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山岁月】19690514 【家虹去漠河修公路】

虎!虎!虎!
创建于2021-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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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虹去漠河国防公路去了,肖滨刚刚回来,家虹就走了。
       这次大队一共去了四个知识青年,家虹、张江、夏元良和周展刚。
       这并不是卡伦山知青第一次外出务工。我们到卡伦山以后,夏元夫曾经和几位青年有过一次短暂的外出务工的机会,好像是修水利。
       当年生产队的农民外出务工,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国家会支付资金给生产队,所以这种务工生产队称之为“搞副业”,另一种是政治任务,对生产队来说是没有任何收入的。但是不管哪种性质的务工,除了记工分以外,生产队都会给社员补助费,具体是多少,据夏元良回忆,每天补助7毛钱。所以外出务工虽然很苦,但是也有一些收入,至少,饭钱有了。
       这次外出的任务是到漠河去修建一条国防公路。
       1969年3月2日,在黑龙江省乌苏里江的珍宝岛上中苏两国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那就是举世闻名的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出于战备的需要,中央要求黑龙江省军区调动数万军民在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沿线修建一级国防战备公路和铁路。当时的口号是“抢在战争前,建好战备路,修一条打不垮,炸不烂的钢板路,在祖国北疆筑起一条坚不可摧的钢铁边防长城”。那年黑龙江有好几条公路同时开建,合江地区、牡丹江地区、大兴安岭地区都有工程。
       大兴安岭地区修筑的边境公路是嫩江至漠河公路,是通向北疆的边境干线公路。始于嫩江县嫩江镇,沿嫩江东侧北上至漠河镇,全长843公里。1968年3月,组建了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公路建设指挥部,抽调省、地、市(县)直属机关各级干部,汽车、拖拉机、推土机、压路机各式机械600余台,动员松花江、绥化、嫩江、牡丹江、合江、黑河等6个地区46个市县民兵和生产建设兵团两个师共37600人参加筑路。于1968年9月进入工地。至1969年9月,整个工程仅用1年时间,将嫩江至漠河公路下段干线357.76公里和6条支线236.4公里,以及大桥5座950.45米,中桥8座338.1米,小桥71座805米,涵洞725道,全部修筑完竣,交付使用。这条公路的干、支线建成后,使大兴安岭地区纵深500余公里,约4万平方公里边境国土得以与内地相连。
       当年除了我们大队,很多在黑龙江下乡的兵团、农场的上海知识青年都参加了这次筑路的工程,网上有好几篇回忆当年筑路的文章,可见当年的声势浩大。
       我查了一下,家虹他们去修筑的边境公路在漠河以北,应该是嫩江至漠河公路的延伸段。他们主要任务是架一座桥。
       这座桥架设的那条河,当时大家叫“马扎鲁河”(音),正确的读音应该是"阿马扎尔河",1981年地名普查时改为“北极村河”。发源于枯林山南麓,由南向北,穿越洛古河、金沟两个林场,在北极村附近注入黑龙江。全长48公里,河宽9米,水深0.7米,流域面积659平方公里,属山溪性河流。
       家虹他们所架这座桥的具体位置在漠洛公路(漠河至洛古河村)和209省道交汇处,是到北极村去的必经之地。2019年我们到北极村去肯定路过,但是我们这群人不知道家虹所架木桥的具体位置,所以没有在意。而张江在另外一个旅行团,据他说,当年的木桥已经没有了,现在这个位置的桥梁已经是一座钢筋水泥桥,路面也成了柏油马路,当年的痕迹已经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不过我想,那座“马扎鲁河”木桥一定永远留在这四位建桥者的心中。
