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文艺沙龙微课堂 《留住时光》 老枪(萧燕)图文 2019/03/06

老枪
创建于2019-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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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头照片:三小白禾 摄

  各位新老朋友,大家晚上好!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参加本期的“微课堂”,我今天想跟大家聊的题目是如何《留住时光》。因为前些日子我整理在中国七八十年代拍的老照片,其中一些发到了朋友圈,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于是谭琳教授就跟我说:我们时光沙龙以前对时光的“光”的研究和交流很关注,大家主要聊得都是有关照相器材、摄影技术和拍摄手法等方面的内容;你能不能跟大家聊聊时光“时”的方面,也就是聊聊照片的时效以及照片的历史作用等等。也就是如何才能真正的“留住时光”,成为一张有历史意义的定格作品。这其实是个挺大的课题,我只能聊一些浅见,与大家探讨。

  要“留住时光”,就要先聊聊我们时光沙龙的历史,温故而知新:大家知道,在上个月的时光年会,我们回顾了沙龙十年来的成长历程,播放了十年来时光的一些活动照片,看到当年各个时期的“俊男靓女”,大家都非常感慨和感动,很多人甚至几次落泪!很多新朋友都想知道为什么当年起名“时光“?为什么我们不是“影会”,而是“文艺沙龙”?

  为什么选“时光”呢?老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时光如水,稍纵即逝”、“时不我待”......,而摄影,以其真实、广泛、快捷、鲜明的记录方式,远可摄取自然万物、近可拍摄社会百态、快可留住瞬息万变、慢可记录历史瞬间,它恰恰是能够用“光”把“时”留住的一种特殊媒介。

                                                                                (邹庆生  摄)

  十年前我们仅五个人:谭琳、晓虎、立琼、余波和我凑在一起,在附近的中文学校举办过几次摄影讲座,但并没有一个正式的组织。2010年我们想举办一次联合影展,要师出有名,就商量成立一个组织、一个影会。当时为取名字,大家提出了十几个选择,有“光圈”、“焦距”、“阳光”、“棱镜”等等,最后决定了採用“时光文艺沙龙”。

摄影又不同于绘画、戏剧、影视等艺术,因为那些艺术虽然可以“复制历史”, 可以重现、重拍、重演历史片段,“但摄影是唯一可以让时间停止的方式。”(简.索德克)因此“以光来记录,用时来体现”这就是我们当年取名“时光”的初衷。为什么是“文艺沙龙”呢?因为当时我们还有其他的“野心”:不仅仅是要搞摄影,我们还要涉及其他艺术领域,但很遗憾,如今还仅仅是摄影,还没顾上其他了!

  有朋友经常跟我说:我要上班,不能老出门,也没有条件跑很远,拍什么呢?有什么值得记录的呢?记得文革后期,百废待兴,中国翻译了一批“解冻”白皮书,其中有一本苏联作家爱伦堡的回忆录《人.岁月.生活》,对我影响很大,我觉得它的书名就囊括了我们所要拍摄的一切。


       拍什么呢?哪些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作品?我也是摸索多年,才悟出一些线索。我觉得首先最要关注的就是人:名山大川、自然风景几十年、数百年变化都很小,多少年来都很相像;像亚当斯当年拍摄的西部风景,除了树越来越多,其他基本没变。(当然某些国家除外,因为近现代一些破坏性的建设,已经彻底改变了很多的天然地貌,毁掉了不少的自然景观,这是后话!)而人相对来说就变化得很快,几年不见可能就面目全非。因此记录人的变化,我觉得是最迫切也是最实际的。

                                                        (大合影照片:杨氢  摄)

  记录什么呢?岁月:越接近现代社会,岁月的压迫感就越强,而岁月刻下的痕迹就越深、越浓;放眼看去,跟人有关系的城市、乡镇、环境、建筑、服饰、像貌、体态、言行......,随着岁月的流逝,都在迅速的变化,日新月异、令人目不暇接。


       “影海无涯,而吾生有涯”,茫茫世界,什么是自己最应该关注的重心?那就是生活:只有最贴近你自己的生活、你最熟悉的人物、场景或事件,才是最能够吸引你、感动你、才是最值得你记录和保留的。其他人的作品和拍摄经历、哪怕是大师级的,都不能替代你自己的亲身感受。你可以欣赏或借鉴,但最终还是要归回你自己,拍出有你自己生活特点和独特眼光的作品

