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中 往 事

金色
创建于202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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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是在2000年后慢慢兴起了聚会热,2015年参加同学聚会,在聚会上见到几位几十年未见的同学们,相见分外亲切,多年的话都化成了一杯杯高举的酒,在“干杯”声中一饮而尽,而往事却慢慢的心头涌现。

                           一

         1974年小学即将毕业了,心情有些激动,从此可以告别童年,成为一名中学生了,小时候总希望自己快快的长大,可以投身于火热的社会主义建设中去,可就在毕业前两周里,学校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星期一一到学校就看到很多人围在宣传栏旁,我也挤进去看个究竟,原来是几张大字报,看内容估计是前两届毕业生所写,利用星期天学校没人时贴的,妄想着掀起一场反潮流的高潮。当时全国的中小学校都在传达学习“黄帅日记”批判师道尊严的运动,我们这虽说偏安一隅,但也不是世外桃源,在历史的大潮中,每个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走进教室,这时已有人从我抽屉里拉出一团纸,展开一看,也是张大字报,期中有些内容涉及到贺校长粗暴的批评我一事,大家很自然的都认为是我所为,一下子我到成了反潮流的“英雄。”班主任知道后还别有用心的挖苦道:“既然写了就贴出来啊,别藏着掖着的。”

        我真TM的真冤,可向谁说理去,到底是谁写的?为何要嫁祸于我至今仍是个待解之谜。可我还是挺感激这位匿名同学,毕竟为我报了“一箭之仇”,高傲的贺校长在给我们上最后一节课时,终于低下了那高昂的头颅,并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做了自我批评,说自己工作方式粗暴,不理智,爱护同学不够等等请同学们谅解。

        说的也是我们毕竟是祖国的花朵,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即使是有缺点错误也是要以耐心教育为主。

                                   二、
         我们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中被洪流裹挟着向前涌进,历史在这里发生了转折。我没能去场办的“五七”中学,而是进入华清镇的华清中学。学校座落在华清镇西北一隅。据传这里原是千年古寺 “灵芝庵堂”的旧址。
  学校有两栋60年代的教学楼,分别为初中部和高中部,中间为篮球场,两栋教学楼的前后还各有一块操场,东面和南面各有一排老师的办公室和宿舍。北面还遗留着古寺庙的几十级青石台阶,几株千年的参天古树依然耸立。台阶下是条商马古道,古道边是潺潺溪流,一座石拱小桥连接着两岸。

         跨过小桥就来到学校食堂,一座古老的徽派大宅院。院子中间是天井,下面是口十几米见方的鱼塘,建筑物为二层,学校食堂设在一楼,二楼成了教职员工及学生宿舍。

        站在古石桥上凭栏远眺,元代诗人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映入眼帘。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这首诗就像是为此情景而写,只是时代不同而已。

         小学期间同学们情况基本一样,清一色的场职工子女。而进入中学侧有所不同,很多是来自农村的学生,年龄偏大,婺源话是他们交流的主要方式。和我们交流时使用普通话,尽管普通话带有浓重婺源口音,但听起来也没大碍,这要感谢农村的小学老师们的用心。

         报到时才知有不少小学同学也来了这里,细一品味还都是总场机关的干部子女。和农村同学站在一块,我们身体明显显得稚嫩单薄,毕竟只有12岁,而农村学生年龄有些已过17-18岁,个头也高出我们半个头。班主任在委任班干部时多由农村同学担任,场里来的同学最多也就担任学习委员、音乐课代表什么的。

         新生的一年级有两个班,我被安排在初一一班,班长由王焰秋担任,一个来自华清公社诗村大队老支书的儿子,排队时明显比我高出半个头。浓眉大眼,国字脸,尽管农村的生活让他带有几分土气,脸上还伴有苦大仇深的阶级烙印,但一道剑眉下挺直的鼻梁已显现出一个帅哥模样,班主任选择他当班长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向来不喜欢当官的,所以对他有着本能的抵触,即使在武力上也不畏惧,若论力气,他可以甩我几条街,若论胆量我测要大出许多,不仅仅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还因为我有几位同来的铁哥们,特别是大个子李勇华,他是我们这帮干部子弟中唯一身材高大的,因为是留级生才混到我们班。