       家虹他们具体是哪天离开大队走的,确切的日期,几个当事人已经回忆不起来了。但是有几条线索可以推断大概的日期。
       1、我查阅了当年给爸妈的信,5月6日那天写信,没有向家里报告家虹离开大队的消息,而5月14日那天我往家里写信,报告家虹已经离开了大队,说明家虹他们是在5月6日到5月14日这个时间段中某一天离开黑河的。
       2、据夏元良回忆,他们是在黑河坐船逆流而上,原计划是在漠河下船,但是船行了四天,到吴八老岛附近遇到中苏武装冲突,于是上岸步行。
       3、据张江回忆:“我们乘坐的船是在武装冲突发生后的第二天到达呼玛的,白天等了一整天,晚上接到命令,带着所有行李下船,开始了在大兴安岭行军的历程,一周后,到达筑路点开始筑路,9月底完成任务,由漠河登船返回了生产队。”
       4、关于1969年中苏在吴八老岛发生冲突有两个时间点是值得注意的,第一个时间点是1969年5月12日,这一天是武装冲突的第一天。第二个时间点是1969年5月15日,这一天武装冲突升级,苏方打死我方一名刚入伍不久的辽宁锦县籍新战士任久林。
       黑河航运呼玛到漠河段是在那一天停航的,是5月13日还是5月16日?据航运方面的人回忆,那几年吴八老岛一带形势一直很紧张,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航运是不会停的。所以据此推断,5月16日停航的可能比较大。
       因此,家虹他们几位5月9日或5月10日离开大队的可能比较大。
       还有一个问题,当家虹他们登岸步行,一共走了多少天?据夏元良他们回忆,他们走了一个星期。而家虹的回忆,他们走了十四天。我在网上的地图上量了一下,从他们下船的地点到修桥的地点,直线距离有近四百公里,再加上他们在山里绕来绕去,一个星期是绝对到达不了的,可见,家虹的说法比较准。
       一开始,大队在物色人员去漠河修桥时,名单中并没有家虹,因为自3月2日珍宝岛事件以后,我们这一带本身形势就很紧张,再加上当时大队正在清理阶级队伍和清经济,当地很多岁数比较大的社员被怀疑是苏修特务,而大队干部大多数都“靠边站”。所以可以依靠的就是我们这一批刚来的“原红卫兵”,特别是我们几个高中生,因为岁数较大,相对比较成熟,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了骨干。但是挡不住家虹再三要求,同意他去了。全公社去修公路的民工分成为二个组,其中,由家虹带一个组,做正组长。
       多年以后,家虹写了一篇回忆文章《路在脚下》转录如下:
路在脚下
蔡家虹
       上级要求建国防公路。六九年春,我等四名上海知青作为民工被派往施工。开江不久,便乘船沿黑龙江逆水而上,踏上筑路的征程。
       好景不长,船还没行使到乌八老岛,中苏边境发生冲突,只能弃船步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里行走一夜,绕过枪击危险区。上了公路,大家争先恐后地爬上汽车,颠簸的土路扬起灰尘,一个个都成了大花脸。不久到达十八站,前面没路了,再次弃车步行。背上行装,挎着水壶,开始千里跋涉,直赴目的地──洛古河。
       沿着坑坑洼洼的马道,有说有笑地来到第一个栖息点,到处观赏着兴安岭的美景,烫脚的时间都被占用了。第二天脚起了泡,人蔫了。行程在逐日增加,好奇的心情荡然无存,美景再也没有了,剩下的就是枯燥无味的走路。每到一处,吃饭、烫脚,然后就倒下睡觉。渐渐学会如何处理鞋窩,必要处抹一点肥皂,让血泡少些受罪,伤处似乎能缓解些。睡觉就别讲究了,三个人的铺位要挤上五、六个大小伙,翻身都困难。好在困得要命,不知何时虱子钻进衣缝,又多了一难,却让我们增添捉虱子的能耐。
       越往前走,人烟稀少,营部通知我们进入黑瞎子活动区。三人先遣队凌晨出发,没有如果,只有前进。一路小跑,希望尽早赶到目的地。来到山顶,放眼山下一览无遗,这才放心地喘口气,喝口水。不料身后的坡下发现有移动的黑影,顾不上确认就赶紧起身,将黑影远远抛开。好么,一口气跑了六十多里地,到达了某兵团驻地,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脱离了危险区。