  因此我觉得一个人的社会经历,不仅仅会主导自己的生活轨迹,也会深深影响到你对社会的认知和理解,以及与此息息相关的艺术活动如摄影等。因此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的生活经历,也会使大家了解我的片子,有一些帮助。对摄影新手来说,也是一个借鉴:你不能够揪着自己的头发,使自己跳得更高。


       我是文革中北京的初中老三届,16岁就到山西农村插队落户当农民,9年后的77年才回到北京。回京后,我被招进刚刚复校的中国人民大学校刊,做一名小编辑兼管摄影,因此有机会利用相机开始拍一些片子。但当时主要是拍摄校内师生的各项活动,基本没有外拍的条件和时间。


       不过在此期间,我近水楼台,考进了人民大学的新闻函授学院,在职学习。在校刊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每年都要带着新闻系的学生做摄影实习,因此跟新闻摄影界的老师们接触就很多,从理论到实践都受益不浅,这也算是我正式踏入摄影这一行,距今也有40余年了。

  下面这张片的题目是《夜读》:学校的环境相对来说虽然比较“狭窄”,但对初入此行的我来说,如何真实的反映校园生活,也是一个挑战。下面这些片子拍于1977年至1985年间,正是文革后百废待兴的年代。77、78级的入校生,每个人都有故事,大家都非常珍惜这一宝贵的学习机会。晚上熄灯后,不少的同学冒着天气的炎热、蚊虫的叮咬,聚集在校门的路灯下,继续苦读。(这还是当年老的校牌、老的大门,如今已无踪影)

《雪景》:这张还是人大老的校门,但校牌已经变了。这张平淡的雪景,只有当年的老同学才能看出端倪:文革中人大被解散,人员四分五裂,文革后复校,但校园已被军队占领。为了自己读书的权利,为了自己应有的校园,人大学生在各方压力之下,有史以来第一次进行了长达一周的“罢课”,并列队游行到中南海外静坐请愿,要求军队退出校园,震惊了全北京。这张校牌旁还残留着标语:人大不是军营!记录了这段历史。(那时北京的雪还是蛮大的!)

《同歌》:人大有着悠久的历史,其前身是当年延安的陕北公学,可以说是中共自己的学校。这是当年的老校长成仿吾(右二)和老校友王莘(右一,著名音乐家,《歌唱祖国》的作者)在人大校庆上同唱校歌、共勉往事。

《重逢》:延安陕北公学前后期的老校长李维汉(罗迈,坐者)与成仿吾久别重逢,两人都已近百岁,相见不易,彼此欢声笑语、感慨良多!此后仅数月,二老先后离世,此为两人最后合影,笑留人间!


《寄言》:复校后的人大生机勃勃,经常请来各路菁英、知名人士传经送宝,让学生们打开眼界、陶冶性情。这是徐悲鸿夫人廖静文女士(书写者),在副校长谢韬等的陪同下,为学生书画社提笔留言,这可能也是为后来在人大成立徐悲鸿艺术研究院热身吧?谢韬先生后来成为“两头真”的代表人物,不被现当局容忍,特此纪念!

《学者》:社会学家于光远

《跃音》:钢琴家石叔诚

《斟酌》:语言学家王力

《访》:这张片子如今恐怕是人大最为“宝贵”的:1984年暑假,我和人大团委带队一组学生,沿着当年陕北公学、华北联大北上进京的路线,回访考察河北、延安等老区、老校址。途中经过正定县,学生们在县招待所采访了当时的县委书记。你不知,何时你不经意拍下的片子,就会“身价百倍”,进入了“殿堂”?!世事难料!

  多年的农村插队生活,使我对农民、农业、乡下、小镇......非常熟悉,也很有感情,因此我在八十年代的照片基本都是以他们为主:


    《头儿》:下面这几张片子是我1984年的暑假,与9位高校的朋友,从北京骑车近2千公里、骑行了20余天到湖南张家界,沿途旅游、考察时所拍。这张是在河北境内,路边一位吸烟的农民大哥:阳光暴晒的黝黑皮肤、满脸的岁月沟痕、粗壮厚重的大手、以及深深吸食烟头儿的享受状态,看着就是位能干的主儿,因此吸引我迅速按下了快门。如今可能再也找不到这种形象的农民了,那个时代的艰苦操劳生活,造就了粗旷强壮的一代,留下了历史的记录。


