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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远了,过往就成了历史!光阴相伴人老去, 最终就是一段传奇!岁月的路,一半怀念,一半沧桑,值得回忆!
小时候,感觉自己老是长不大。年轮恰似那春江水,悄然流转,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蓦然回首,古稀了!两鬓了然花白、皱纹爬滿额头、踏进了老年的战车、步入于夕阳的洪流,巳然是“天地悠悠,过客匆匆”了!
人生,因岁月而明媚!岁月,因淡然而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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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穿越,十九世纪:地点,黎川老街,紧靠着县城老中医院,也有个叫做“高岭”的地方,现在巳没有几个人能记得清楚,但不知县志有无记载。
当时有座不知什么年间的四房一厅,砖木结构,房顶盖着青瓦的屋子,在当街长廊的后面。郑家、汤家挤着少说也有四户人家,屋后搭了个简易厨房共用,背靠着黎滩河。记不清什么时候被食品公司征用,拆了做仓库,街面做了二层办公楼。很是红火了一阵的食品公司,说没就没了,仓库也废弃了,但那楼房仍然孤独的立在那儿,风吹雨打,见证着老街的变迁。老街被改造后,变成了如今这般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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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一九五三年九月十五日的夜晚,鸟儿成群的在房前屋后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想必是报喜来了,满天的星星,在那不知疲倦的眨个不停,或许是来助兴的。一轮皓月临空,折射到一间小屋顶,透过明瓦,整个房间简陋的一览无余, 但见屋子里的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媪,在那忙个不停的张罗。
忽听外面急促喊道:快让开,接生的到了。接生婆吴师母,个儿不高,手里提了个用白布包裹着的脸盆,那里装滿了她的接生所需的全部吃饭家什,只见她急步分开众人,来到产妇床前,与之亲切交谈了一番,并有条不紊吩咐众人该干嘛干嘛,很快,房间静下来了。这是我的母亲生下我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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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说的这些陈芝麻往事,那是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祖母讲那过去的故事,好在年少记性好,不然,这脑回路早给弄爪哇国去了。只听母亲在那痛苦的呻吟,并使岀全身气力配合着接生婆。待到子夜时分,祖国的花儿、革命的接班人,老汤家的香火,伴随着一声鸭鸣,一个通体白胖的小子呱呱落地,赤条条的来到了人间,满屋子一派喜气洋洋,尤其是祖母,咧着个缺牙的嘴,在那乐乐呵呵的! 那辈人指望着传宗接代,这可是如假包換,正宗带把的纯小爷吔!
虽然我的老家在抚州,但住在黎川的七姑八奶,闻讯都到这帮忙照应来了,汤家这么多年来,终于添丁添福,迎来了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这些亲戚们争相抱过。母亲生我是头胎,分娩时受到挤压,出生的时候长长的小脑壳,一双贼亮的老鼠眼,众人面露尴尬,用那邪乎的眼神打量着这怪胎,怎这般光景?不管咋的,孩子还是自己的亲!祖母与詹家姑婆等前辈,几天几夜坐在床头,轮番不歇手,小心翼翼的揉着这宝贝疙瘩,见证奇迹!一个靓仔横空而出!。在此深深的感谢那些血浓于水的姑奶奶们!向您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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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记忆中,家谱排行到我这辈是 “惠”字派,于是给我取了个相当有文化的名字“惠荣”。若干年后到老家查谱,却是“辉”字派,错了,抚州话的谐音。曾去找过有关部门更正,手续很麻烦,没办法,只得将错就错,沿用至今。
小时多病,瘦弱不堪,算命的说了:可能活不过十岁。几回眼瞅着就将玩完了,家里急呀,请来仙家,说是五行缺木,因此取了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木根”,可与“闰土”媲美。木十根,琅琅上口!这回该不缺木了吧!“木根”名字被家人和亲们一直传唱至今,只知“木根”,而不识“惠荣”者,大有人在。现在还有人喊我“木根”者,绝对百分百布尔什维克。二是赶紧认了个干爹,干爹也不含糊,立马送了个银箍来,不离身的套在脖子上,一直到十多岁后才敢取下。为啥?估计有说法,大人们忌口不说。以后逢年过节的,必去干爹家蹭吃蹭喝,从此也多了个走动。
为了养家糊口,母亲在生下我才刚满月,便开始到处找事做。那时交通不是很方便,所有物质流通,基本上是靠这些挑夫。母亲与人结伴,足迹遍布黎川山山水水,甚至跨县越省。脚穿着草鞋,肩挑着半百余斤担子,走的大多崎岖小路。 披星戴月,风里来雨里去的。
母亲的脚板尽是血泡,晚上挑破,咬咬牙明天还得继续。时间一久便长了厚厚的茧,就如同铁板一块。母亲初为人母,还在喂奶中,家中尚有嗷嗷待哺婴儿,母亲奈何在外牵肠掛肚,归心似箭。正是:儿哭母断肠!闻着奶香,扑向母亲怀抱拼命吸吮,俺嘀那个娘亲嘞,孩儿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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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岁,会滿地找牙了,还恋奶,这是我妈说的。母亲其实也是下不了狠心断奶,我是那种会哭就有奶吃的熊孩子。就这种日晒雨淋,根本没有营养的奶水,充其量比那白开水好些,没被吃成大头娃则是万幸,毕竟这是母乳,再不济也比那黑心三鹿来路正宗。长辈们时常作为笑谈,长大后还不忘拿这事糗我。这还不算啥,我是十岁了还会尿床的战斗机,整天吃的都是那丝瓜、萝卜、白菜,吃腻了,估计那肠胃都染绿了。专家说了,这货清肠利尿,好东西。我家菜园子的,自产自销。肉是难得吃到的,不仅是凭票计划供应,关键是严重的缺少钞票。
晚上老房子乌漆抹黑,不知从哪拼来的一张旧床上,绝对,肯定,究竟有几位老人在这直挺挺的躺过?想想后背发凉,时不时的感觉有一丝丝阴风吹来,我生来胆小,很怕,如果是半夜来拍鬼片,不须道具,现成的布景。来上一段鬼子进村,或配几声乌啼,一定抱头鼠窜,相当的毛骨悚然。有尿意了不敢起夜,使劲的憋着,一个美梦,一阵倾泻,饶是痛快完事,却是撒在十分错误的地方,末了免不了遭一顿好打。该死的尿不湿,怎就不早些闪亮登场!但话又说回来,就是有那玩意,咱家也没那闲钱,再说你一个半大小子,下面弄了个那东西,什么玩意儿?人妖?有毛病吧!