       先遣联络任务,让我们在孤独中经受磨练,在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中得到成长。经过十四天的艰苦行军,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在马扎鲁河畔的塔头甸里架起帐篷,立即投入架桥工程。开始挖桥墩坑,两厘米下面就是冻土,一镐下去一个小白点,人员也排不开,进度难保。改用晚上火烤,白天挖土的方案。锯木头,劈拌子,大家摆开了架势。天黑开始点火,烧到天边见亮,一夜最多可化冻几十厘米,第二天挖完后,继续焚烧。坑越挖越深,需要人下到坑底搅动,让木材充分燃烧。我终于领教了火坑的滋味:面对火焰,眉毛被燎了,脸烤得生疼。背对火焰,后背屁股热辣辣的,总比面对火焰要好,但时间长了衣裤会被烧着。大伙轮流跳入火坑,快进快出地搅动木块,火势越旺,化冻效果越好,白天就挖得越多。不久开始渗水了,刺骨的空山水冰冷冰冷的,又一次考验着我们。我打了两层包脚,加上厚厚的球衣球裤,穿着全身水叉,远看象个狗熊。老者拿来高粱酒,让我喝2两再下水。第一次喝酒,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跳动,脸上红通通的,浑身热乎乎的,借着酒劲跳入冰凉的水中,一锹一锹地将泥土从水中撩起,扔出过头的坑外。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体力活的缘故,在水中干了两个小时,一点都不感到冷。
       桥墩坑挖好后,转向架桥。有伐木的,有修整的,有抬木头的。在桥边的空场地上,木工们在圆木上划线,用锛子铲平面,做桥面。还有人在那里给圆木刷桐油,将烧化的沥青抹上去,做桥墩。我啥也不会,只能出力抬木头。
       将圆木从采伐场抬到桥边的备料场,小的四人抬,大一点的六人抬,重的就要八人抬了。喊号人“哈腰挂了钩啦”,大家紧跟齐声“嘿”,同时一起将钩尖卡入木中;喊号人“挂钩就张了腰啦”,大家再紧跟齐声“嘿”,同时一起直腰站起;在喊号人的号子带领下,大家“嘿”着同时迈步前进。木头轻,号子就轻松,否则号子就沉重。我不会喊号子,“嘿”,“嘿”是我的唯一。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肩膀红肿已是家常便饭。
       备料完成后,协助向桥上抬桥面料。两根独木桥斜架在地面与桥面之间,一个人走上去都很困难,何况还要抬木头,心里有点打醋。看到别人抬得很稳健,心想我也能抬。仍然是几个搭子在一起,当抬到独木桥跟前时,心里紧张起来,担心从独木桥上摔下。号子不停,只能铤而走险,迈出走上独木桥的第一步,反而觉得很稳当,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桥面。原来,一根木料将八个人连成了一个整体,就好像一辆汽车在两根铁轨上行使,只要行动一致,不打晃就行,比一个人走独木桥稳当得多。经过大家的同心协力,一座56米长的全木结构大桥呈现在眼前。
       开始筑路,在地上插着一排树枝,是公路的中心线,向上坡扩展六米,向下坡扩展九米,要求将范围内的草木清除干净。
       没有很粗的树,基本上树径都在20~30厘米,必须连根拔除。除了斧子、镐锹和麻绳外,没有别的工具,更没有雷管炸药。虽然没有鲁智深的个人能耐,却有集体的力量。将麻绳系在树腰上,用斧子砍断反方向的大侧根,如同拔河一般拔树。绳尾在附近的树根部缠绕两圈,由一人拽住,众人每拔一下,同时收紧绳子,拔树间隙使树干不能复位。“一、二、三”,大家随号令同时用力。拔树号令一定要把握好时机,当树梢回摆时,正好喊到“三”,借助树的回摆合力,经多次反复,就可将树连根拔掉。粗糙的麻绳不断打磨我们的手掌,干了上午干下午,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住,这种滋味难以想象。
       大树清除后,小树用镰刀割。比拇指还要粗的树,将其撇弯,镰刀从最弯处斜着向上使劲,一下就被割下来了。起草皮就象卷地毯一样,从一侧开始,每人各管一段,有的用铁锹铲,有的用手卷,大家同时边铲边卷边前进,很快就清出一段。周而复始,草皮没了,经过处理残留的树根后,路基完全被清理出来。
       石料和土方都是就地取材。除了开料场取石料外,就是在附近找石头。有一次遇到一块大青石,估计有千余斤重,是做路基的好料,不舍得放弃。年轻好胜,有着抬木头的底气,四个小伙子费劲地抬起,由于路基已有很多乱石不好走,再加四人搀扶着同行,一步一拐地将大青石抬到地方放下。搀扶我的人都感到手酸,可见每个人肩上的份量了。
