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
哲学立场是展现其自身概括一切存在方式的一部分,并且是从案主--治疗师接触的第一刻起,案主所体验的事物。合作的舞台在刚开始的接触中就已建立,且在从头到尾的关系中都要被照顾到。这个立场不是某种技巧或理论,不像以认知方式思考所暗示的具有操弄性、策略性,也不是计划性的。它不是刻意呈现出来,不过,它是有意图的。我刻意想要开放、真诚、重视、尊敬、鼓励和好奇——这些在共同、合作和平等主义式的咨询关系中,都是重要的特性。
采取这种哲学立场,能够让我在合作关系和对话过程中与案主融合。因为它是一种存在的方式,使我能在各种状况下(教学、组织咨询)灵活工作,而不必顾虑涉入的人、计划或困难的类型。
在行动中,哲学立场呈现的样貌如何?这种概念化如何能贯穿和形成某种合作治疗过程和系统的需要?身为过程专家的治疗师该做些什么?首先,我通过观察治疗过程来说明这些实践的可能性;然后,我将重心放在案主的意见和语言,并以虚构的角色来说明和给予意见。
第六章 治疗如同对话式的交谈
从后现代的观点来看,所有人类行为都是有意图的且置身于社会历史现实中,这个现实是借由语言而产生、再产生和被改变。我们通过语言才能够了解它。我们并非只是心理或生物结构内在要求的被动接受者,也非脉络或回馈外在限制下的单纯结果。不论是单一或多元的人类系统,均非具体的机械结构。我们是不断与他人沟通互动而创造出自我和环境的带着意图的发动者。这种意义与现实的不断进化,乃是基于交谈与象征性的互动。所有社会行动都能视之为行动个体的系统呈现的结果,这些个体通过诠释过程和叙事建构而协调——融入与联结——他们自身和彼此间的行为。我们彼此之间过着被故事化的生活。
在这种后现代诠释与叙事观点下的交谈,是一种语言的现象,是个产生意义的过程。它的转化本质依赖对话的交谈式本质,及其在崭新和不同意义的脉络中,重新联结我们生活事件的能力。通过对话,对于牵涉其中的情境与人而言,独特与合宜的意义得以发展。也就是说,源自于我们叙说和再叙说的熟悉故事产生了再描述,而通过叙说和再叙说,变化出现了。在叙说与再叙说中,不仅出现新故事,而且--个人跟这些故事的关系也改变了,叙事的自我改变了。
治疗是以案主与治疗师之间(明白说出来)与内心(静默的)对话/交谈作为特性。我认为治疗的过程属于一种对话式的交谈;对话式的交谈是生产性的过程,在此过程中,新的意义——理解、明白或强调一个人生活经验的不同方式——产生并相互地建构。结果,治疗对话(与治疗室外的交谈联结并由这种交谈赋予特征,反之亦然),以及因此而产生的新鲜感,导致自我能动性和问题的消失。
治疗有赖于找出新方式与案主故事的各个部分进行对话,亦即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疑虑或担忧。目标并不在于发现知识或信息,而是去创造新的意义和互相了解。对我而言,成功的治疗是通过共同探索熟悉、叙说过的故事,以及共同创造新的、尚未叙说的故事,让被建构的历史和自传得以开展。
对话式的交谈——在治疗和其他脉络中——是由共同的探询来区分:持续地响应与互动地协调行动;交换和讨论观念、意见、偏见、记忆、观察、感觉、情绪等。共同的探询是一种过程,参与者在其中是以坚持不懈、双向、互相迁就为特征的动态模式。
要发展出共同探询的机会,需要一种对话的空间:对话参与者之间和内部的隐喻空间。对话空间是指一个人的思维空间,在这空间中思考所有的观念、信念和意见;
对话式的交谈/治疗,让案主曰常生活可能不容许的空间/脉络得以出现。这需要治疗师拥有创造和维持交谈空间的能力。
为了发展能够反思且得知案主个人、第一人称的叙事理解,共同的探询有其必要。是他们的叙事故事,而非我的理论描述与解释在引导方向。从治疗对话中产生的东西,必须源自它里面,是由所有参与者而非外在的理论形塑与决定。这即是合作。
身为治疗师的角色.是以与案主相关生命事件与经验的第一人称语言描述来跟他或她互动。
对交谈的理解受限于交谈的脉络,且这些理解就它的脉络来说是很独特的。它必须在交谈的发展中被理解,并且只能被那些涉人其中的人,而非旁观者理解。
我们可能贴近他人的经验,但绝不能完全理解此经验对于他或她到底是何意义。我们只能通过我们认为他或她在说什么,而使理解达到最大限度。理解并非意指全然、完整的协调一致。个人(例如,案主)只能同意,他或她相信另一个人(例如,治疗师)在某种程度上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