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宝的美篇

李小宝
创建于2021-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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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李良

母亲名字叫王健,属马,今年91岁了。仍然独居在自己的房子里,吃喝拉撒全部靠自己。

母亲是山东济南人,1948年参加革命工作,1949年,刚刚满19岁的她,和一帮风华正茂的同学一起弃笔从戎,南下到了福州,从此她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和家。

母亲是家中的老大,除了大弟弟王禹跟随她一起南下(后因病英年早逝在福州)外,其他几个弟妹又有三个在她动员姥姥首肯下先后参军,两个在地方工作(其中三个也在福州)。她不间断地给姥姥寄钱贴补家用(在我的记忆里,姥姥是个十分要强的中国传统妇女,虽然不识字,但却十分开明达理,精通女红,一双小脚支撑着不知疲倦的身躯,姥姥独自把七个子女全部拉扯成人),母亲她也继承了姥姥的许多中国妇女特有的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以自己的方式减轻姥姥的负担,以尽一个如母长女的义务和孝道。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母亲和许多同学的父母一样,都是从北方来的南下干部,是福建省的“接收大员”。母亲到福州接收的第一个单位是福州海关,当时他们就区区三个人,刚刚解放的福州海关也是百废待兴,白天忙忙碌碌的事情,到晚上她一个女孩子要在一座大楼里值班,在当时匪特尚未肃清的年代,也是挺害怕的。

母亲在济南商专学的是会计专业,在当时大小算个知识分子,她先后在省市的商业贸易等部门和部分企业都工作过,朴实无华、默默奉献,直到1987年从省商业集团离休。

母亲对弟妹的要求都十分严格,甚至有点苛刻,几个弟弟妹妹对她虽是敬而远之,但都能够独立自强,摒弃歪门邪道,为国家和社会作出自己的奉献。

母亲对我们兄弟三人也是关爱有加,严格要求,虽然不乏打骂,但言语之下,大多数都能够让你心服口服。求上进、走正道,不投机取巧成了我们毕生的选择。三兄弟都入了党,都在处级的岗位上退休。这也成了母亲时常挂在嘴边引以为豪的话题。

儿时有一件事情让我难以忘怀,那是上个世纪60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由于吃不饱饭,哥哥带着我和同大院的发小李敏中(曾任漳州市委书记)逃学,到街上的高级饼店捡饼渣吃。此事被母亲发现了,我想肯定难逃一顿打。出乎意料的是,母亲不仅没有打骂我们,还煮了一大锅美味的萝卜汤,让我们饱餐一顿,而后又给了每人两毛钱,让我们去看电影。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个母亲的心要承受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在那个年代,母亲常常开会到半夜才回来,她常常把睡梦中的我们唤醒,把饭盒里舍不得吃的加班点心分给我们吃。不知咋地,儿时的记忆中那种美味如今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记得那个年代母亲得了严重的水肿和静脉曲张,小腿上一摁一个坑。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她长期舍不得吃导致的营养不良。

母亲最喜爱的物品是当年父亲专门找人给她买的一台缝纫机,用这台缝纫机她不知道为我们制作和缝补过多少新衣旧服。我们有多少个夜晚都是在她的缝纫机声中进入梦乡。她甚至教会了我使用缝纫机,那些年我还真的用这台缝纫机为自己补了不少衣物,制作了不少鞋垫。直到前年,这台缝纫机才因为买不到配件而“寿终正寝”。

除了工作,母亲一个最大的工作就是照顾父亲。父亲是参加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身上有许多伤病。他们两个年龄差距不小,但是在我们眼里却相当和谐恩爱。母亲是这个家里里外外一把手,只有一些重大的事情才叫父亲出面。记得每次家里杀鸡改善生活,两个鸡腿一定是父亲的。那年弟弟去当兵,母亲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就是想吃一个鸡腿。这件事母亲说了无数次,不知是不是一个母亲心里难以释怀的内疚。

文革期间,父亲也遭受了冲击,无论是去学习班还是五七干校,母亲总是千方百计去陪伴,千方百计给父亲增加营养。他们如此患难与共、恩爱一生也在当地老干部中传为佳话。

到父亲1980年安然去逝,迄今已经40多年,每到父亲祭日,母亲总不忘嘱咐我们买来鲜花, 亲自布置在父亲的遗像前。每年的清明节,她也要亲自率领我们前往文林山祭奠。

母亲做事果敢,对人对事爱憎分明。记得上个世纪60年代初,父亲带我们一家人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找到了从小给人家当童养媳的姑姑(父亲参加长征后,姑姑在家乡也参加革命工作,成为堡垒户,掩护了不少革命同志)。母亲和姑姑姑嫂两人互敬互爱,母亲曾经专门把姑姑接到福州颐养。父亲去世后,母亲毅然做主,把父亲的遗属抚养指标给了姑姑,使她晚年经济上有了更好的保障。