       在雨水的侵蚀下,铺好的部分路段出现返浆。用手指在返浆处按着晃动,路面出水,手指下陷。这样的路,车轮陷入难以自拔。只好开肠破肚,大家毫无怨言,必须对施工质量负责。
       以前听说过穿着棉袄吃西瓜的情景,已被自己实践了。夏季的早晨穿着棉袄出工,干活不久就光膀子,傍晚再披着棉袄回驻地。自从到工地后,副食就是老三样,没有一点荤菜,且苍蝇肆虐。眼看工程进入尾声,我病倒了。一天拉好几回,诊断为肠道炎,没有药,只能用桦皮灰充当应付。体弱到已出不了工,享受了几天病号饭后,又回到工地上。这天半夜,骑着自行车就是赶不上队伍,拼命地骑,也使不上劲,一着急踩空,摔下来醒了。这时大腿抽筋,很疼很疼,我撑直腿部,勾起脚尖,摒住呼吸,挣扎许久才渐渐缓过来,这一宿没睡好觉。
       工程结束后,大部队是行军到漠河渡口登船,我却跟先遣队乘车前往。汽车急驰,新建的公路渐渐地在视野中远去,它不会消失,而是融入进我的心田。
       在我的当年书信集中,无意之中收进一份当年他们到达近一个月以后写回来的信,这封信似乎是写给大队和全体青年的。
我把文字转录如下:
       革命委员会,贫下中农,民兵同志们:
       你们好!我们受全体社员的委托,带着同志们的希望,踏上了参加国防公路建筑的光荣征途。
       经过办学习班,我们怀着对苏修的刻骨仇恨,用鲜血和生命保卫祖国神圣领土,领水的坚定意志登上了船。但由于苏修社会帝国主义的挑衅和破坏,在中央首长的指示和军区的命令下,改变行动计划,决定跋涉千里去筑路。
       我们八个民兵战士,我和全体筑路民兵战士一样,为了捍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为了反帝反修反对一切中外反动派,为了支援各国人民的革命斗争,取得世界革命的胜利,我们高举毛主席思想伟大红旗,“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终于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引下,在兄弟连队的帮助下,在同志们的努力下,以最大的干劲,最高的风格,最快的速度,最强的信念,雄赳赳,气昂昂地到达了目的地,完成了千里行军的任务。真是:闭庭信步兴安岭,红心永向毛主席。
       到家以后,又发扬了连续作战的作风,在“中国人连死都不怕,不怕困难吗?”和“把公路抢在战争前面”的口号下,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投入了紧张的施工战斗中去,我连任务是架大桥,全连共三排,一排民兵在工具少,地下冻,没有炮的不利条件下,用自己的双手,一镐一铲地挖冻层很深的桥礅坑。二排民兵成绩非常突出,仅用三天半的时间,完成了半个月的选料任务,我们三排,也不落后,年龄小,身格弱,人数少,但志气大,意志钢,斗志昂,用了不到四天的工夫,在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的兴安岭中盖起了长25米,宽7米的大木房,也提前完成了任务,紧接着,也投入到挖桥礅坑的战斗。4号坑是关键坑,任务是否能提前完成,就看这坑的进度,这个任务连部交给了我们三排,我们感动既艰巨又光荣,这个坑,计划120个小时完成(5天时间,一天三班制,每班8小时共120小时),我们在毛主席最新指示的鼓动下,提出了用80个小时完成任务的战斗口号,同志们都树立了“战争就在,战争就在下一个小时,战争就在现在”的战备观念,和苏修争时间,争取把公路建成在战争暴发以前的决心,苦干实干加巧干。白天,不怕烈日曝晒,夜晚不怕寒气冷风。手酸了,干!人累了,干!积水打湿了外衣罩裤,汗水弄潮了衬衣短裤,但战士们全然不顾,心中想到的就是:“准备打仗。”
       任务接下了,口号提出了,战斗打响了。由于夜班的巧干,早班的实干,二班配合,地冻心血热,天黑眼睛亮,人小志气大,才开始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大家信心百倍,决心要以更大的成绩向毛主席献中心,向同志们汇报。
       同志们,战友们,革命在进行,斗争在继续,让我们在毛泽东思想指引下,团结战斗,取得更大的胜利。
       祝毛主席万寿无疆!
