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歌鸡笼顶

山里的孩子
创建于2023-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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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杜鹃花海·阳春鸡笼顶越野赛”赛记

    4月30日,由阳春市人民政府主办的“2023杜鹃花海·阳春鸡笼顶越野赛”如期举行并顺利收官。赛事举办非常成功,从赛前组织到赛中服务到赛后维护,每一个程序都几乎尽善尽美,赢得了每一位参与者交口称赞,首秀即打下良好的口碑。作为一名菜鸟越野选手,我有幸参加了其中30公里组项目并顺利完赛。在比赛中,我享受了无与伦比的赛道风光和赛事服务;在比赛前后,我感受到了浓郁的人文温暖。梦回阳春热土,每每心潮澎湃。我于是拾起记忆的碎片,为记三则,聊以自寄。

    由报名那一天起,我便开始关注阳春,关注鸡笼顶。而认识阳春,认识鸡笼顶是由一棵“开花的树”开始的。那是一棵在网友和驴友心目中有着很高知名度的“杜鹃花树”,它是树,因为它长得很高,主干高出人头;它是花,因为有粉色的花朵开满了枝丫。远处有绵延起伏的小山包、层层叠叠的杜鹃花丛,云雾如梦如幻。在这样唯美的风景之中,它还要更突出更美丽一点点,于是它就成了主角。只要人们打花树底下随意走过,便自成一帧绝美的画像,画像还自动配有一首诗,那就是席慕蓉的《一棵开花的树》。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我反复打开图片观看,久久沉浸在一种曲微深婉、空自零落的凄美心境之中。“这棵花树太孤苦了!”我喟叹着,一口气下载了好几幅这棵花树的图片:有晴天里的,有烟雨里的,有刚好有人经过的,有花下堆了一堆落红并被人摆出造型的……“那天到了赛道上,我一定要找到这棵树,我要安慰它,然后告诉它我那些沧桑的故事。”还没有到阳春,我就在心里种下了这样一个夙愿。

    但当我踏上赛道,翻山越岭到了鸡笼顶上的杜鹃花海景点,我发现我失去了目标——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树、千百个差不多形状的小山包、纵横交错的阡陌,我找不到它了……同时,这棵花树的身影不知何时起已经从我的脑海里变浅变淡了,就像一路上那些渐渐逝去的乌云一样,最后无影无踪。我想,我也不必找它了。

    是的,都过去了,就像比赛前这一场风雨。最近,阳春经历了大约一周的阴晴不定的天气状况,而在比赛前一天,还经历了一场雷阵雨。赛事能否顺利举行成了一个巨大的悬念,黑云般的浓重压力笼罩在主办方和承办方的心上,选手们更是心里没底。一场酝酿已久、苦心经营的盛事眼看就要泡汤。但是赛事开始前12小时,天气奇迹变好。傍晚时分,西边一片火红的云霞及时出现,让人心情大好。比赛当天,天气多云转晴好。比赛初始阶段还是阴云密布,树木枝叶水气淋漓,赛手们满身泥泞,很是狼狈。但当我们一路爬升,穿过茂密的树林到达鸡笼顶大草原时,天气完全放晴,天地瞬间开阔、体感陡然舒适。极目远眺,山下水田漠漠,良田美舍尽收眼底。我在山顶呼喊、欢笑、跳跃,一时间忘掉了所有的夙愿——那些埋在心底的大大的、深深的、重重的、高高的愿望——全都化作浅浅淡淡的浮云。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也和我一样,那一刻,所有重负和块垒都已经释怀。很多跑友甚至放弃了对成绩的追求,他们站在山坡上,张开双臂,大声呐喊,好像要把旧的自己从呐喊声中送出去,再把新的自己融进大自然中来。 

    我一路迤逦而行,穿行于很多很多的花树之下,心中却再也没有了那种凄美的意境。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想必是这样的,花树并不为我们任何一个凡人开放,它有自己的世界。越是美丽,便越是无目的;越是没有目的,便越是美丽。山沟里粉紫色的杜鹃花排山倒海翻滚着花的浪潮,山顶上粉色的杜鹃花恣意怒放,小山坳里白色的杜鹃花调皮娇俏……它们开心着呐,它们不需要我们的怜悯。

      花树在绚丽绽放,选手们在挥洒着激情。美美辉映,分外灿烂。赛道上摄影师尽情发挥,随便一按快门,便得到一帧经典作品。“你奔跑的时候会发光”,好友曾经这样对我说。越野赛道上,奔跑的我专注无比,镜头中的我洒脱、率真。我自己就是那树冠开满了花的一棵大树,我爱我自己。

    “鸡笼顶,这个名字好土。”在赛前,有跑友在群里吐槽。是的,它没有一个浪漫如“朱雀”的名字,甚至没有一个时髦的叫法,比如“山海之约 ”。但是,当你吃过那地方特色的补给——砵仔糕、猪肠碌、马水桔,感受过村里镇上乡亲们夹道欢迎的热情,跨过那几道古老简易而野趣十足的石头垒成的小桥……你便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一种土味,恨不得现场那些给你打气的老奶奶老爷爷摸摸你的大手,赐你一个小名,名唤阿狗。

