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秋天
文心如画
创建于2017-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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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大地的诗集,你会阅读哪一页呢?
翻开春天。满页都是炫目的花朵。
那鲜艳的颜色,醇厚的芬芳是醉人的;
那温柔的暮霭,缭绕的烟岚是牵人的。
春天因其美丽,到处都是迷路者。
春天因此迷茫了理性的脚步,酥软了柔嫩的心胸,收藏的多是少男少女的梦幻和天真纯情的呓语。
翻开大地的诗集,你会阅读哪一页呢?
翻开冬天,满目一片雪白。
严酷封冻了生命,雪花挥舞着寒冷。
风霜雨雪围猎着时令的暮年,凸显出垂老的人生!
萧瑟凌辱生机,冰层凝固笑容。
即使是一杆猎枪,在风雪的怒吼中也会变成一声苍白的咳嗽!
而被包裹的生命,也只能在岁月的深处,与时间展开最后的对峙!
翻开大地的诗集,你会阅读哪一页呢?
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我最喜欢的还是秋天!
让我们阅读秋天吧!
在秋天,生命静静落根,生命悄悄秃顶。
当生命燃烧了最彻底的热情之后,便开始了更平静、更成熟的思索!
阅读秋天,阅读那收获过的无垠的原野。
阅读那因为分娩而变得憔悴和疲惫的土地。
阅读那炊烟袅袅的乡村,和那暮色苍茫的山峦。
阅读那交出了自己仅有的果实的树木和植株。
阅读那不得不迁徙流浪而把人字和呻吟写在天空的雁群。
阅读那红高粱沉重的头颅。
阅读血色的枫叶和浸润其上的露滴。
我们会因此更加顿悟和感悟人生!
阅读秋天,我们因之不再浮躁!
我们不再为错误和罪过寻找开脱的理由,不再为自己的难堪和空虚寻找病态的慰藉!
阅读秋天,我们因之不再年轻!
在这深邃的季节面前,静静地反思自己吧!
在这累累的果实面前,在这丰厚的大地面前,我们是否有大声说话,引吭高歌的资格?
阅读秋天,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体验一回母亲!
只有分娩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阵痛,什么叫做新生!
只有孕育过的人,才会知道草变成奶的过程!
阅读秋天,我们知道什么才是艰辛的旅行,苦难的跋涉!
春天的浪漫曲是空幻的,花朵的赞美歌是浮华的!
阅读秋天吧!你会因之而读懂:
那一切的赤裸,一切的沉默,一切的奉献!
阅读秋天,把我们的理想写满蓝天!
把我们的心灵,晒成那金黄的向日葵,把我们的泪水或者微笑,都凝成丰满的籽实!
因之我们才不愧为大地的儿子,万物的灵长!
因之我们才不负这沉重的岁月,深刻的季节!
阅读秋天,让我们以坚实的双膝跪在大地的面前,轻轻捧起岁月的脸,在母亲失血的脸庞上,印下我们最深情、最凝重的吻痕!
阅读秋天吧,在生和死之间,在岁月与岁月,道路与道路之间,让我们凝成一片最灿烂的秋色,最蔚为壮观的风景!
阅读秋天,让我们站立在永恒的天地之间,许下我们千年不变的诺言!
并让我们为之奋斗不息,永远向前!
肖鹏/文 文永传/配图
原文刊载于1989年1月4日《南方日报.副刊》
(本文略有增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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