  《待客》:这位挂着围裙的老大娘依靠在门框上,周围是数张精修相机、彩色冲扩的招揽广告,这是当年城乡始有彩色照片所特有的场景。但如此破烂的门脸、简陋的广告、以及如此老的大娘,能够操作、经营这些精修、彩扩“新事物”?此景即表现了乡镇商业的没落,也凸显新产业的无处不在,也算是一个时代的写照吧。

  《门市》:几十年前的小摊贩,很多都是前店后舍、商住同屋,经营一些针头线脑、食品杂货等小商品。一方面方便百姓,另一方面添补家用,可谓一室两得。现如今可能已经被城管取缔了:茶叶蛋卫生检验不合格、竹筐占据人行道、老太太没有营业执照......!


  《收入》:堆满大冬瓜的排子车、奋力拉车的农村妇女、破旧的草帽、脱带儿的凉鞋,以及遥遥不可知的路程......。这车冬瓜对她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她也可能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这排子车已不多见,但如此辛劳的大姐,是否还在?形式可能变了,但生活的重担我想并未减轻。


  《新装备》:当年改革开放的脚步,也踏进了乡镇,带来了不小的变化:摩托车替代了自行车,茶馆里坐满了闲客,相机成了孩子的新玩具......;安居乐业、与时俱进是每个人的终极梦想,如今恐怕已是满街汽车、人人手机了!

  《秋后》:路边老人,愁眉不展;几张票子,点了又点。春种秋收,能获几何?一家大小,柴米油盐!

  《暮归》:瞒珊的老牛,低垂的肩头,疲惫的脚步,归程路悠悠。远远看到他们走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劳作一天,归心似箭,饥肠如鼓,无奈脚下绊蒜;一步一挪,只恨路远,牛慢人乏,心中盘算:何时到家,尽快把肚子填满?

  如果时间允许,大家愿意,我再讲讲另外一些话题。


  因为家庭的关系,八十年代我经常会陪同父亲去看望他的一些老朋友,他们在中国都曾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几乎每个人,都经过历次运动的非人摧残,劫后余生。只是当时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见面互相“揭短”开玩笑的老头儿、老太太,身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崇高、威严和神秘感。文革后的数年,我在工作之余,也记录下不少他们生活中的片段,如今看来,这些虽然不能说是好的“摄影作品”,但至少算是记录了一段史实、填补了一些历史的空白,这也是我可以自许的。


《三侠客》:三位都曾是鲁迅先生身边的亲密弟子,三十年代的老作家、老朋友、老战友。三位老人五十年来各自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磨难,劫后重逢,共照了三人唯一的一张合影。(左起:萧军、胡风、聂绀弩)

胡风在夫人梅志(左一)、老友萧军(右二)、聂绀弩老伴周颖(右一)的陪护下,去医院看望老友聂绀弩。

常年卧床不起的聂绀弩,依然精神矍铄、烟书不断。

已经久病的胡风,见到仍然健硕的萧军,开心的笑了!

  《一笑泯恩仇》:熟悉中国文化界的朋友可能都知道:文革前曾被人称“文艺沙皇”的周扬“左”得厉害,曾经“整治”了不少的文化人,其中就有胡风和丁玲,他们曾经互为仇寇、老死不相往来。八十年代中,在家父“文学创作五十年”的纪念会上,这些“冤家对头”居然聚首在一张桌上,“一笑泯恩仇”、握手言和!我有幸见证了这一时刻,并留此存照。

纪念会现场,曾经的“仇人”周扬与胡风,握手致意

丁玲与周扬也曾“泾渭分明”,如今也相聚一隅,尽弃前嫌?

  每当我翻看这些老照片,当时拍摄时的很多场景都会历历在目,也经常会有所触动和反思。这些老照片记录了当时的社会一个角落、一个瞬间,仅仅反映了当时的历史一部分,使我与以后再拍摄到的社会百态,有了比较和参照。随时关注自己身边的“人.岁月.生活”,时时记录下来,这些就是将来的历史。


谢谢大家!

我的“美篇”:《父亲与老友们》(三侠客同照一张像):https://www.meipian3.cn/xnv5tz3?share_depth=2&user_id=ohbsluGKtDwracbOF9RmWlT_Gz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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