姥姥一百岁那年,母亲亲自到济南把姥姥接到福州体检过百岁生日。姥姥回去一年后得了糖尿病,病重期间母亲又专门赶赴济南,看到姥姥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的痛苦表情,母亲毅然作出决定,签字请医生拔去所有管子,那一夜,姥姥在母亲的怀里十分轻松得睡了一觉,第二天与世长辞。

这件事对母亲触动很大,她很早就跟我们兄弟约法三章:一不要担心她自己晚上一人住会出什么事,如果真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去也很好,因为活到这么高寿已经没有遗憾了。二是假如她成了植物人也不要插管治疗,因为那样一来公家花钱,孩子劳累,自己心里也很痛苦。三是假如得了不治之症也不要动手术。该吃吃、该喝喝,快快乐乐地度过最后的日子。若是生命到了尽头也不要送重症监护室强行抢救。而要躺在孩子们的怀抱里,听着孩子们声音幸福归去。

20世纪90年代初,刚刚离休的母亲一方面因突然闲下来而感到怅然若失,另一方面经常因思念父亲而黯自伤感。几位老战友劝她学习绘画以舒缓心情,充实生活,并力邀她参加省老艺协。在家人的一致支持下,她决定要试一试。

画什么好呢?她想起了自幼年时就喜爱和欣赏的植物是梅花。,在她的山东老家,每到寒冬腊月时万物萧索,唯有红梅傲雪而立,在严寒中绽放芳华,给她留下极深的印象,因此她下定决心“就画梅花,只画梅花,一定要把它画好”,就这样,零绘画基础的母亲买回一叠画册来临摹,自己从课堂上听得到理论琢磨画梅技巧。刚开始学习的那年尤为艰难,用完无数卷画纸,磨坏无数支毛笔,可画出的作品还是不尽如人意,但她没有气馁。

为了把画练好,她经常去参观许多画展,和同道们交流,让好的作品激发她的灵感,同时从这作品中汲取绘画经验,为了对所画之物有最细致的了解,她还经常去森林公园等地观察梅花,把它们拍摄下来,回家仔细研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作品慢慢有了艺术感,并一次比-次画得好。在她的家中,到处挂满了自己各个阶段的代表作,对比这些作品,会很明显地发现其绘画技艺的进步,从最初略为生硬稚嫩的画风,到现在日臻纯熟的笔墨运用。

2009年,王健出了他的第一本梅花画册,老朋友们,老同事们看到这本画册都感到很诧异,大家谁也没想到她能画得这么好,渐渐地,母亲擅长画梅的名声在朋友圈里传开了。不少人慕名前来索画,她都欣然提笔,免费替大家作画。而这些精彩的作品则被挂在许多单位办公室的墙上,这也让她感到无比自豪。休闲时老太太最大的乐趣仍然是画梅花。她说每次画梅花都会感到灵魂的升华,而且每次作画要握笔站着几个小时,对身体根有益处。她过画册,办过画展,还被当做精品挂在不少办公场所的墙上,赢得不少点赞。亲朋好友向她素要墨宝,她也总是乐意赠之。我姐夫、将军书法家杨苏海还专门为她题写了“以梅为伴、其乐无穷”的牌匾。

记得一次,母亲向老年报记者展示了她的最新力作,只见画纸上满树的梅花傲然明艳,仿佛有香气扑鼻而来,其枝干道劲浑朴,疏影横斜极尽风流。后来记者描述道:王奶奶画梅何尝不是在画自己?坚韧、执着、乐观、豁达,充满正能量,这不正是他们那一代南下老干部最真实的写照吗?

母亲酷爱古诗词,特别喜爱那位老乡女词人李清照的那首《临江仙.梅》: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玉瘦檀清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母亲有她自己的生命观。对生活、对工作都充满热情。她说人应该活在当下,不要在乎活多少岁,活一天开心一天。自山东南下干部历史研究会成立以来,她都在尽义务。80岁那年她参与了编撰《山东南下福建干部名录》,四处奔波,5000多份信息都是从来信及档案资料里手工采撷来的,《名录》出版后,为了方便老同志联系,她又从资料里找出每个人的电话号码,誊抄在名录上,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奇怪的是,她身体却越来越健康,而且每次外出都是骑自行车,尽管大家都反对,她却依然如故,一直骑到85岁。

母亲老了,不再骑自行车,不再作画,不再踏缝纫机。。。。。。可她在我们眼中还是那样的伟岸,那样的不知疲倦。

和我的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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