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恋爱季,也是赏花季。
周末,换上白纱裙,满心欢喜去捞鱼河赴约。这一次和我约会的是拥有“世界花后”之称的郁金香。
未进花园,先闻其香。闭上眼睛吸了一口香气,芬芳从鼻腔直扑心房。刚踏进园门,一片郁金香组成的花海抢占了整个视野。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如怕惊醒睡梦中的公主一样凝神望着她,一阵清风佛过,公主睁开眼睛,花瓣相互拍打的声音如女孩清晨醒来的喃喃自语,如此充满女性优雅和性感的花朵,又怎不会博得众人的喜爱。之前是自己太过于肤浅,只看到它的亭亭玉立,花枝招展,没看到托起它那一株株笔直向上且刚劲有力的茎。它的茎如同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披荆斩棘,怒马鲜衣,踌躇满志;半开半放的花朵则犹如娇羞的女子,行走在花期,一路摇曳,一路迷人。郁金香就是这样一个雌雄同体的奇特生物,它兼具雄性气质和雌性品格。
风里有春天的味道了。那是一股青春之风,一股蕴含着生长发芽的味道。攒动的人头中不乏青春身影,他们携手漫步在走向幸福的爱情大道上,一排排郁金香注视着他们,仿佛花童般,见证着浪漫,见证着春天。学生时代的爱情纯洁、简单且刻骨铭心。一封情书、一场电影、一个生日蛋糕、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复习功课,为了对方可以改变自己,因为始终坚信,他就是可以带给自己无数希翼和梦想的人。因为相信爱情,所以倾尽所有,毫无保留。
不知不觉,走到一片白色郁金香旁,一位少年正蹲下身子仔细寻找不同的角度给女孩拍照。看到我,他收起按动快门键的手指,撇着嘴角羞涩地朝我笑了笑。他的眼眸明亮而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恰如熠熠的星辰。转过头看女孩,那如花的容颜、时尚的穿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中专四年我经常当电灯泡了。
丈夫说:“郁金香园应该免费对学生开放,因为他们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是呀,当代大学生是祖国的未来,是民族的希望”。看着园子里那些朝气蓬勃、视野宽阔、开放自信,可爱、可信、可为的大学生们顿感欣慰。他们正如这园里的郁金香,置身在最美的春天里,散发出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
我与丈夫性格迥异且三观不合、吵吵闹闹走过20余年,可谓“奇迹”。我们之间没有缠绵绯侧、山盟海誓的爱情,不过是彼此在合适的年纪遇到了想结婚的人。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最终让我们成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朝夕相处于不知不觉间化成孟不离焦的友情和举案齐眉的亲情。年少时想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如今想要的不过是岁月静好,一世安稳。
他喜欢红色的郁金香(他小声讲)。于他,一株株红色郁金香在花园里特显眼,红得浓烈,红得不可抗拒,让人渴望簇拥,渴望轻嗅。对我来说,猩红色的花朵让我感到窒息,它更像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又是一次不合,不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要工作,要做家务,谁会在意桌台上的水晶花瓶里是放一株猩红色的花还是淡黄色的诸如此类无关痛痒的问题?或许我少女时代还是在意的吧,然而现在的我就像旧餐桌,早已被粗糙的抹布磨平了。
我提出上观景台看看,不料,一把铁锁断了我的念想。正打算走出园子,迎面两位相互搀扶着赏花的老人走进视线。大妈的手指如同榫卯紧紧勾着大爷的手指。大妈边走边抱怨大爷:“前几天就让你来,你偏不来,你瞧瞧,错过最美花期,花都快谢了”。大爷边搀扶着大妈边点头回应:“是,是,你说的对,前几天你不是不舒服么,我想着等你好一点再来,哪个晓得……,唉。对了,这几天圆通山的樱花开得正艳,我们明天去看樱花吧”。“还真是个急性子”。看着大妈一脸幸福的样子,我眼睛有些湿润,这正是我向往的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少年情侣欢快的足音、我和丈夫沉闷的交谈以及老人朝着夕阳远去的背影都融化在花海中,成为一粒粒微小的欢乐分子,它们也许在等待着风的到来,将这里一切带有春天的气味朝更广袤的地方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