冬天裹着个棉衣,套条棉裤,里面穿着单衣单裤,林海雪源“栾平”那熊样。寒风象长了眼似的往里灌,冷得就如寒号鸟般直打哆嗦,胯下夹个小火炉也不顶事,那时可比现在冷得多。时常流着两条带色的鼻涕,一伸一抽,自己浑然不知,旁人恶心得很,鲁大爷看孔乙已的眼神,如果不是命硬,早被众人鄙视的目光杀死千百回。现在想起,还真是个萎缩男。幸亏有个发育功能,把这狗毛病给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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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家从“高岭”搬到琚家厅,祖母、父亲、母亲,三位老人在这住了一辈子,就没挪过窝。琚家厅,座落在花市街,是一个二进厅,两扇高大的大木门,门上一边一个扣环,半夜归家的人只要扣门,邻里都会被惊扰,片刻,家人便会去开门。门后顶端各有一个门插,一条门杠拦腰栓住大门,门杠中间有一灵巧的活动开关,顶一下便可退出门杠,小时候老整不明白,时常开不了。琚家厅分下厅上厅,下厅四间正房,上厅四间正房,房梁很是雄伟,燕子常来筑窝。
中间有个天井釆光,上厅的右边,开有一小门,穿过去有一个小厅,小厅也有个小些的四居室和一间上房,有二个天井,还有一个很大的厨房,或许是大户人家的膳房或安排下人们住的,有一道小门,也叫后门,可通外面。
上下厅的中间部位,有一条小弄,里面也很有几间房,有两个小门与外面相通,记得有口水井,曾经饮用过,后来不知怎么废弃了。
整个琚家厅,住得滿滿的,少说也有十六户人家,晚上管理区,现在叫社区,经常开大会,自带板橙,很是热闹,忙煞了我等小屁孩,到处穿梭捣乱,大人们也睁只眼闭只眼,任其玩耍。检查人员戴个红袖套,隔三岔五的查户口、查敌情、查火情,要求水滿缸、灶前光,相当负责,基本无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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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上厅的老哥熊炳荣,是我等儿时的头领,剁一剁脚,“小的们”“在”酷吧?简直帅呆了!经常带着我们去山上砍柴,选好砍柴的地方,每次都能保证有一担柴火交差,有谁遇到困难都会帮上一把, 很是热心。儿时的乐趣五花八门,很八卦的有,炳荣老哥将小的们组织起来,每人发把用竹子削的仿真关刀,一身凛然,群情激昂,尽傻呼呼的站立在琚家厅各个柱子和大门两旁,乌鸦鸦的一帮小屁孩,玩的是什么保卫大战,工兵捉特务,其间还要时常表忠心,誓死保卫领土不被占领!现在想起,仍然觉得哈哈哈!有趣!
小弄里有几户人家,其中住着一位帅哥尧水发,知识可渊博呢!口才好,记忆过人,是位聪明的兄长,一直很受崇拜。酒量大,拳又划得好,还懂那“斤求两”拳。那时作兴邻里请正月饭,经常同桌就席,免不了班门弄斧,与水发老兄猜拳,一试高低,很不幸的是,每每均以惨败,扶着墙滾回家去而告终。初生牛犊,有次拼将小命,豁出去了,弄个酩酊大醉,嘴里含糊不清嘟噜着“再来!我没醉!”被人架着送回了家,从此服了,不然还能咋样?水发老兄那个二胡拉得,拍案叫绝!尤其二泉映月,感觉就是阿炳原版,若是去茶座献艺,必须是一片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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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就住在下厅,一间叫外间房、一间叫偏房,一个弄里、一间厨房,那时我们说厨下,总共五十来平米。外间房在天井边,有一排木板窗户,每日都要拆装,结婚的时候,我自掏腰包,把它装修成玻璃窗户。偏房地面原先铺设木板,有一年涨大水漫过地板,大人们便把木板拆了,露出了底下的青砖。一个厨房竞然与丁炳荣熊木英夫妇共用,长达数十年。就这样的条件,还养着鸡、鸭、猪、狗的,卫生就不用多说了。
自从有了电后,每个房间墙壁上方都要凿个洞,一盏十五支光的灯泡,照亮了最少两间房间,家家都是如此。
