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张昌华

王芳
创建于2023-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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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前夕,收到昌华兄的新著《见字如晤》,书很厚重,沉甸甸的,装帧设计也很漂亮。

     昌华兄是个认真的人,为了在节前寄达,他真是费心了。他发来一张正在题字的照片,坐拥书山,他说,要寄出去150本,全靠他太太用小车一批批地推到快递点寄出,真是感人。

      昌华兄是快八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费心费力,并且累及家人,这样寄来的书,没有理由不去好好拜读。

更何况,这是一本值得一读的好书,他历时两年,在两百位写信者两千件函札中,选出四十八人的三百通辑成此书,其特点是既有名家信札,又在每组信后,作了笺注,也是导读,写得精彩。

     张昌华的大名,早就知道了,读了许多他写与文化名人交往的文章,当时觉得这位作者功夫了得,许多名字如雷贯耳的人物,也包括慢慢被湮被遗忘的人物,在他笔下,活了起来,重现了。

    这与他原来的编辑工作是联系在一起的,他是一个有心人,不囿于简单的业务往来,他把这些人物的通信、手迹、照相都保存起来,而且是作了设计,比如为了得到周有光先生的题词,事先寄去一张红方格笺纸,请他回信写在这张纸上。周先生写了,写于105岁时的这封信札,不管是字或者内容,都是十分珍贵。

     他花了三十年功夫,所涉人物范围扩展到了国外和港澳台地区,他收藏的手札、书法也有两千件。目前已出版了有关的书籍包括《曾经风雅》《民国风景》《我为他们照过相》等十三本。这些名家手札,已成绝响,珍贵可见。

     昌华兄是个文化人,更是一个热心人,他交往的这些名人,都是经历风雨、成就卓著的人,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支持并不容易。有的性情激厉,有的有名士之风,有的居高难下,但昌华兄是个谦谦君子,不管是作为普通编辑,还是当了领导,仍然一如既往地为人平实。我看到微信里有一段他原来的同事,后来担任出版社领导的同志对他的评价:“昌华先生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我的顶头上司,但我们相处得不太像是上下级,倒有点像是忘年交,我从来没有喊过他张总,甚至“张老师”三个字都吝于出口,总是径以“老张”呼之,而“老张”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做,也绝对不会耳提面命,好言相商几乎是他的本能选择……但就是老张这么一个身上不带半点“狼性”的人,成了中国最牛逼的文学编辑之一(至少在我看来)”。

    昌华兄真诚周到,无微不至的服务,有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编辑任务完成了,而且交往恒久,成为了朋友。记得他曾为台湾林海音找到亲家的下落不遗余力,想方设法,终于有了结果。也因为与萧乾、文洁若的多年亲密交往,而获赠文洁若为萧乾亲手织的绒线帽子。关于“”冒充”周海婴向吴冠中组稿一事,在他真切言辞的说明后,吴先生于除夕之时亲自给他打电话,消除了误会。

    他有一段自述,可见他的执着与坚守、苦心:“我人脉颇广,圈内的师友都乐于援手。诸如为写同盟会章程起草人马君武,我从北京找到上海,最后在广西找到他的侄孙女马桂芬;写翁文灏,我由北京他的侄孙女再找到他在上海的小儿子翁心钧;写叶公超,为求证其因毛公鼎入狱事,我在美国找到见证人、时为教育部次长的顾毓琇;以及找到张元济、赵元任、苏雪林、陈西滢、成舍我、李济、潘光旦和刘文典等的后人,审读文稿。在得到他们的认可后,我方敢外投,因此我和传主或其亲属合作愉快。”

    我认识昌华兄的时候,他已退休多年,正在《百家湖》打工。这家刊物的老板严陆根先生,我们也熟。老严做事气魄大,也喜欢文化,他办的外国美术作品展览,他的百家湖美术馆,都是大手笔。某年,省里要在香港举办一个书画展览,但因时间急促,场地一下子难找,古道热肠的老严知道后,慷慨提出无偿提供香港场地和有关服务。我和有关同志去现场看了两次,终因层高等原因而未成,老严也很遗憾。后来我们来到他位于湾仔的画廊参观,画廊很漂亮,但观者寥寥,当时书画市场已露疲态。闲坐时,他蛮得意地谈起他宏伟的文化规划,也提到他的《百家湖》,说他每期清样必看,并由他签发,听得出他对昌华兄是满意的。2022年老严走后,昌华著文回忆,对这位前老板充满敬意。

     昌华兄接手《百家湖》以后,把这本薄薄的民刊办得风生水起,有了他的广泛的人脉,能征得好的稿件,一些大名家也愿意屈尊,如董桥、刘心武、黄宗英等都在上面发表文章。有了好的稿源,刊物影响也出去了。后来集团转型,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三壶斋,继续实现他的写作规划。

     2016年底,当我即将转到政协任职之前,意外收到昌华兄写的一幅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熟悉昌华兄的人都知道,他写得一手好字,不俗不匠,流畅自然,他给我的几封信札,都是毛笔书写,仅此一端,也可见他身上保持了老派知识分子的模样。现在再读读他写的《归去来辞》,在市声喧嚣充斥中,还是很有感慨和心得的。

   和昌华兄交往最多的是请他为《雅集》写稿,这年头,要组到好稿并不容易。作者大多不需为稻粱谋,他们凭着一份喜欢,一份热爱,才愿意孜孜矻矻,埋头为文。对昌华兄每有所请,必有回音,但也有的因内容撞车,只得不用,一次他写的曾任旧中国的浙江省长张难先的故事,似与刊物要求不合,修改后仍有距离。好在他也是编辑,不用多说,彼此理解。2021年的一次是他写的《一封没署上下款的信》(《雅集》第十七期)一文,稿子我们准备用,上海《解放日报》的“朝花”也要用,我们坚持首发,昌华说,我来协调,你们先用,《解放日报》再用,此事也算解决了。

    昌华兄曾在桥北住过,一个小院子一条狗,这样的日子有如神仙,我曾和他说要去看看,还没去成,园子被拆了,狗也失踪了,让人唏嘘不已。

    一晃,昌华兄都快八十岁了,但他心态好,身体也好,这次竟然没“阳”过,福气啊!祝他新年安康!

拉拉扯扯写下这些,见笑见笑

  周和平20230118匆匆写于天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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