我和我的女人们,分别相识于2007的冬、秋、春三季,四个人几乎同时相知于2008年四季里的任意一天,那是一种一拍即合的四人帮默契,至今仍有人质疑,到底是凭借什么成就了这四个看起来各不相同的女人竟然凑成能一堆一聚就是16年,并且信誓旦旦的给这份美好盖上了永无期限的钢印,我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投缘。认识她们,让我相信,这世上除了亲情,真的有一种关系,不需要刻意维护,也无需时时回应,但那份友谊还能一直在那儿。我们之间不用刻意聊微信,也不会时不时的联络,想发消息就发,不在意对方回不回,甚至聊着聊着就不见了,彼此也不会槛尬,更不用有顾虑,即便在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发生争议和分歧,也好像从来不需要做什么解释,很自然就和好了,是那种从来不留芥蒂的翻篇。如果说我这个一事无成的人还有什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情,这段友谊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小白同学,大名白亚静,她是三个女人里面和我相知最早,也是性格最相似的一个。可能因为我们俩都喜欢安静也都偏爱呆在角落里的原因吧!在刚上班还互相不认识的时候,我们俩各自守着单位二楼楼道南边尽头的两个办公室,在寒冷的冬季,抱着取暖的小太阳,每天按时上班,准时下班,乖的像两只在荒野上跑丢又落单的绵羊。忘记了当年是因为哪一件事我们就开始慢慢熟络,然后迅速无话不谈。生活中,可能外人都觉得小白同学冷漠,较真,刻板,但我能理解她内心的冰凉也能感受到她心底深藏的火种,我承认她是我见过最固执的女人,固执到让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不愿意改变自己。这几年,她很少再跟我聊起那些让人愤恨又落泪的琐事,我知道,她是独自一人在一次次的自愈中浴火重生了。她总是有着一股让人心疼的倔劲儿,每次一有机会,我总是想劝她试着改变自己,沉浮于世俗和生活,好让她不那么苦,但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年,她已经很努力的在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放低了自己,用近乎残忍的方式让自己变的坚强,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和帮助。或许她是让陌生人不敢接近的一个女人,但她也的确是让懂她的人心疼至极的一个女人。现在的她哪怕心里藏着各种各样的苦,每天也都会涂上口红提升气色,虽然还是一个人守着一个办公室,工作上也放下了笔杆子拿起了计算机,但丝毫不影响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那个特别会写稿的才女,现在还头脑清醒的成了我这个糊涂蛋的职业师傅。这个天天担心脱发的死女人挑的每个口红色号,我也都好喜欢,真是要命的臭味相投。
小李子,大名李转萍,是我相识相知的第二个女人,其实我们平时都更习惯喊她抗姐,这个有着韩式精致容貌的女人竟然偏偏是个男人性格,大大咧咧,心直口快,干事雷厉风行,做事有板有眼,处事有模有样,算的上我们四个里面最适合干大事的人。据听说,当年她为了爱情,远嫁他乡,在我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县城还流传了一段佳话。上天总是会眷顾善良又忠诚的人,所以她的确嫁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好老公,可气的是,人家好的常常让我们三个羡慕的咬牙切齿,而她自己却不自知。这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我独守空房的寂寞,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工作伙伴,当年还是杨柳腰的她,刚一来单位,就搞得人尽皆知。这个笨女人,在我请假的那个早晨,刚一上班,因为不懂,所以她没有检查广播发射机的开关,就勇敢的坐在麦克风前,一边清着嗓子一边练习稿子,巧不巧的是,那么长的稿子,她偏偏要挑人家当年刚上任不久的县长姓名,一遍又一遍的朗读,那个清晨,她略带鼻音的呼喊声,在县政府大楼上空响彻了许久。为这件播出事故,她没少挨批评,我们当时的领导估计也没少赔罪。我记得她第二天给我转述这件让人忐忑不安的祸事时,还是笑着的,虽然她心里害怕极了,但依然让人觉得没心没肺的。她应该是我见过最理智的一个女人,无论是处理家庭还是工作上的各种关系,总是成熟的让我望尘莫及,她能很坦诚的承认自己的不足,也能很放肆的展现自己的优点,这恰恰是让我既讨厌又欣赏她的地方,我羡慕她总是能大大方方地把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处理的妥妥当当,羡慕她好像从来不畏惧人群,羡慕她总能轻而易举的把陌生人变成老熟人,而我好像再怎么渴望那种中央的闪耀,却依然还是适合那个最角落的位置。现在这个死女人,一天忙的像个被抽了鞭子的陀螺,但凡偶尔通个电话,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蓄谋已久的小聚,也总是阴差阳错的一拖再拖。为此,我和小白同学没少臭骂这个死女人。总之,我和小白是属于那种守着日子的小女人,而她和即将登场的胖子是追求事业的大女人。
胖子,大名靳庆,她是三个女人中,我认识最早但相知最晚的一个。她是我的高中同学,虽然不同班也不同级,但因为与众不同的气质,想不知道她的名字都难。她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个神奇的反差女人,她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都是既粗枝大叶又不拘小节,我曾经自鸣得意的断定她将来肯定是我们当中最不会处理婆媳关系的那一个,但现实却恰恰相反,她是和婆家相处最融洽的那一个。我从来不向她取经,不是不想,是因为我知道,她平静又自然的总是在谈笑中表达自己,解决矛盾的方法,打死我也学不会。胖子对于我们三个而言,最最勇敢的是她在这个养一个都费劲的时代义无反顾的生了个二胎,并且贤妻良母的把两个小姑娘培养的和她一样伶牙俐齿,特立独行。我曾经以为作为一个二胎妈妈,她应该和我和小白一样,从此便守着日子混日月,但她却偏偏又鬼使神差的和小李子一样,加入了陀螺队伍,忙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好几次来我家吃饭,无论我和小白怎么施法,都抵不过PPT对她的下的盅,硬是让小白骑着本身就电量不足的电摩,哼哧哼哧的把她驮到单位,我不知道她俩上城门楼那个大坡时,胖子有没有下车,但我闭上眼就能想象到电摩累死累活,拼尽全力以龟速前进的好玩场景。这个死女人,总是时不时的在我们三个飞机场面前抱怨自己的xiong大的烦恼,实话讲,要是前些年,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很想并乐意替她分担一部分xiong,但现在就算了吧,至少我们三个飞机场还不至于下垂,现在大家都个顶个的拥有了水桶腰,一捏一大把的钞票没影,但肥膘信手拈来,谁也不用羡慕谁,谁也别想嘲笑谁。胖子总是会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出其不意的脱口而出颇具经典的段子,最新出炉的是上次在我家吃完我做的那个稀巴烂的菜盒子,抚摸着各自撑的要死的肚子,喊着要赶紧减肥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们:“你们说,如果把那些殉情的人扶起来,让她们如愿以偿的结婚生子过日子,现在会不会已经都离婚了”。我们笑的人仰马翻,心里却五味杂陈。婚姻到底是不是爱情的坟墓呢?鬼才知道,现在睁眼闭眼都是房贷、车贷、孩子、教育和各种五花八门的开销,生活的琐碎把我们从当年的小姑娘都摧残成了如今的老女人,谁还能想起来,枕边躺着的老公竟然是当年和自己产生过爱情的既得利益者。
这三个女人带给我体验感,是我从业以来,收获最大的硕果之一。虽然现在我们都在各自的单位和圈子里,或摸爬滚打或混吃等死,也都结识了许多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但彼此在心里都给大家留了固定的位置,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我们平淡又无趣,但在我的心里,我们可爱且闪耀。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一直都是我们,不需要永远,也无需来生,能一直到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