琚家厅对面便是杨家大屋,不知什么原因,如此邻近的二个大厅竞不相往来,大人们无交往,小孩们从不到那玩耍,花市街的巷头巷尾,付家楼,凌云大屋等等,都留下儿时的影子,唯独不曾去过杨家大屋 那玩过。雨季时,去往河边的一条小巷子时被淹堵,如要去河边,必须趟过这段臭水塘。借道杨家大屋后门,绕过这段臭水塘,可以通到河边,但凡此时,也是来也急促去也匆匆,从不过多逗留,直到现在,仍然弄不明白这个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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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弟惠泉出生在琚家厅,农历一九五六年九月二十二日辰时时分降生、大妹惠珍出生于一九六零年六月初五亥时、二妹惠霞出生于一九六三年三月二十四日亥时、么妹惠玉出生于一九六五年一月二十日辰时、小弟惠明出生于一九六七年七月十一日未时,至此,三儿三女、父母、祖母,全家九口人吃饭,人丁是兴旺了,可那日子过得真是苦啊!全家就靠父亲三十几块钱养活,母亲则把个家丢给祖母,到处做小工贴补家用,十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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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盼望过年,过年好啊!平时没有的零食,这时都备齐了,甚至还能捞到些许碎银。小时候的最爱,现在仍然喜好的灌芯糖, 原先叫灌销糖,基本上是在乡下亲戚新荣姑婆家加工制作,只付点糯米、麦芽成本,带好洋铁并,一般是以一锅计量的。在那住一晚,做糖是在半夜以后的事,第二天回家时,亲戚客气还会送上不少灌芯糖,捎带给些实糖,打麻片用的,滿载而归,有个乡下亲戚,真的很占便宜。忘不了那脆脆的薯片,红薯蒸熟后去皮捣烂成泥,选好晴天,用刀片将薯泥均匀地涂抺在一块块布上,成型后倒出来铺在干净筛选好的稻草上,半干后剪成三角形片,接着暴晒干透,然后到河边用筛子筛出规格的粗砂,放锅里直接炒熟装罐。还有那麻片,将实糖放锅里化开,倒入爆米花,撒点芝麻搅匀,装入“钱盘”,也就是托菜的木托盘,用滾筒压实,倒出趁热切片,稍晾一下便变得硬了,就可装起来。更有那豆子,炒豆子相对就简单多了,将黄豆用温水浸泡,沥干水后,放细沙翻炒,听到啪啪的响声后,即可过筛,豆与沙分离,装入罐中。家中殷实的裹个糖酥豆的,算是上品了。这些果品是要留到过年时,招待来拜年的客人的。家里会将这些东西放在高处,小孩子够不到,只能望而兴叹。大些后,瞄准大人不在家,端个凳子心惊胆战偷去,现场没有打扫干净,总是会露出痕迹,好在偷吃不犯法,我妈说的,也没被责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嘿嘿!干脆把它放在厨顶,偷不到了吧。甚至把它锁了,断了念想,偷钥匙的主意那是绝对不敢有的。不过,大人们时不时的会奖励一下,让小的们解解馋。最开心的是去拜年,不仅可以遍尝过年的果品,还能收取压岁钱,拜年时长辈在你给的红包里会适当增加几个小点,这一块基本作为奖赏收入囊中,最终也就是保管员,开学前被搜身,全给抄光,一个子儿不剩,说是交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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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说话很有份量,是家中的主心骨。我们是在祖母的淫威下混大的。祖母姓喻名丁香,抚州孝桥人,与我老家汤家邻近。今年是祖母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值此,致以深深的敬意!祖母不朽!祖母生于农历一九零三年七月二十日亥时,一九七一年秋季去世,享年六十八岁。那时我刚去抚州八面山汽车制造厂学徒,接到电报匆匆赶来。
祖母是心肌梗塞,晚上突然发作,来不及送医院。母亲是祖母五岁时领进家门的童养媳,与“恶婆婆”情同母女,从未红过脸。母亲胆小,话不多说,事没少做,中规中矩一生。此时母亲托着祖母,悲痛不巳,待父亲请来出诊医生,祖母巳经在母亲怀中,遗憾的离开了人世,我母亲说的,当时她一点都不怕。祖母临终那晚吃的是白菜煮饭,就着咸菜,悲哉!苦也!
祖母个儿娇小,但人却非常的精明,在社会上行走,黑白两道玩弄于股掌。可以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讲?明面上的道理她懂,或许可与律师系高材生pK,这是我说的! 对付刁蛮泼皮的,祖母也有办法,什么阴招,下三滥的手段,叫你不得不服。总的来说,祖母在花市街那一带,口碑好得很,众人对她又敬又怕,背地里叫她“汤家老妈”。祖母有着明星般的魅力,人缘极好,父亲能进黎川饭店工作,应该归功于祖母的手段。只是可怜祖母那个小脚裹得,三寸金莲,整个都变了形,行走极为不便,旧时代的陋习。祖母就这般模样了也不闲着,为了家庭,发光发热,干些添砖加瓦的活儿,祖母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祖母手把手教会我砍柴、浇园,煮饭等家务。大概也就那十岁光景吧,才刚高过灶台,便赶鸭子上架,但闻半夜鸡叫,祖母便催着睡眼惺忪的我起床,清洗锅碗瓢盆,煮好家人一天的米饭,稍大点,结伴上山砍柴去,先是茅柴,继而杈柴,最后是棍子柴。在祖母的倾心打造下,我茁壮成长,彰显男儿本色了!
