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松青
收藏TA

需扫码在手机上打开
文章后点击更新提醒

“死不逢时”悼母亲

创建于2022-11-27 阅读1722
       2010年2月,周年政在83岁生日之时,出版了回忆录《幸福人生》。图为该书的封面

2022年11月25日8点零5分,

母亲唐少美因病去世,

享年90高寿。

今天(11月27日)上午,

永州殡仪馆内外,

寒风悲呼,哀乐低徊,

磅礴大雨,山河共泣。

没有灵堂,没有追思告别会,

只有少许家人亲友前往送行。

在十分简陋低调的丧事中,

母亲走完了她的幸福人生。

因为疫情防控受阻,

妻子和我对于老母,

生前没有陪伴,

身后不能奔丧,

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我只好在羊城广州,

写上这篇悼念祭文。

      图为唐少美 摄于永州 1998年12月


唐少美是零陵县菱角塘镇人,
1933年3月27日出生在书香门第之家,
祖父一辈,家中殷实。
唐少美的父亲唐昌厚(又名唐载飞),
1931年考入湖南大学,
是当时零陵县仅有的几个大学生。
无奈她的父亲从小体弱多病,
读大学期间患上肺结核病去世了。
唐少美当时还只有两岁多,
她的母亲年轻守寡一辈子,
守着丈夫名下的40多亩薄田,
雇人耕种,好不容易把小孩拉扯大,
并供唐少美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1951年土地改革时,
唐少美母亲被划为地主成分。
在那个念念不忘阶级斗争的年代,
因为地主家庭成分的影响,
唐少美和老母少不了受气吃苦。

      80年代中期,唐少美(二排中)陪同母亲(一排中)前往北京看望在炮兵研究所搞研究工作的大学生堂弟(前排右一)。图为与堂弟全家合影


1951年1月零陵地委招考一批新干部,
正在零陵县三中初三毕业的唐少美,
报名参加了地委干部训练班。
训练班学习结束后,
唐少美分配到地区供销合作联社工作,
她和供销社人事科长卢瑞荣成了好朋友,
卢瑞荣的爱人是零陵县委书记王守仁
(南下干部,后任湖南省农业厅厅长)。
1954年下半年,
卢瑞荣给唐少美介绍了一个对象:
26岁的零陵县长周年政(妻去世不久),
谁知道,唐少美当时并不同意,
她的理由是:想找一个文化人。
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初中生,
起码要找一个高中生以上的干部,
周年政只有小学六年加私塾两年,
双方就这样不冷不热拖了大半年。
“有这么一表人才的周县长,”
“别人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你却还挑三拣四找大学生,”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啰。”
......
      全家福照片 1975年10月摄于东安县(周年政时任东安县委书记、县革委会主任)。

经过县委王书记夫妇及朋友多次相劝,
唐少美才同意和周年政建立恋爱关系。
就这样,他俩经过一年多的恋爱过程,
1956年3月25日,他们正式举行了婚礼。
唐少美说,那时干部还是实行供给制,
结婚用的被褥蚊帐等还都是借钱买的。
结婚后,国家进行干部工资制度改革,
周年政月工资超过100元,加上她工资,
这算是较高生活待遇和较好家庭环境了。
但他们俩仍然是艰苦奋斗,勤俭持家,
从不乱花一个钱,日子越过越甜美。
唐少美和周年政结婚成家以后,
先后生育了三个孩子(二女一子)。
他俩风雨同舟,互信互帮,同甘共苦;
她俩夫妻和睦,互谅互让,幸福美满,
在工作事业上,她是丈夫的“好帮手”,
在困难曲折中,她是丈夫的“好伴侣”,
在和睦家庭中,她是丈夫的“贤内助”。
周年政说,他这一辈子是“幸福人生”,
在这功劳簿上,有唐少美的一半功劳。
      