                                  三、
  劳动委员余发根,也是位农村同学,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其貌不扬,两颗八字开的门牙让他显得有些面目狰狞。一看就是到了结婚的年龄,对我们垦殖场子弟有种天然的偏见,准确说是羡慕嫉妒恨,有一次上劳动课时有意刁难我,让我泼洒粪水,这是高难度技术活,不管熟练不熟练都会沾满一身粪便,我毫不犹疑的拒绝,他有些恼羞成怒,卷起袖子就要动武,我也不示弱,向前一步迎上去。全班同学都在看着,特别是女同学估计有人已为我捏着把汗,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喊“加油”,我没有退路,就是被他击倒也是“英雄”绝不流泪。
         没有实力的挑战只能是找打,但在气势上逼得对方有所顾虑,我唯一的对策就是躲闪他的攻势。还有就是希望大个子李勇华能横刀立马站出来,可这时他却呆若木鸡般的杵在一边。还好有两位哥们拿着锄头站到了我的身旁,左边胡坚小学同学,右边是我新结识哥们杨华峰来自工厂,我当时并不看好他,个头还没我高,话也不多,一脸的稚气。但他一开口就让对方凉了半截,再也没有动手的勇气。
  他指着对方说:“劳动委员不以身作则,还敢打人,告诉老师开除你。”
  毫不夸张的说,这位劳动委员可以把我按在地上任意的搓打,就像狮子扑倒羚羊一样毫无悬念。但他没有,而是怯生生的愣在哪,不是因为我会盖世武功,而是我们人多团结,哥们的机智,让他不敢放肆。
         事后老师把我们都批评一通,老师是上海下放女知青,姓钟,大眼睛白皮肤,头发自然卷曲,很是漂亮,天生就是美人坯。可我们那时还不会欣赏这些,还常常与他作对为乐。她对我说当时着实为我捏了把汗。很显然在力量对比上我明显处于下风,肯定要吃亏,她没有及时制止,是想看看我们这帮干部子弟如何对付力大如牛的同学,同时也想让他来杀杀我们的威风,当然从感情上说他还是偏袒我们的,大家都是外乡人嘛。
  这次杨华峰胆识令我刮目相看,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用智慧的方式制止一场武斗,真有点英雄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这以后再也没谁敢惹我们,当然我们也不是好事之徒,见好就收。

                                     四、

  不久学校就开展“批林批孔”运动,要求每个同学都要写一篇批判文章,用大字报形式批判孔孟之道,优秀大字报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写的差的就贴在班里的墙上。我们当时年龄太小,很多理论上的“唯心主义,形而上学,”法家儒家,我也是一头雾水分辨不清,但为了能尽快加入红卫兵组织还是要积极学习,积极的表现。但不管如何努力总有人走在我的前面,这就是班长王焰秋。

  他总是穿着件蓝的“的确良”中山装 ,胸前口袋里总是插着两只钢笔,下面口袋里也总是鼓鼓囊囊的,一边装着毛主席语录,另一边是红色的笔记本。凡是和同学谈话总是习惯性的打开笔记本,表现出一个班干部架势,说话时也能感觉到他会努力找准普通话的每一个发音。但我们好像并没把这一级班干部当回事,时常会为难他一下或挖苦他一顿。他脾气很好也很有耐心,不知是生来就是如此还是为避免和我们发生冲突,总之从未和我们红过脸。