我是头男长孙,在祖母眼里,绝对有等级观念的,穷苦出身,王子待遇。菜园子里哪些个弱智无辜的青蛙,时常会被祖母逮着,还有涨水退潮后来不及游回“大港”,漏网的小鱼小虾、泥鳅黄鳝等,无一幸免,逃不过祖母猎人的火眼,均为战利品。拿回家放点盐,撒几粒豆豉,放饭锅一蒸,可谓山珍海味,我独享了。遇到黎川饭店会餐,鱼的内脏洗净,盐和豆豉生姜一蒸,舌尖上的美味!下饭的绝配!弟妹们眼谗我这吃独食者,不敢怒更不敢言,呆一边吃去!就这般惯着,把我侍候成了尖嘴猴腮。
祖母命运跌宕,一生都没有过舒心的日子。嫁给了祖父,喜欢赌博,时常不着家,祖父在一九四八去世的,那时祖母才四十五岁便守寡,生有两女一男,贺姑老大、父亲老二、细姑在二十不到便夭折了,祖母十分难过。没奈何,孤儿寡母还有童养媳的母亲,祖母挺起孱弱的身躯,坚强的拉扯着这个家。
某个深夜,祖母进入梦乡,有只大老鼠爬到床上,祖母不知何物,随手拍去,不曾想被那饿极了的耗子反咬一口,那时没有想到消毒,更没条件去医院打针,不久便高烧昏迷,假死在床,摆在家中两天后,又悠悠的挺过来了,众人惊吓!诈尸啦!命不该绝,可惜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残废,照片上可以看出来了。
祖母目不识丁,但滿肚子的故事,晚上空闲时,尤其夏天,手执浦扇在那厅堂一坐,立马就围上一帮老太,只听祖母一惊一乍、神气活现的,在那讲传,听的人张着大嘴巴,紧随祖母的表情而变化,哈哈大笑,开心一百。
祖母在大弟周岁时,留有一张全家福,弥足珍贵,祖母瓜子脸小蛮腰,少女时一定很漂亮。祖母那时也就五十出头,如按事业编,还没退休呢!生活的不易和坎坷,把祖母塑造成了一个小老太。想想我家那条件,真不知道照相这钱打哪来的?绝对是生了俩孙子的魅力!可惜不知祖父遗容,但每年清明我这孙子一定要去扫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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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黎滩河,母亲河!现在被文人正了名,那时叫“大港”,还有一条叫“小港 的支流,涓涓流入到了小水关,亲吻着“大港”。
住在河边的人家,真正享受到了大自然的恩泽,吃的、喝的、用的、洗的等等,无不免费到“港下”去获取,有点手段的还能抓些鱼虾的、石螺的,打个牙祭,換点口味。清沏的河水,小鱼儿轻轻吻着洗衣小娘们的香腿,真是如诗如画的和谐社会。
高筒雨鞋属于高档消费,市面上也不多见,我家更没有能力去购买。都是赤脚去赤脚回来,三九寒冬也照样挽起裤脚“下港”,去河里挑水或洗东西,冻得脚趾叉开裂,沾水钻心的痛,还总不见好。如遇涨水或河水浑浊,水源不可饮用,则前往就近的水井去提水,现在还会梦起,去“大港”挑水情景。
河边住着几户水上人家,扎了个竹排,叫乌蓬船吧,顺水漂流到下游很远的地方,需要几天吃住在排上,待砍得满满的一竹排木棍柴火,返程时是上游,纤夫们很费力撑着竹排,妹妹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船头坐的绝对不是狗血剧中的林妹妹,而是码着那滿滿的木疙瘩,換大米的吆喝。纤夫在河的边上慢慢牵引,后面有个同伴在那撑杆,一般都是结伴联手的。 生活的艰辛不易,决无那种“纤绳荡悠悠”的花前月下。到家了,把柴火卖了,稍作休整,周而复始,还得出发。
竹排停靠在河边上,打根木桩杵在那儿,防止飘走。小孩们戏水,玩起了钻木排,偶有钻了直排的出不来,直接溺死在排下的。出事的人家悲痛不巳,没听说找过竹排主人的麻烦,那时人淳朴,不知维权。
我们那时基本上属于放养,家里大人无睱监管。记得有一回,完全忽视大人们的叮嘱,也忘了前车之鉴,玩了一把挑战死亡游戏,险些把这小命丟了。
那天中午,好在骄阳高照,能见度好,邀了几位小伙伴,又玩起了钻木排,轮到我时,先测好了方位,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感觉很久,还没出来,心中一惊:不妙!出不去了?幸好尚有几许清醒,鬼使神差摸了一把木排,知道反了,马上顺过身子,憋着一口气,出来了!感谢苍天!这回侥幸检了一条命,但不表示下次仍有好运,长记性了,从此再也不敢了。回家也没敢告诉大人,否则必是一顿暴打,此事一直烂在心里。
“大港”,有个小龙石、大龙石、小西关,这三个地方,除了小龙石水流不急、可谓安全岛。那两个地方,不间断的夺走过了不少小生命。龙石其实就是岩石,估计是那喀斯特地貌形成的。小龙石是我等守法的孩子们的阵地,基本上是群聚在这儿戏水的,一眼望去,全是小脑袋。
大龙石离小龙石不远,但没去过,那儿出事比较多,水并不是那么凶险,但大人们说那儿“有浸死鬼拖人”,吓得从不敢上那去。
小西关轻易也不敢乱去,稍大后,自学成才,掌握了点跳水的技能,蠢蠢欲动的来到了小西关,一展身手。小西关水很深,幽绿色的,站在龙石上,斜视众人,然后纵身一跃,虽然没有那高超的360度旋转,但一个还算完美的入水,让我很是得意!其中有成功者的漂亮的一跳,直接“扑”的一声跃入水中,不少失败者只听“拍”的一声,只见胸前红了一片,众人哄笑!
