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作家笔下的南海《重吻西沙》|西沙南海，留下我无尽回忆（连载之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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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初到新兵团

　　每到“八一”建军节，对我们这些当过兵的人而言，就会对军营产生无限的眷恋和无尽的回忆。这几天，我就想起了我当新兵的日子……

　　1979年，南疆发生了一场震惊世界的局部战争。次年秋天，海军部队在河南大规模征兵，光我们宜阳县丰李公社，一下子就征了120余人。可以说，我在高中时的3个班的同学，除了已经考上大中专院校的、立志发誓复习准备再参加高考的和缺胳膊断脚、眼斜嘴歪的，其他身体过关、政治无瑕的人都全部换上了蓝军装。

　　换好军装发好被褥后，我们先在本公社一个叫员庄的村子里打地铺住了一夜，又在县委党校住了一夜。当过兵的都知道，作为一名指挥官，带一群合格的军人是比较容易的，而带一群早已习惯于割草、放牛、拾柴禾的泥腿子野孩子，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漫漫旅途，寂廖长夜，为把大家安全顺利地带到部队，先进行了简单的军训。不料，第一次点名就闹出了笑话，创造了“经典”，“涉案”的两名兄弟也被大家取笑了一路。

　　因为，有个战友叫“毕六生”，而另一个战友叫“邱进来”。本来这两个名字都没啥奇特的，可放在一块儿叫，尤其是接兵排长用他河北味的普通话一本正经地放在一块儿叫，就叫出了别的效果，队伍一下子“哄”地爆笑成一团……直到27年后的“八一”战友聚会，主持人还恶作剧又让他俩一前一后自报家门、自我介绍，那名叫“邱进来”的兄弟难为情地推辞：“你们知道‘毕六生’就知道我是谁了嘛，我不用说了，不用说了……”

　　开拔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初冬，确切的日子应是1980年11月18日。豫西这一带的新兵，在洛阳东火车站兵站集合，装了整整一焖罐子列车。往哪开？不知道。可以说，当兵前我除了到洛阳城内卖过几次红薯外，其他任何地方都没到过，脑子里是没有任何地理概念的。接兵连的周连长显然看出了这一点，因此，火车一开，就要求我们拿出笔记本：“同志们，我们的目的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南海舰队第一训练船。”我一听心里惊叫一声：我的娘啊，这是一条多大的船啊！能装上俺们几千人？事实上，应是“第一训练团”，他没讲清，我也没听清罢了。周连长还吩咐，火车到兵站一停，都要拿着碗筷去抢饭吃，抢不到的只有饿肚子。一旦掉了队，就按他刚才说的那个地址去火车站找穿军装的军代表。从洛阳到广东的东莞市虎门镇沙角半岛，4夜3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那叫一个热闹。

　　沙角训练团是个特殊的部队，前几年江泽民同志当军委主席时，曾去视察过并题词“水兵摇篮”。的确，这里是为人民海军培训技术兵种的地方。陆、空军新兵训练都是3个月，而我们则是整整一年。说毕业后，专业水平要求达到中专以上。当然，前3个月的共同科目是一样的。当时香港还未回归，那个地方还叫南海前哨，沙角半岛后依珠江口，右邻深圳湾，前对零丁洋。文天祥当年曾有诗曰：“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在这个特殊的地方，敌情社情当时还十分复杂，既有特务破坏，又有阶级矛盾。因此，备战啊、敌特啊、斗争啊，这根弦绷得还是很紧的。当然，现在想来其中也难免有夸大假想敌与风声鹤唳的因素。因此，就闹出了笑话。

　　我们那个团，尽管只是个相当于地方的县处级建制，但它配置强、人员多，最少有4000余人。因此，团领导就是相当大的首长了。团长是个河南人，解放前参加革命，战争年代养成闻鸡起舞的好习惯，每天凌晨5点左右到营区外跑步。因为起得早、回得早，一般碰不上人，老团长便习惯于光着脊梁、穿着老婆做的大花裤衩晨练。

　　这天早晨，老团长又和往常一样起床后跑了出去。不料，他出去的时候是老兵站岗，回来的时候站岗的换了个新兵蛋子。当兵的人穿上军装精神倍儿好，脱了军装立刻苍老，再加上老团长身材不高、脸庞黝黑、头发斑白，又穿了个大裤衩子，因此新兵说啥也不让他进营房。团长说：“我是团长！”新兵说：“你拿证件来！”团长说：“我出来跑步哪带什么证件？”新兵说：“没有证件，师长也不能进！”团长说：“你去找你们班长来。”新兵说：“我的岗位就在这里，不能擅自离开！”团长说：“老子非进不可！”新兵把枪一端，白晃晃的刺刀对住团长的花裤裆：“你敢硬进，老子就敢戳你一刀子！”团长无奈，只好在营房大门口狼狈不堪地踢踢蹦蹦地取暖，一直等到大部队出来跑操，才被人认出……

　　团长感冒病了3天。病好后，亲自在全团军人大会上宣读了对这名新兵的嘉奖令，并站起来，立正，郑重地向这名忠于职守的新兵敬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