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5日8点零5分,
母亲唐少美因病去世,
享年90高寿。
今天(11月27日)上午,
永州殡仪馆内外,
寒风悲呼,哀乐低徊,
磅礴大雨,山河共泣。
没有灵堂,没有追思告别会,
只有少许家人亲友前往送行。
在十分简陋低调的丧事中,
母亲走完了她的幸福人生。
因为疫情防控受阻,
妻子和我对于老母,
生前没有陪伴,
身后不能奔丧,
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我只好在羊城广州,
写上这篇悼念祭文。
1933年3月27日出生在书香门第之家,
祖父一辈,家中殷实。
唐少美的父亲唐昌厚(又名唐载飞),
1931年考入湖南大学,
是当时零陵县仅有的几个大学生。
无奈她的父亲从小体弱多病,
读大学期间患上肺结核病去世了。
唐少美当时还只有两岁多,
她的母亲年轻守寡一辈子,
守着丈夫名下的40多亩薄田,
雇人耕种,好不容易把小孩拉扯大,
并供唐少美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1951年土地改革时,
唐少美母亲被划为地主成分。
在那个念念不忘阶级斗争的年代,
因为地主家庭成分的影响,
唐少美和老母少不了受气吃苦。
正在零陵县三中初三毕业的唐少美,
报名参加了地委干部训练班。
训练班学习结束后,
唐少美分配到地区供销合作联社工作,
她和供销社人事科长卢瑞荣成了好朋友,
卢瑞荣的爱人是零陵县委书记王守仁
(南下干部,后任湖南省农业厅厅长)。
1954年下半年,
卢瑞荣给唐少美介绍了一个对象:
26岁的零陵县长周年政(妻去世不久),
谁知道,唐少美当时并不同意,
她的理由是:想找一个文化人。
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初中生,
起码要找一个高中生以上的干部,
周年政只有小学六年加私塾两年,
双方就这样不冷不热拖了大半年。
“有这么一表人才的周县长,”
“别人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你却还挑三拣四找大学生,”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啰。”
......
唐少美才同意和周年政建立恋爱关系。
就这样,他俩经过一年多的恋爱过程,
1956年3月25日,他们正式举行了婚礼。
唐少美说,那时干部还是实行供给制,
结婚用的被褥蚊帐等还都是借钱买的。
结婚后,国家进行干部工资制度改革,
周年政月工资超过100元,加上她工资,
这算是较高生活待遇和较好家庭环境了。
但他们俩仍然是艰苦奋斗,勤俭持家,
从不乱花一个钱,日子越过越甜美。
唐少美和周年政结婚成家以后,
先后生育了三个孩子(二女一子)。
他俩风雨同舟,互信互帮,同甘共苦;
她俩夫妻和睦,互谅互让,幸福美满,
在工作事业上,她是丈夫的“好帮手”,
在困难曲折中,她是丈夫的“好伴侣”,
在和睦家庭中,她是丈夫的“贤内助”。
周年政说,他这一辈子是“幸福人生”,
在这功劳簿上,有唐少美的一半功劳。
分配到中共零陵地委党校当老师。
那个年代,大学生还是“香饽饽”,
听说地委党校新来了大学生,
不少大龄姑娘托人前来物色。
地委党校一新来的研究生王石华,
是当时零陵地区的第一个研究生。
他了解到我的基本情况还是不错:
党员、当兵、大学生、工人家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邮电局的妻妹就许配给范松青了。
很快,唐少美亲自来到党校“面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就这样,我在没任何心里准备情况下,
就和小女周永惠“拉郎配”处对象了。
一年后的1983年9月9日,
我们领了结婚证,
结婚时没有大操大办摆酒席,
我俩去了武汉、北京等地旅游结婚。
地委党校的同事们,按照机关习俗,
每人都出五毛份子钱,
买了一些被面、床单、脸盆桶等用品,
我们也买了糖果、水果、花生瓜子等,
党校为我们办了一场隆重热闹的茶话会。
1984年下半年,姐夫姐姐调省委党校,
1994年上半年,我和妻子调广州大学。
这千年的古训,有其自身的道理。
两个女儿分别在长沙、广州工作,
很少时间领着孩子回家乡看望父母,
不能帮父亲捶捶后背,揉揉肩,
也不能帮母亲洗洗筷子刷刷碗,
女儿总感觉到有一份愧疚之心。
父母亲理解儿女们,心里也都明白:
养儿防老靠不住,养老还得靠自己。
(儿子身体有病,还需老人照料)。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是相互照顾:
夫妻到老相敬爱,遇到啥事商量来。
有病有灾互照看,耐心护理不离开。
要有什么不顺事,互相体凉且忍耐。
出门相伴随左右,消沉解闷畅心怀。
平平淡淡度晚年,幸福人生都是爱。
2004年——2009年期间,
父亲断断续续写了三万多字的回忆录,
我在繁忙工作之余,
抽出时间,
为他的回忆录作增补、修改及重新写。
2010年春节,在岳父83岁生日之时,
我为父亲编辑、出版了《幸福人生》。
在这本书里,
有父亲写的自传回忆,
有两个女儿写的文章《父爱如山》,
有我为父亲写的一万多字的长文:
《事能知足心常泰 人到无求品自高
——周年政自传《幸福人生》解读》。
当父亲看到这本15万字的回忆录新书时,
他是多么的高兴!