  图为范松青、周永惠的结婚照  1983年9月摄于北京大栅栏

1982年7月,我从湖南师大政治系毕业,
分配到中共零陵地委党校当老师。
那个年代,大学生还是“香饽饽”,
听说地委党校新来了大学生,
不少大龄姑娘托人前来物色。
地委党校一新来的研究生王石华,
是当时零陵地区的第一个研究生。
他了解到我的基本情况还是不错:
党员、当兵、大学生、工人家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邮电局的妻妹就许配给范松青了。
很快,唐少美亲自来到党校“面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就这样,我在没任何心里准备情况下,
就和小女周永惠“拉郎配”处对象了。
一年后的1983年9月9日,
我们领了结婚证,
结婚时没有大操大办摆酒席,
我俩去了武汉、北京等地旅游结婚。
地委党校的同事们,按照机关习俗,
每人都出五毛份子钱,
买了一些被面、床单、脸盆桶等用品,
我们也买了糖果、水果、花生瓜子等,
党校为我们办了一场隆重热闹的茶话会。
1984年下半年,姐夫姐姐调省委党校,
1994年上半年,我和妻子调广州大学。
  图为全家福合影,摄于永州怀素公园 1998年


“父母在,不远游”,
这千年的古训,有其自身的道理。
两个女儿分别在长沙、广州工作,
很少时间领着孩子回家乡看望父母,
不能帮父亲捶捶后背,揉揉肩,
也不能帮母亲洗洗筷子刷刷碗,
女儿总感觉到有一份愧疚之心。
父母亲理解儿女们,心里也都明白:
养儿防老靠不住,养老还得靠自己。
(儿子身体有病,还需老人照料)。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是相互照顾:
夫妻到老相敬爱,遇到啥事商量来。
有病有灾互照看,耐心护理不离开。
要有什么不顺事,互相体凉且忍耐。
出门相伴随左右,消沉解闷畅心怀。
平平淡淡度晚年,幸福人生都是爱。
      
  夫妻到老相敬爱,出门相伴随左右。范松青摄于永州市政府大院 2009年5月 


2004年——2009年期间,

父亲断断续续写了三万多字的回忆录,

我在繁忙工作之余,

抽出时间,

为他的回忆录作增补、修改及重新写。

2010年春节,在岳父83岁生日之时,

我为父亲编辑、出版了《幸福人生》。

在这本书里,

有父亲写的自传回忆,

有两个女儿写的文章《父爱如山》,

有我为父亲写的一万多字的长文:

《事能知足心常泰 人到无求品自高

——周年政自传《幸福人生》解读》。

当父亲看到这本15万字的回忆录新书时,

他是多么的高兴!

他是那样的自豪!

他为有我这个胜似儿子的好女婿而高兴,

他为有生之年出版《幸福人生》而自豪,

他为这一辈子的幸福人生,

心满意足,可以死而无憾了。

      左数:周年政、唐少美、唐少美母亲、范松青母亲 1987年摄于零陵行署家属宿舍前面


  2014年7月14日0时30分,
父亲走完了他的最后人生旅程,
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88岁。
老人的离世,
带给儿女们无比的哀伤和深深的怀念。
纵观父亲的幸福人生,那就是:
“事能知足心常泰,
   人到无求品自高”。
这是父亲那淡泊人生的真实写照。
“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从政,
   扎扎实实干事,勤勤恳恳为民”。 
这是父亲做人、做官、做事的人生准则。
中共永州市委、市政府为父亲去世,
举行了隆重的、高规格的追悼会。
我为父亲的追悼会场撰写了楹联挽联:
“清风两袖朝天去,
   留得清白在人间”。
参加追悼会人员拿到《幸福人生》一书,
都对父亲的一生,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周年政晚年照片