         一次在班会上批评胡坚同学时,已经是僻重就轻了,但胡同学还是不能接受,当面和他叫板,老支书儿子还是有些城府的,不温不火的说;“胡坚同学会后我们个别交流。”
  一句活让血脉喷张的胡剑不知如何是好,气也泄了不少。
  说起来是胡坚不对,缘由是上周六劳动课,上山砍柴,大家一早就出发了,他和李勇华姗姗来迟,二人慢悠悠的来到山脚下,忽然发现路边有动静,李勇华大叫有蛇,胡坚眼明手快捡起一块石头就猛砸了过去,不中,蛇跑他们追,蛇被打死,这蛇个头不小,还是条剧毒蕲蛇,两人惊魂落定后商议如何处理,还是胡坚主意多,他说;“我们把蛇拿到药店去卖钱,然后再买柴火交给学校,这样既赚了钱还不累”,这设想堪称完美。
  大个子李勇华不假思索的说:“我听你的”。
  他让李勇华把蛇装进书包里,两人直奔镇上的药店,将蛇买了,那时药店常年收购蕲蛇。蛇卖了5元钱,一人2.5元欢天喜地去商店买了一些糖果面包解馋,学校的劳动任务早忘九霄云外了。
  星期一李勇华还在班上神吹一通自己“英雄壮举”,如何一把抓着蛇的七寸,又如何将蛇卖了个好价,还得意的抖出那剩下的5角人民币,唯独没有砍柴的事。结果也就在班会上被批评做检讨。
                                  五、
  时间长了,彼此间也都有所了解,也就自然融洽起来。杨华峰和王焰秋同住一个寝室,家在同一方向也算是同路人,两人的关系也就密切了许多,但多表现为王班长对杨华峰包容和关心,这哥们也不客气,常把王班长从家带来腌菜吃个金光,一次上体育课这哥们把我拉到他寝室,躺在床上闲来无事,他便翻看农村同学带的菜筒,当时的条件有些艰苦,每周日休息一天,住校的同学都会从家里带一周的菜来,大多是那种便于存放的咸菜类。
  婺源的腌菜还是很有特色的,特别是干腌菜蒸肉,五花肉放在上层腌菜垫在下面,肉熟了猪油被腌菜吸收,腌菜混合着肉散发出一种浓郁香气,直捣人的肠胃,让你欲罢不能,特别是在饥饿状态下,那口水会禁不住的爬向嘴角,美食的诱惑谁能抵挡?你能吗?
         杨华峰要找的就是这个菜。农村人家里多是就地取材,用山上的毛竹做装食物的筒子,一节毛竹一锯两半,一半装食物一半做盖子,用细绳连着便于携带,这哥们打开了几个菜筒看了看,又放回原位,来到王焰秋的床头边,打开了挂在墙上的菜筒,像发现了金子一样脸上顿时闪现出神采,一看神情就知找到了“金子。”我过来想伸手抓一点尝尝,他说“慢”。
         就见他找来一双筷子,用刀将筷子削的尖尖,递给我一支,我大惑不解,就见他拿起筷子向菜筒里插下去,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拔出来时就见筷子上串起了一串肉,就像现在市场上的烤羊肉串,他张开嘴把五花肉送进嘴里,把筷子往外一抽,顿时满嘴流油,他半闭着眼睛,非常满足的嚼着,我学着他的样子拿着一根筷子在菜筒里插,带出来的只有一点碎菜末,再插一次终于有了,一块小肉皮。
         正当我们大快朵颐,享受着舌尖上的美味时,王班长急匆匆的走进来,看见我俩坐在他床上满嘴流油,菜筒子还抱在我怀里,这种窘迫场面就像是盗窃被人当场逮着,我是恨不能生条地缝,立刻钻进去。
  王班长脸上闪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微笑取代。
他说“你们喜欢吃我们农村的菜啊,我下次多带一点来。”
  杨华峰已从惊诧中缓过神来,用衣袖擦了擦嘴上的油,大言不惭的说:“我是让大尉来品尝一下你家的腌菜。”
  他说的很平淡,好像就不是在噬肉,而是尝了点腌菜。大事面前波澜不惊,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此人天生就堪当大任。
  班长说:“没事,我正在找你们,马上分组跳远,你们的强项快去。”
此后我对王焰秋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个忍耐性极高的人,城府很深。      
  几十年后这两位仁兄都在不同的领域里都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我想一个是胆识过人,一个是和谐为人,这都是后话了。
  不久的一天,杨华峰悄悄的告诉我说;“我发现王班长一个重大秘密。”
  我急于想知道是什么秘密,这哥们却故作神秘的看了看周边,拉着我向石拱桥走去。
欲知后事,请继续关注金色文章。
202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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