他是那样的自豪!
他为有我这个胜似儿子的好女婿而高兴,
他为有生之年出版《幸福人生》而自豪,
他为这一辈子的幸福人生,
心满意足,可以死而无憾了。
父亲走完了他的最后人生旅程,
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88岁。
老人的离世,
带给儿女们无比的哀伤和深深的怀念。
纵观父亲的幸福人生,那就是:
“事能知足心常泰,
这是父亲那淡泊人生的真实写照。
“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从政,
扎扎实实干事,勤勤恳恳为民”。
这是父亲做人、做官、做事的人生准则。
中共永州市委、市政府为父亲去世,
举行了隆重的、高规格的追悼会。
我为父亲的追悼会场撰写了楹联挽联:
“清风两袖朝天去,
参加追悼会人员拿到《幸福人生》一书,
都对父亲的一生,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自古道,养儿待老,积谷防饥。”
是指:养育儿子,以防老年无依无靠,
储存谷物,是为了防备饥荒年挨饿。
这一传统道德观念早已深入人心,
但在现代社会却又很难完全做到。
自打2014年父亲去世以后,
母亲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逐渐体弱衰老,无人照料,
母亲还要照顾有病的弟弟,
两个女儿又都在外地工作,
为了解决全家的后顾之忧,
家人们商量,把母亲和弟弟,
都一起送到养老院去养老,颐养天年,
那里每天的日常生活,都有专人照护,
他们足不出院,散步聊天,安度晚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养老院也不是一片净土,
他们前后更换了三家养老院。
母亲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差,
近些日子来,
风烛残年的母亲已病入膏肓,
送到永州医院在尽力地抢救,
“心力衰竭,快不行了”。
在接到养老院的告急电话后,
长沙的大女急急忙忙连夜赶回永州,
广州的小女欲回去却因防疫而受阻。
连续反复打电话,
多方询问行程码,
家乡的防疫人员答复说:
从外省来到湖南的人员,
健康码就会变成“蓝码”,
弹窗也会提示你:
“入湘人员未满五天”,
不能去餐饮、超市等公共场所。
根据省疫情防控工作要求:
从广州高风险区过来的人员,
只要一出高铁站或公路收费口,
都必须是隔离七天,核检六天,
居家隔离需具备以下条件:
一人一室有独立卫生间,
承诺同住一屋人员七天不能外出,
包括小孩子不能去学校。
不具备居家隔离条件的,
一律送酒店集中隔离。
姐姐从永州医院打来电话,
沉痛告泣:25日8点零5分,
90高龄的母亲与世长辞了。
妹妹急急忙再打电话咨询,
欲坐高铁见母亲最后一面,
防疫人员仍然是不讲情面:
“疫情防控决不能有所松动,
严防死守责任重不敢有误”。
也有防疫人员实话实说相劝:
你们最好是不要回家乡来,
一是自己隔离七天挺繁琐,
二是也给当地添加大麻烦;
你们变蓝码加隔离不要紧,
万一有个紫码红码羊姓的,
大家都要因密接而被隔离。
小女平时常看主流媒体的新闻,
坚定地支持“清零”政策不动摇。
“时代中的一粒灰,
落在每个人头上,
可能就是一座山”。
如今“时代中的一粒灰”,
无情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瞬间“这粒灰”,
就成了“一座山”。
给母亲奔丧,
怎么就不准,不行呢?!
难道中国几千年的伦理道德传统,
也要防疫“清零”?
我是“湖蓝人”?
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么办?!
只能按上面的疫情防控政策办!!
小女每天看新闻联播知道:
如今新冠疫情防控高于天!
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
坚持“外防输入、内防反弹”,
坚持“动态清零”的总方针,
这是中央在下的“一盘大棋”。
三年来为了疫情防控“清零”,
百姓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国家的事再小,都是大事,
个人的事再大,都是小事。
为了国家下的“这盘大棋”,
有多少人舍弃了个人利益,
有多少人已“清零”了家底,
甚至发生了多少人间悲剧。
最终还是等不到春暖花开。
想当年,儿行千里母担忧,
看如今,孝心不尽总难休。
瘟疫来降临,病毒太猖狂,
时代落灰尘,家家重如山。
阴晴圆缺月,生死别离情。
仰天空悲切,无泪报春晖。
母亲,请原谅我们不能前来送行!
愿亲爱的母亲一路走好!走好哇!
天堂里,母亲与父亲再团圆相聚!
天堂里没有新冠疫情!没有清零!
愿亲爱的母亲地下安息!
愿亲爱的母亲天堂有灵!
愿亲爱的母亲福佑子孙!
祈祷早日走出这场瘟疫!
祈祷感恩上天赐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