都说此处深不见底,斗胆试一把,看它有多深,入水后一直往下潜,只见水底下越来越漆黑,第六感觉,不对,危险!赶紧的往上浮,很久了仍未看见光,崩溃了,心想,完了,这回可能会死掉! 但求生的欲望,让我拼了命的仍往上浮,当我感觉绝望,巳经精疲力尽,蹬不动时,猛然发现上方有些光亮,有救了!如同打了鸡血,猛然向上冲去,终于浮出了水面,活着出来啦!此时我巳面色惨白,嘴唇青紫,上岸躺在光溜溜的龙石上好久,才缓过神来,与死神又擦肩而过,祖上阴德,太感谢列祖列宗了!从此,再没去过小西关。这事想起,现在还是很后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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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具高悬、警钟长鸣,我家随处可见各种藤条竹片,经过处理,无节无刺,或掛墙上,更多的是放在门的后面,方便关起门打“狗”。这些刑具,都是给我量身定制的,大弟也有殃及,因我等顽皮,经常闯祸。父亲上班早出晚归,母亲忙于做小工,教育革命后代的重任便历史的落在祖母肩上。祖母虽然护犊,但凡犯错,决不姑息。祖母若是从商,绝对公私分明。祖母坚信棍棒之下出“乖仔”,别看那玩意不起眼,抽在身上那才叫一个疼,不信你试下。鞭条飞舞,哭声阵阵,猜想祖母应该很有征服感!小时候自己挖坑,竞然协助祖母制作刑貝,懂点事后,则会藏起或毁之,在遭到更加强烈的处罚后,也就不敢了。
尽管我是三好学生,但是在祖母眼里,不把村长当干部,根本不鸟你。打碎汤匙、碗瓢,小伙伴打架有理没理就一个字“打”!祖母裹脚女人,小的时候能够被掌控,有犯便揍,大点后知道反抗,甚至言语顶撞。欺负祖母脚小不方便,拼命挣扎逃脱,并且口出狂言:追哟!追哟!刺激祖母追不到。但躲得过初一,绝对混不过十五,祖母心中记着呢。不动声色,晚上等你睡在床上了,把门关上,把我拧起来,“嘿!小子!看你往哪躲”此时只有嚎叫,喚来父母来做红脸,方肯罢休。慢慢学乖了,以后只要犯错,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捱到很晚,直到父母保护伞来了,找到了我才忐忑着回家,也就相安无事。什么口头保证,写悔过书,指天指地表忠心,什么招都使过,只要免遭皮肉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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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片规模不算小的菜园子,大小有个二十畦,在县实验小学那(原四小),高高的围墙后面,厕所紧挨,估计是父母抽空开垦出来的 这块菜园,有着四季飘香的时鲜蔬果,施的全是农家肥、肥水不流外人田,无农药,纯天然绿色食品。它给我家源源不断的提供每日的餐桌需求,也有着吃不完的,会分些给左邻右舎,甚至逼着我拿到菜市场去卖,因为害羞,很不情愿。
祖母是园长,我是长工,大弟小工,慢慢长大后也沦为了长工,多了个帮手,我的担子明显轻多了,基本上是三人团。两兄弟被祖母押着,夏天可累了,早晚都得去浇水,偌大个菜园子,哪里是个头啊!有时糊弄祖母,将拨勺撒向菜地,搞个豆腐渣工程,表面湿,祖母不放心,检查后大骂,这俩兔崽子,看怎么收拾你们。
以后祖母都要监工,一桶水一桶水的往菜地倒,浇了个透,哥俩叫苦连天。天色渐渐暗淡,祖母声声急催,此时巳是“天上布滿星、月牙亮晶晶”,河边的人渐渐少了。终于收工,祖母一人颤颤巍巍的摸索着回家,兄弟俩则欢快的跳进河里玩水去,洗去一天的疲劳,累并快乐着。
一直到我初中毕业,进了抚州八面山参加工作后,担子则落到大弟一人身上,妹妹们也偶有打个帮手。那个时候真的盼雷公、求雨婆,“雨在天上落、人在家中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正是:菜园子练背,砍柴火练肩、穷人的孩子懂事早,以后在社会上,我的自理能力无不得到显现。
打小,和祖母同睡,大些了,我和大弟与祖母分头而睡。我家很穷,一年到头,木板床上铺了一张补了又补的旧竹席,油光发亮,冬天睡在上面,半夜都睡不着。实在挺不住,就在床上铺滿稻秆,淘来包装布,拼了个万国床单,睡在上面悉悉索索响。后来不知从哪废品堆弄来一床破棉絮,简直舒服极了。穷人有招,晚上,祖母支个火炉放床中间,几双小脚拼命靠过去取暖。我和大弟不安份,少年不言愁,嘻嘻哈哈,互相打闹,冒充祖母经常踢大弟的脚,大弟不傻,知道是我恶作剧,一直忍着。有次惹毛了他,反击时,不小心把炉子踢翻了,碳火都是红的,祖母呵斥,一骨碌翻身起床,此时床单棉絮巳是千疮百孔,赶紧把火熄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找块破布缝上,无非增加一块补丁而巳。 所幸此夜相安无事,祖母也没多怪罪,或许夜深人静,动作大了会吵扰四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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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回乡,寻了个机会,查阅了父亲档案,以及几次到抚州老家查谱,对父亲的过往,有了一个大摡的了解,可谓是坎坷的人生。
父亲于一九二七年农历七月二十七日,出生在抚州汤家唯一的一间屋子里,七岁时读了三年私塾,十四岁学撑排,在抚河上行走,饮食起居全在竹排上。十八岁时,也就是一九四五年间, 举家别离抚州,祖父推着一部独轮车,驮着祖母,因祖母是小脚,领着童养媳的母亲,那时母亲才十四岁,背井离乡,一路长途跋涉来到黎川,从此扎根在这,再没回去。
来到黎川后,父亲开始先学徒做“咯糖”,是那种黄色的大大的一块糖,后走街串巷挑个担,一边敲打铁板,一边吆喝“换糖”,各家用废旧物品換取一小块糖,基本上是哄小孩子,可能算得上非物资文化遗产吧!现在巳然退出了历史舞台。
祖父在父亲二十岁时去世,家中的重担落在父亲肩上。父亲干起了货郎,挑个担子,手摇拨浪,走遍乡村各个角落,艰难度日。家中有部独轮车,便合伙加入到城关镇运输大队,干起了卖力气的活。祖母奔走,好心人 引荐,去黎川饭店做小工,几年后,终于修成正果,正式录取,工种为饮事员,此时巳是一九六零年,父亲三十三岁了。
父亲是捞饭工,干了一辈子,競競业业,从无怨言。厨师的手艺,耳喧目染,也能像模像样上得台面,家中的年夜饭,那可是父亲的拿手,全家人的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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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饭店,饮食公司属下,商业局的八大公司之一,正宗国营单位,一九七一年被招工去抚州八面山,其中就有这条硬指标!
