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唢呐厚道人:王伟
王祖文
陕北唢呐界有一位厚道人:王伟师傅。认识王伟师傅,极其偶然。他经常来我们村里办红白喜事。我们族里的人说:这个吹唢呐的是咱孙子。我就非常好奇。因为我在我们村里属于人底子,就是辈分很低的人,现在王伟突然叫我爷,把我真吓的不轻,我先是缓不过神来,后是实在不好意思,以至于到今天都适应不了,但是王伟是我们一个家族的,我居住的村庄的老先人就是当年从王伟现在居住的村庄---陕北绥德县四十里铺镇王家焉落脚到我们子洲马蹄沟高家沟村的。
在陕北的搞文学的人中,我大概是关注并研究、发表陕北唢呐文章比较多的人,我今天能为王伟写几句话倒不是因为我们有家族这种血缘的关系,确实不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我个人的人品、道德连我自己都怀疑了。我之所以写王伟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他为人低调老实的让我震撼,另一方面他的唢呐功夫、艺术确实值得我说几句。
王伟是标准的绥德大汉,长的魁梧结实。王伟说话柔和、做事善良。说话不像我一样,修养不足,高一声、低一声,急一声、慢一声。他彬彬有礼,如沫春风,属于特别容易和人沟通的人。
王伟今年四十岁,正是事业的黄金年龄。十五岁跟随父亲王富银学艺。王富银师傅我也接触过,性格温和,不善言语。王富银师从已故米脂唢纳名家李歧山。李歧山在陕北唢呐界属于如雷贯耳的大名家。这种难得的师承关系让十五岁学艺的王伟有了极其好的基础条件。这一唢呐流派的特点在于保持住了陕北唢呐筒音好、技法活、表现力丰富、听起来活泛优美的特点。
这些年,我写过的并公开发表的唢呐艺人不少,我也有意识地将王伟的大唢呐艺术、风格和相关同行进行了比较,但是王伟的大唢呐功夫、筒音的浑厚程度、音量的饱满程度、音准的准确程度都是令我满意的。不像有些唢呐艺人吹出来的音给人感觉好像从表皮上滑过来的声音,地气感、立体感、饱满感、穿透感欠缺一些。内行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真正的功夫唢呐,没有功夫,怎么可能出这样的效果呢?怎么能达到这种水平呢?王伟十九岁正式出师到现在二十一年了。已经修炼成一位有一定特点、一定影响力的陕北大唢呐艺人了。这不仅仅是我们大家族的自豪,而且是我们陕北大唢呐界的一种至少是属于他的光彩。
由于我和王伟这种家族辈分的关系,我想:我说他的每一句话都不能让世人找来非议,就是说我不能有偏向他的话语,更不能无原则不顾事实地吹捧。这个我是特别注意的。但是实事求是地说:他的大唢呐确实非常有特点。我多次欣赏过他的《大摆队》、《下江南》、《祖国一片新面貌》等听了非常舒服,感觉他在传承陕北大唢呐非遗艺术方面做的好,从他们这个唢呐流派而言,把根与魂留住了,保持的真不错。
文学艺术在今天更多的是生活之上的事情,王伟能以唢呐为业、在讨生活的同时,为陕北唢呐非遗艺术做贡献这确实难得,好样的!
王伟的儿子现在上初中,孩子经常随他出去办事,敲鼓子很有天赋,被观众自发拍摄抖音发到网上,浏览量大的惊人,也能简单地吹大唢呐。我在高兴的同时多次提醒王伟,千万不敢影响孩子学业,将文化课基础打扎实了,再考虑唢呐艺术的继承与广大的事。
王伟的个性特别突出的特点就是老实厚道低调,从来不和人争高论低,他出去办事别人将他的大镲打烂了,事主家主动要给赔偿,王伟谢绝了。能这样吃得起亏的人可想而知他的善良、他的品格,这是其父亲母亲长期教育影响的结果。这些天,我一直想道德文章这几个字,在这里我换成道德艺术这种提法,道德在艺术前面,说明了道德比艺术更重要。王伟的艺术本身能立得住脚,做人又如此厚道,这是长处,更让我可喜的是他办事的价格很低,我知道大概在行业内处于中下水平。所以他的客户群体基本锁定在生活中下水平。由于他艺术不错,为人谦和、要价又如此之低,所以他的生意特别多。他整天在延安、子洲、绥德、米脂、榆林榆阳、内蒙古、山西等地办事。他的忙碌和有些唢呐艺人的生意稀疏形成了一种反差。
王伟能有今天的成绩和影响,我不由得对他的父亲王富银师傅产生深深的敬佩之情,他们生活在高高的山头之上、生活真是不易,这样的环境倒逼王伟成才,感谢他们能培养出这样的儿子确是一种自豪!
我辈分是比王伟大。真的,他叫我爷时我一下就脸红了。但是我的辈分大不等于我的道理一定就大,我的本事一定就大。他在做人处事方面是我的老师,他在唢呐艺术方面永远是我的老师。就在我为他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他正在忙碌的办事中。
王伟多次给我发过王家焉他家的照片,村庄的照片。我一直有种寻根的冲动,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完成这样的愿望,因为他忙,我也进入了忙忙碌碌的年龄了,只是我之忙别说一无所成了,连半无所成都达不到。
能吃的起亏的人,在这个社会上能走的更远、走的更稳、走的更好,祝愿王伟和他的家人一切均好!祝愿他为陕北大唢呐非遗艺术做出更大贡献。
我也希望他把办事价格适当调高一下,因为我知道他背着房贷压力供着一双儿女上学生活也真不容易。(作者王祖文系散文作家民俗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