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武宁豪和邓高贺打起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吧。”荣研、涵柳和家欣急匆匆地冲进来,三人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你一言我一语抢着说。
“有人劝,可是劝不住。两人打得可凶啦!邓高贺拿着教鞭,(一根20厘米长,铅笔粗细的软木棍)武宁豪的脸上都流血啦。”
刚走到北教学楼拐角处,武宁豪和邓高贺被一群人簇拥着正向我走来。很欣慰——知道有事找老师解决。虽然冲动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事情解决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两人同时看看我,又同时看向对方,眼神中满是愤怒和敌视。我用冷峻的眼神盯着他俩,两人瞬间低下了头。
来到办公室,两人相距1米左右站在我的两边,彼此侧着身子,防御和攻击心理都很重。事缓则圆,我要从流程到说服内容上出乎他们的意料,以击破他们对彼此和我的戒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感觉过了好久,我偷偷看了看手机,才7分钟。我都要忍不住了。听着他俩平静下来的呼吸,我提醒自己——坚持,坚持,一定要坚持到10分钟。
“你们算过没有,咱们离毕业考试就剩两个月零几天了。一场考试,我们就散了。最美好的小学时光就从你们的生命中永远消失了。”先不讲对错。我要让他们刚才10分钟预设的自我辩解落空,一时的慌乱中撕开他们的心理防线。
我看看两人,高贺余怒未消,武宁豪则有点色厉内荏。两人的对错我已心中有数。我面朝高贺,很诚恳地问:“你现在很难受吧?”
“我都没理他,他过来打我的头。不让他打还打。”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没想到一句话竟然破防了。共情能最快走近孩子的内心,理解比强迫更有力量。但也不排除有卖惨博取同情的设计。
上课铃响了,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是这样吗,武宁豪?”理还是要论一论的。
“你和人家玩,你觉得你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前几天你打王浩磊你也说是闹着玩,就有同学打抱不平喝止你欺负人,你忘了吗?大家都认为你欺软怕硬,这是很丢人的你懂不懂?你再这样,大家会越来越看不起你的。”
武宁豪的话语中透着委屈——好像谁受伤谁有理似的。虽是强词夺理,却也提醒了我。我赶紧扒开头发看他的额头,右鬓角上边擦破了皮, 1厘米左右的小口子,还在浸血。我赶忙拿来碘伏帮他擦伤口,边擦边问:“疼不疼?”做了错事,固然可恨。但教书育人的前提是关爱,要让学生感受到错的是事,老师关心爱护的是人。
“现在,宁豪你觉得你错在哪儿了呢?”
武宁豪没有说话,高贺却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我装作没有看见。“武豪,你先来。”
向前一步走到邓高贺面前,立正,弯腰,“高贺,对不起!”从身体语言上看,还是很诚恳的。高贺别着脸,嘴角紧绷。
“高贺,宁豪已经展示了他的诚意,表达了他的歉意。原谅不原谅,接受不接受,该你展示自己的豁达和风度了。我们允许人犯错误,也应该允许人改正错误。连老师也会经常犯错误的。”
转过脸,立正,弯腰,“武宁豪,对不起。”提名道姓的称呼中,已经划清了界限——我们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