不知道哪位老先生说的:“十年饥荒饿不死厨师”,太对啦!在计划经济的年代里,厨师职业,那可真是香饽饽。黎川饭店,在当时仅此一家,集住宿、就餐为一体,承接了全县的大小会议。
黎川是个农业县,三级干部会、三级扩干会,等等的一切会议,每一次会议,饭店都会沸腾,其间职工和家属及子女,都能分享到会议所带来的红利,黎川饭店,确实养育着这一方子民。一是优先安排家属们去厨房做杂工,洗菜、洗碗等,会议最少有三天,生产队来的全部安排住宿,散会了客人一走,所有的床单、被套等都要大清洗,每个家属平均摊派,完事后母亲打个白条,领钱的感觉真好!二是会议早餐剩余的馒头、花卷、有时能意外发现肉包子,收集后众人分赃,拿回家给狼孩子们,感觉叫化子过大年,一个字“爽”!更大的惊喜在后面,餐桌上的残羹剩汤,加上厨房克扣下的硬菜,一古脑收集在一起,那时厨师严格按照桌数配料,非常精准,无非就是在勺菜时有些手脚,厨师们、会议工作人员以及家属工们,也就靠着这勺下留情,吃得口齿留香,酒醉饭饱。回家时,各家提个木勾桶,将战利品带回家,全家人如获至宝,油水足啊,放上些青菜、萝卜,一大家人就着个暖锅炉,只见那锅内翻滾,有道一热抵三鲜,何况里面有肉,吃得真是过瘾,大大改善了我家油水不足的艰苦生活。那种香飘邻里,不少人羡慕嫉妒恨!不乏有人打碗白饭,过来捞点油水,叭叽个嘴乐呵呵而去。当然不会忘了给郑家的詹银香姑婆家送上一份,大多都是差遣我端过去的,至今仍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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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名言:嘴里没味开个会,后厨们隔三岔五的聚个小餐。每当今晚有行动,父亲一定要将这情报泄露给家中,多数是内定我去蹭的,因为我比小的们能多吃点,实打实的指标,当然大弟、大妹偶尔也有机会被钦点去打牙祭的。踩着饭点去,见到父亲装模作样的来句台词:爸!妈说别喝醉!接下来的潜规则,大人们各自为每家小孩盛饭夹好菜,滾一边吃去!然后吆五喝六的干上了,基本上是十月生水酒,有时也喝点散装的烧酒。酒量小、拳术差的十有九醉,父亲学艺不精,差不多舌头在打转,到了这时,该我闪亮登场,搀扶着父亲回家来。
这就是“地道战各有各的打法”,正所谓:靠山吃山!遇到没有经费时,这帮脑袋大脖子粗的火头军们,挖地三尺,卖了鸭毛卖鸡毛、卖了猪骨头卖酒并,那个时候,这些玩意能換钱的,钱不够时,每人再凑滿份子钱。
“一打三反”运动,父亲为此付出了代价,被检举揭发:占了国家便宜,捞了集体油水,进了“吴家桥”学习班交待问题,大有吃了我的全给吐出来的狠劲,真乃祸从口入!翻来复去,好在就这点破事,最后不了了之。 每当看到,现在餐桌上的那些吃不完的菜肴倒掉,心里甚是惋惜,糟蹋呀!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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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有间藏书阁,叫“顾客之家”是我汲取知识海洋的第二殿堂,那里有着我爱不释手的书籍,也是我沉迷和留连忘返地方。那年头没有电视,没有娱乐,住宿的客人时有在那打发时光的。父亲在饭店有一间客房,几个厨师共用,作为中午休息或值班用。我经常借故去住,房间灯光通明,是我阅读的最佳场所,我基本上把那儿的书翻了个底朝天,“石头记”“水浒”“西游记”“三国演义”“红日”等等巨著,全给通读过,有些甚至不止一遍,尽管似懂非懂,有时拿到家里继续看下回分解,为此经常遭到训斥,“书呆子”!我的那些个涂鸦文章,或许得益于这块芳草地吧!
