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岔是八岔口中的第一岔,东南走向。
头岔又分东沟和西沟。西沟有香瓜梁、叾麻崖。叾麻崖南边,以中嘴为界,西边的山叫河神爷洼,东边的山叫三道石崖张。
(图片来自沈怀)
头岔,沟深坡陡,奇峰林立。
头岔,树木高大,灌木丛生,芳草鲜美。
头岔,有许多生灵,有飞行的,有奔跑的,也有爬行的;有凶残的,也有和善的。
从我记事起,常去我大伯家玩,他不止一次地给我讲述了黑雕抓捕狐狸的故事。
上世纪五十年代,他老人家当护林员。一个春天的下午,他在香瓜梁附近巡山,突然间从他身边的沟弯里窜出一只狐狸,惊恐地东张西望,正准备向西边的灌木丛跑去时,没想到一只黑雕收拢翅膀,从空中快速地俯冲下来,一翅膀就把狐狸打翻在地。狐狸翻起身,贴着沟畔,拼命奔跑,伺机想钻进山坡里的灌木丛。黑雕可不给狐狸这样的机会,不时地用翅膀撵着它。当狐狸精疲力尽之时,黑雕又重重地给了狐狸一翅膀。继而用爪子摁住狐狸的头,用尖尖的嘴巴,几下子就啄瞎了狐狸的眼睛。
狐狸只是咧着嘴,呲着牙,四条腿乱蹬着,没有半点还击能力。
此时,黑雕好像故意戏耍狐狸一样,垂直升向空中,一会儿向左盘旋,一会儿向右盘旋,观察狐狸的动静。
狐狸爬起来,好像还能看清东西一样,跌跌撞撞向灌木丛爬去。这下可惹恼了黑雕,一个俯冲,抓起狐狸,飞悬在空中,把狐狸摔了下来。
可狐狸又挣扎地站起来,黑雕双爪摁住狐狸的脖子,一阵狂啄,使其毙命。吃饱以后,还把剩余的肉运走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高云小和姚成厚到中嘴东侧的三道石崖张砍柴。高云小走在前,姚成厚走在后,准备攀上中嘴的一处石崖。山崖下面灌木丛生,正往上攀爬时,忽然听到“呼——”的一声。
“那娃儿,这是啥声音,是飞机吗?”姚成厚问。
高云小没有回答,又往上攀了一步,又听到“呼——”的一声,像半空中响了一个炸雷。灌木来回晃动了几下,一个蓬松粗大的黄色大尾巴,出现在高云小眼前。
“那娃儿,这大晴天的怎么打雷了?”姚成厚又问。
高云小没敢回答。惊恐地转过身,推了姚成厚一把,向山下奔去。爬到对面的山坡上,观察山崖上的动静。
一只黄狸虎站在山崖顶上,只见它昂着头,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向他们二人的方向紧盯了一阵,然后慢悠悠地向三道石崖张走去。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二老旦和几个村民到头岔东沟刨药材。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悬崖下吃完干粮,枕着装药的口袋准备休息。突然悬崖上边的树林里传来动物追逐奔跑的声响。瞬间,一只狍子发出尖尖的嘶鸣,从三四丈高的悬崖上跳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他们几人已意识到了什么,齐声大喊:“嗨——嗨——嗨——”
是虎是豹,谁也说不清楚。
当一切恢复平静后,观察摔下来的狍子,只是肌肉还抽搐着,后背的右侧有三四道深深的爪痕,还流着血。
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三结运到河神爷洼砍柴。捆柴之际,头上的帽子怎么也戴不住。
猛一抬头,一条黑色的蟒蛇盘在一棵桦树上,足足有镢柄粗,长着狰狞的三角形头,张着血盆大口,吐着剪刀似的舌头。
蟒蛇的大嘴离三结运的头顶不足一尺。
三结运此时头发倒竖,心脏急速跳动。
他也不捆柴了,空着手回到了家中。
好长时间,蟒蛇的情景浮现在他的眼前:狰狞的三角形头,张着的血盆大口,吐着剪刀似的舌头……
当和别人述说这一情景时,还浑身打颤,嘴唇发抖。
头岔里不仅有雕、鹰,还有野鸡、石鸡、半翅……
头岔里不仅有老虎、豹子、狐狸、狍子,还有野猪、猴子、獾子……
它们构成了山间的生物链。强者为王,弱者为食。
不管是凶残的还是和善的,除了毒蛇,八岔口人和绝大部分动物都能和谐相处,互不侵犯。
姚启
2023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