       致以反修战士的革命敬礼!

反修战士:
1969.06.12于马扎尔河
       多年以后,询问家虹,是不是他所写,他回答我,已经记不起这件事,文稿的笔迹也不是他的。
       但是他说,在外出期间,他曾经给大队青年写过一封长信,比这次的回忆还要详尽,在大队的青年中有传阅。我的书信中没有收录,可见,最后的传阅人不是我。按我的性格,如果是我收藏的话,一定不会遗失。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还找到了家虹他们离开黑河前往漠河所乘坐的那艘船的一些资料。
       当年黑河航运公司一共有“黑河”“海兰”“上海”“哈尔滨”“瑷珲”“漠河”号等大小6艘轮船,跑漠河的以“黑河”号和“漠河”号可能较大。
       该船是艘客货两用船,船仓下层是散装货仓,可载货400吨,主要靠人力通过跳板将货扛入仓内,大件则使用吊杆吊装。货仓上面是三等客舱通铺,并在船舷上开有圆孔窗。甲板以上为两层建筑,分设4人的二等舱和2人的一等舱,可载客400人。一层前部没有会议室兼餐厅,三面有窗,视野极好。二层前部为驾驶室。全船的水箱置于最高处。上下三层均设洗脸室,男女厕所分设于船尾拨水轮的左右两侧。
       1969年9月25日,家虹四位回到了大队,从5月9日离开大队,他们去了将近5个月。我们公社组建成的连被评为四好连,家虹他们四位所在的排被评为四好排(家虹担任副排长),家虹本人被评为五好战士。回来的时候,家虹给大家带来了糖和月饼,还有漠河的野果子。有吃的,大家自然很高兴,一面吃,一面听家虹给我们讲在漠河修桥发生的故事,还说他们曾经打到一头熊,我问他,吃到熊掌没有?他说,吃到了,肥肥的,不好吃。弄得我这个吃货好生羡慕。多年以后,看他的回忆文章,根本没有这个情节,心里怀疑,当年这小子是不是在唬我们。看到我美篇,家虹又补充了一段,录于后。
“我是随先头部队提前一天到达漠河,第二天一早黑瞎子闯进边防院里被打死。当年只有20几户人家,边防割去熊掌和部分熊肉后,其余部分放在院内随意让人割肉,所以我们也割了一块很瘦的熊肉,烧熟后锅里还是飘了一层油。他们说熊肉没有猪肉好吃,由于很久没见荤,尝了一口,觉得还是蛮香的。”现在,熊属国家一级保护的哺乳动物,严禁猎杀食用,看来我这个吃货这辈子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家虹这个家伙在写信方面是个懒鬼,不知道写给大队的那封长信,他有没有写给家里,反正那段时间蔡伯父蔡伯母是没少往我家跑,接不到他是信,就去看我写给家里的信。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就不知道当时的儿子心里有没有感觉。
       其实我知道,家虹不往家里写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不想把吃的苦遭的罪让父母知道,以免他们担心。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尽管我每周写一封信回家,但也是话挑好听的说,事拣漂亮的写。时隔五十多年,现在写信再也没有当年的种种顾忌,就不知道远在天堂的父母还能不能看见儿子写给你们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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