黎川饭店,真的是个好地方,如今巳经荡然无存了!随着那些厨师前辈们的纷纷谢世,曾经的辉煌不再,无可奈何花落去!只留个梦里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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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学是在四小读完的,求学路上,有艰辛、有苦恼,但更多的是知识带给我快乐和没有中途辍学的幸运。
所有的同学都能在每个学期报名时,喜孜孜的领到全部书本,而我却不能,交不起学费,学校也很烦,作为惩罚,只发一本书或部分本子。没有书,我只有比别的孩子付出更多,除了课堂上认真听讲外,还得厚着脸皮,倍受歧视的借同学的书来补习。本子不够,就找到在琚家厅住我家对面的邻居琚茂根,母亲在饭店做小工,会议上吃剩的馒头花卷什么的带得几个回家,派到我名下的指标,没舍得吃,偷偷找到琚茂根,长此以往的进行兑换,因他父亲在县中当老师,有这个资源。每个学期都要等到快放假时,千呼万喚,盼来了管理区减免学费叁元的批复报告,忐忑不安的捧着此宝贝呈上,老师随将尘封的书本给我,亲吻着崭新带有油墨香味,心念已久的书本,我心儿碎了,欲哭无泪!仰天长叹:为什么呀……?
生活的艰辛,使我早熟,并且变得坚强。一直到小学四年级,每个学期语文算术都是滿分,父母很是高兴,从来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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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种在路灯下看书的范儿,但并不表示我有多勤奋,很伟大。前面也说过,我家房屋很幽暗,一盏煤油灯,忽闪忽闪的,通电后,只允许使用十五支光灯泡,电压长期不稳,若明若暗,还常停电。糊墙的旧报纸,不知是什么妖怪作法,不时的发出声响,阁楼上有双绣花鞋,祖母又时常讲些闹鬼的故事,老鼠楼上穿梭,恍惚人在轻轻移步。太恐怖了,房间一秒都不敢再呆下去了。跟在祖母身后回房间,被训:“怕鬼呀!”“祖母,别乍呼了,就是怕鬼!谁叫您整天讲些鬼怪故事,被您吓的!您就不能讲点中国打美国的故事吗?”
进入中小后,使用铅笔的初级阶段过去了,改用圆珠笔,哪来的钱买?特羡慕使上了圆珠笔的同学。机会是留给有心人的,天上掉陷饼,终于看到钱啦!父亲是十号发工资,这天,父亲将发的本月全部工资叁拾元,放在衬衣口袋,随手掛在床头,还没来得及交给祖母。被我贼亮的眼睛盯上了,嘿嘿!这是钱吗!遂顺手牵羊的抽了一张拾元大票,也不知这是活命钱,兴冲冲的来到学校,找到同班涂姓同学,一骨脑全给出去,兑来一支,终于使上了圆珠笔,嘿嘿!东方不亮西方亮,太有才了。
殊不知,家里炸锅了,少了一张拾元币,那是什么概念,天文数字呀!换成壹分的毛票,那就是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过来。全家人心急如焚。祖母没有拿、母亲没见着、父亲斩钉截铁的说钱就放在口袋里。那钱难道长了腿?或者谁进过房间?
那个年代民风淳朴,一般不会遭窃,这是家贼!大人们纷纷撇清了嫌疑,经过一阵排查,自然就将线索锁定了我,只有我的嫌疑最大,一号案犯,提审!
母亲急冲冲的来到学校,很给面子的轻轻喊我 回家。山雨欲来风滿楼,形容眼前的形势,再恰当不过了。到家后,面对大人们的咆哮,巳知事态严重,开始还百般抵赖,“小样!玩计谋,还嫩了点!”,随即在大人们逼供和诱惑下,几招下来,我竹筒倒水,全招了!我坚信党的政策:抗拒势必从严,并善良的认为:坦白一定能够从宽!其结果却令我十分的沮丧,他们竞然没有听党的话,使用了重拳出击,纯暴力!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思考一个问题:我可能是他们抱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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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程序,也是重中之重,便是去要回赃款,我与母亲来到涂姓同学家,说清原委,双方家长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达成了高度一致,全额退款、完壁还笔,零损失,只可惜我又得回归自然,重操铅笔了。正当我不知死活的还在那傻傻的惋惜,憧憬着梦里周公送笔来!殊不知,一场暴风骤雨般的锄奸铲贼行动悄然拉开了序幕。
刚进家门,大人们立马就如京剧变脸, 把门一关,二话不说,强行脱光衣裤,好一顿鞭打,我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求饶着,发誓记住了!再也不敢了!我会改呀!
我的身上巳是累累鞭痕,父母仍不解气,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上纲上线,估计判个三年五载的,还得看你认错态度好坏。兹事体大,今次若不治服,今后怎生得了。接着将柔弱的我吊在床架上,从重从快,继续进行新的一波扬鞭,此时我只有弱弱的叫喊:求求你们!莫打了!会打死的!莫打了!莫打……。
好心的邻居们听到我那变调的哀嚎,赶紧前来解救,父母此吋才将我放下,谢谢及时雨宋公明!看到我浑身没块好肉,父母抱着我哭了,爱恨交加,滿含着热泪对我说:崽啊!要带记哦!我沙哑着嗓门,忙不迭的应着:嗯!嗯!我带记!找发誓!我永远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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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看看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泡在蜜罐里,感叹生不逢时!从此以后,我家再没失过窃,也许是杀鸡给猴看的效应!家里掉了钱也不敢去拾,生怕大人做钩,考验我,血的教训呀!唉!真是怕了!