    “鸡笼顶越野赛”名字虽然土,但是非常虐。上鸡笼顶大草原那段赛道最为陡峭,我们手脚并用,不敢抬头向上看,也不敢低头向下望,只一味地奋力向前。在接近1500米的大爬升之后,眼前突然迎来了一个广阔的大草甸,数不清的小丘相连,绵延不绝。大山像一匹的骏马,先是昂头扬蹄反复折腾让你狼狈不堪,突然就放下挣扎,承认你是它的主人。整座大山又像一个被搭上了一层厚奶油的高高的平顶大蛋糕,在太阳之下奶油开始溶化,向下缓慢地流淌着……我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在那还没有出现奶油和蛋糕的时代,当地可能也没有马,只有牛。有一位先民,他可能是一个放牛娃,他和小伙伴带了两个艾糍或者裹粽便跟着家里的牛上了山,他们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有时又专心追牛,筋疲力尽。突然百无聊赖,只见前面突然没有了高山,自己就在山顶之巅,牛休闲地吃起了草。远处望望,见到山势向前走,向下走,说不出的奇奇怪怪。于是,他联想了所有见过的物件,于是便对同伴二狗说,你看,“这像不像一个鸡笼?我们现在正在平平的鸡笼顶上放牛呢,明天我们又来吧……

    正式命名鸡笼顶的,也可能是古老时代一位当地的父母官。一日,断讼完毕,百无聊赖。他叫上一个本地的掾吏,“带我爬山”,他说。山很高,景色秀丽,路上也有几个爬山的人。他们攀谈了起来,言谈甚欢。“此地虽贫脊,但民风淳朴,吾有幸官居于此,亦幸甚。当鞠躬尽瘁,造福一方。”上到山顶,见到一群男女老少在草甸上赏花、喝酒,他突然就明白了欧阳修的欢乐。他问下属,这个山什么名堂?下属说,此山无名,当地人只唤作鸡笼顶。大人说,此名甚好,绘我阳春地图可以此命名。

    ……

    鸡笼顶上常年有几十头水牛,它们在那里休闲地吃着草——在那山尖上,在那夕阳里,在那沼泽的倒影中。要命的是,那高山草甸上还有花海,还有戈壁滩,戈壁滩上流过一条浅浅的河。土得没话说,美得不像话。

    “阳春,意取漠水之阳,四季如春。是祖国大陆最南端的喀斯特地貌地带,位于广东省西南部”,到了阳春,你就会发现教科书上这个说法是有点空洞的。阳春是一个特别滋养人的好地方,特别的实在。阳春是山城,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当地人深得大地母亲的厚爱,得到特别多的馈赠。一踏入阳春辖区,“阳春风姜”、“阳春春砂仁”等农特产招牌就不断地映入眼帘。等你坐到餐桌前,八甲镇的甜麦菜、三甲镇的切粉种种美食,更是让你应接不暇,爽性那些曾经吃过都不要了,单单就吃阳春特有的美食,鸡鹅鸭猪牛羊就按当地人的做法——当你翘起二郎腿,吃着阳春美食,感受着阳春人民的热情,突然“淄博烧烤”也不香了。

    鸡笼顶上倒是有一个现代的网红打卡点,名唤“大地母亲”。那是一块大草甸。我见过或听说过许多名唤“阴元石”、“少女峰”、“望夫石”等以女性特征或故事为题材的景点,但没有听说过一个比“大地母亲”更让人平和的名字。这一处草甸形态特点如母亲丰硕的乳房和坚实的臂膀,还有因操劳而失去美感的硕大的臀围、因频繁生育而松弛的腹部皱褶。母亲解衣而卧,我们这些越野跑者和许许多多慕名而来的驴友就像一群赤子一样爬上来。我们经受了一些风尘和打击,于是我们哭哭啼啼地爬上她的身躯,扑进她的怀里,向母亲索要一些体温和抚慰。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纵使啰嗦始终关注不懂珍惜太内疚”,我正哽咽着赶路,一个背着小音箱的驴友迎面走来,风猝然吹来了这一首歌,我马上流下了热泪。

    我走了很远,回头一望,大地母亲还在那里。她不嫌孩子的吵闹,也不嫌孩子的数目太多,她仰面微笑着。游人在此处草甸鱼贯而过,脸上春风拂面。我于是肆意地笑了。我张开双臂,奔向下一个草甸。



     

    比赛落幕很多天了,赛事群热闹依旧。我们一群跑友约定,明年还来。再没有人嫌弃鸡笼顶的土气,我们还要来沾染这浓浓的土味儿,还要到大地母亲的怀里赖一赖,说说话,撒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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