明·冯梦龙《警世通言》第22卷说:
“自古道,养儿待老,积谷防饥。”
是指:养育儿子,以防老年无依无靠,
储存谷物,是为了防备饥荒年挨饿。
这一传统道德观念早已深入人心,
但在现代社会却又很难完全做到。
自打2014年父亲去世以后,
母亲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逐渐体弱衰老,无人照料,
母亲还要照顾有病的弟弟,
两个女儿又都在外地工作,
为了解决全家的后顾之忧,
家人们商量,把母亲和弟弟,
都一起送到养老院去养老,颐养天年,
那里每天的日常生活,都有专人照护,
他们足不出院,散步聊天,安度晚年。
     夫妻到老相敬爱,出门相伴随左右。范松青摄于永州市政府大院 2005年4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养老院也不是一片净土,
他们前后更换了三家养老院。
母亲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差,
近些日子来,
风烛残年的母亲已病入膏肓,
送到永州医院在尽力地抢救,
“心力衰竭,快不行了”。
在接到养老院的告急电话后,
长沙的大女急急忙忙连夜赶回永州,
广州的小女欲回去却因防疫而受阻。
连续反复打电话,
多方询问行程码,
家乡的防疫人员答复说:
从外省来到湖南的人员,
健康码就会变成“蓝码”,
弹窗也会提示你:
“入湘人员未满五天”,
不能去餐饮、超市等公共场所。
根据省疫情防控工作要求:
从广州高风险区过来的人员,
只要一出高铁站或公路收费口,
都必须是隔离七天,核检六天,
居家隔离需具备以下条件:
一人一室有独立卫生间,
承诺同住一屋人员七天不能外出,
包括小孩子不能去学校。
不具备居家隔离条件的,
一律送酒店集中隔离。
      在长沙和广州工作的两个女儿回永州看望父母 范松青摄于永州市政府家属大院 2005年4月

11月25日,一大清早,
姐姐从永州医院打来电话,
沉痛告泣:25日8点零5分,
90高龄的母亲与世长辞了。
妹妹急急忙再打电话咨询,
欲坐高铁见母亲最后一面,
防疫人员仍然是不讲情面:
“疫情防控决不能有所松动,
  严防死守责任重不敢有误”。
也有防疫人员实话实说相劝:
你们最好是不要回家乡来,
一是自己隔离七天挺繁琐,
二是也给当地添加大麻烦;
你们变蓝码加隔离不要紧,
万一有个紫码红码羊姓的,
大家都要因密接而被隔离。
     两个女儿及外孙女陪老人在广州过春节 范松青摄于广州海印桥 2001年1月


小女平时常看主流媒体的新闻,

坚定地支持“清零”政策不动摇。

“时代中的一粒灰,

落在每个人头上,

可能就是一座山”。

如今“时代中的一粒灰”,

无情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瞬间“这粒灰”,

就成了“一座山”。

给母亲奔丧,

怎么就不准,不行呢?!

难道中国几千年的伦理道德传统,

也要防疫“清零”?

我是“湖蓝人”?

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么办?!

只能按上面的疫情防控政策办!!

     父母游览广州白云山公园 范松青摄影 2001年1月

小女每天看新闻联播知道:

如今新冠疫情防控高于天!

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

坚持“外防输入、内防反弹”,

坚持“动态清零”的总方针,

这是中央在下的“一盘大棋”。

三年来为了疫情防控“清零”,

百姓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国家的事再小,都是大事,

个人的事再大,都是小事。

为了国家下的“这盘大棋”,

有多少人舍弃了个人利益,

有多少人已“清零”了家底,

甚至发生了多少人间悲剧。

     唐少美晚年照片

母亲好不容易度过了三年,
最终还是等不到春暖花开。
想当年,儿行千里母担忧,
看如今,孝心不尽总难休。
瘟疫来降临,病毒太猖狂,
时代落灰尘,家家重如山。
阴晴圆缺月,生死别离情。
仰天空悲切,无泪报春晖。
母亲,请原谅我们不能前来送行!
愿亲爱的母亲一路走好!走好哇!
天堂里,母亲与父亲再团圆相聚!
天堂里没有新冠疫情!没有清零!
愿亲爱的母亲地下安息!
愿亲爱的母亲天堂有灵!
愿亲爱的母亲福佑子孙!
祈祷早日走出这场瘟疫!
祈祷感恩上天赐福百姓!
       全家福照片 摄于永州照相馆





阅读 1722
文章由 美篇工作版 编辑制作
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