偷钱风波,大人们三缄其口,从不拿这说事,或许这是家丑?抑或留我面子?但不知弟妹中有几人清楚这事?小孩子喜欢问的最没有营养的话题,我也不例外,我是怎么来的?大人们哈哈大笑:你是横港桥上捡来的!自打这事出了以后,也有弱弱的问过,回答决没以前欢乐气氛,答:爷娘生的!而且是很严肃认真的。
母亲病重期间,把我喊到床边,唠叨这事,问道:木根啊!家里那时太穷,委屈你了,恨我们啵?我流着泪:妈!哪会呢?儿都忘了这事啦!谁家小孩没偷过钱?谁家伢仔没挨过打?都是为了我好啊!母亲很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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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进入高小五年级时,又一个意外出现了,不知从哪来了位姓曹的老师上算术课,后来才知道是从什么银行过来的。天啊!他那一口纯正的浙江话,云里雾里,本身就因欠学费,而扣发了算术书,没有了对比,听着听着就像坐过山车,心里干着急,我对各种方言接受能力特别差,就是听不懂他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期终考试刚好及格。母亲虽然是没有文化,但却看好我,心急我退步的原因,找到班主任,要求重读五年级,我说不!我一定能赶上!但母亲态度坚决。家里如此贫困,重读还得多交一年学费,母亲如此看重教育,真是没齿不忘!这一重大历史档案,我一直隐瞞组织,我留过级,我是一个绝对正牌的降班生。
还好那位曹老师不知何因?重读学期里再没见过,听说调回银行最基层去了,谢天谢地,孺子可教,总算没被他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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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终于毕业了,砍柴浇园,责无旁贷便是我整个假期的中心任务。新学期快要开学时,去四小领取通知书,拆开信封,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我被录取到黎川中学了!
可高兴了,赶紧回家将这喜讯报告。同时心中深深的为几位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同学惋惜,由于家庭出身问题,他们被剥夺了学习的机会,永远的离开了学校。并非他们学习成绩不好,这是历史的悲剧,唯成份论的阴影!
开学了!我兴致滿滿到县中报了名,暗自下决心要好好读书,憧憬着进入象牙塔这座神奇的殿堂。可那时风气不好,读书无用论横行,没有正规书本,教材全是钢板刻好后,油墨印刷的,更见不到参考书籍,整个初中基本上是混过来的,更别谈什么诗和远方!
周天祥老师好像是教政治的吧?刚劲有力的粉笔字,在黑板上简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在课堂上一遍遍模仿,揣摩着,甚至刻在脑海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比划,其乐无穷。同学辈当属江新生、陈火荣两人的字颇有大师风范,惊讶之余,遂主动交好,获取两人真迹,不厌其烦临摹,功夫不负,虽不敢说修得真经,但偶尔还是可以见见阳光的。
记得有个班主任饶老师,不久便调回老家,布置了一篇作文:“为什么而学习”,当时我雅兴大发,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竞被老师瞧上了,作为范文在班上诵读。多年后炫耀此事,没人记得,反被众人嗤之以鼻:吹吧!唉,人微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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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有个走五七道路的农场,经常要去参加劳动和锻炼,人人自觉把自己培养成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人才!初中便是在这种半工、半农、半读的大气候下度过来的。没有毕业考试,也未颁发毕业证书。走上社会甚觉文凭太低,但从未去学校补领过。
就要分别了,六位同学AA每人凑份子,去照像馆合了个影,作为留念。如今巳有二位同学英年早逝,嗟呼!
毕业前夕,学校组织了一次准军事化拉练,潘部长带队,不是沿着红军长征的路途,而是翻山越岭,走进黎川的山山水水。两人一组,一个带盖被、一个带垫絮,如果有困难的就放弃此次活动,我与邹新民同学一组。说好我带垫絮的,可我家确实拿不出,我很珍惜这次活动,因为初中毕业我巳选择了去共大读书,那里不要学费,勤工俭学、半农半读,而且还自食其力,管饭!等到出发之际,我硬着头皮来了,老师见我两手空空,问了一下缘由,很理解的点点头,批准我随队,当时心中默默的欢呼:“老师伟大!老师万岁!”雀跃欢跳着跟随同学们,一道尽情的游玩,嗅着家乡的泥土芬芳,领略着大自然的旖旎风光!留连忘返,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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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再见了!
拉练回来后,放假了,也就是说,伟大的初中时代,一去不复返了。闲赋少年没闲着,每天上山练背,下山练腿,尽管柔弱身子,还得去做些小工,所得血汗钱全给大人们领走了。对于填报去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其实心有纠结,无奈而已,真的还是想继续留在县中读高中的!
平地一声惊雷起!等待中……,造化来了!抚州来学校招工,我被幸运之神砸了个圈圈,通知去县人民医院体检,兴奋啊!今夜无眠。我虽瘦,却很骨感,没毛病!然后政审,三代贫农,无前科,一切顺利过关,被招了!太激动了!
一九七一年春节伊始,厂部派车来接,一帮乳臭未干的牛犊子,滿怀雄心壮志,决心干出一番事业,挺进了江西八面山汽车制造厂,离别了故乡,告别了学校,从学生跻身领导行列,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了,不是说:工人阶级是我国的领导阶级吗?直接晋级领导序列了!
那是相当滿足的,空气中充滿了幸福的味道,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有羨慕嫉妒恨的道:他们这是踩了狗屎运!真的!撞大运了!得意忘形,哼起了“大王叫我来巡山呀!红红火火闯抚州!”不管如何,前途是光明的,铁饭碗妥妥的,手上有钱花了,尽管很少。从此,开始了我的人生新纪元!
条条道路通罗马,我巳奔跑在罗马中!
感恩社会!感恩这个时代!太有成就感了!
二零二零年一月十六日完笔
二零二三年三月十日修改
笔者:汤惠荣,江西省黎川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