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知天命之年,白天忙忙碌碌不知所然,晚上又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童年的一件件一桩桩往事在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一般。躺在黑洞洞的房间,聆听者妻子均匀的呼吸声,我时而昏昏欲睡,时而兴奋不已。凌晨2点多,不由自主的爬起来坐在电脑跟前,搁在以前,就是奋笔疾书了,随着电脑的普及,我也开始敲击键盘了。
记得很小的时候,由于家庭成分不好,我和母亲生活在农村,父亲也就是过年才回来住几天,这就是老人们说的一头沉家庭。在那个大集体的年代,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和母亲挣工分来维持年复一年的基本生存。记得父亲每次过年回来只给我们留上十几块钱,母亲就珍惜的不得了,藏在箱子底下,生怕长了翅膀跑了。
我在童年没啥快乐,也没啥非常要好的伙伴,只记得天很冷,穿着黑面袄棉裤,穿着棉布鞋不是走在雪地里,就是顶个尿素袋子做的雨披,两手冻得红红的憨憨的站在教室外面被老师罚站。现在想起来,也可能是地主成分的原因吧,虽然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已经是华主席的时代了,但也不阻挡不了被贫农出身的同龄人和老师的欺负。
当年学校只给班级配桌子,板凳都是自己带到学校的,一年级到三年级教室里都是用土胚垒砌个墩,上面放一块石板就是桌子了,我们就各自从家里拿个小板凳,坐在坑洼不平的土地上上课,屋子漆黑,窗户上也没有玻璃,冬天的时候,老师就动员我们拿些尿素袋子把窗户封起来,花花绿绿的,也不论你穿再好再干净的衣服,一天下来就都是土行孙一样,又何况小孩子不论在多大困难和磨难面前都有那么一点点快乐。
懵懵懂懂的儿时身影不是穿梭在农村的田野里,就是守望在昏暗低矮仅仅有个炕的屋子里。
农村和城里放假是不一样的,城里放的寒暑假,在农村放的夏收秋收假。我只记得夏天得割草耦粪,拾麦子看卖麦场,秋天得收玉米。记的8岁那年,在上阳滑的河滩地里,社员们掰完玉米都太阳落山了,然后就是分玉米。在以劳动取酬的年代,当然是劳力多的,工分多的就分的多,我和母亲只有一个半劳力,也只能就分不到一架子车的样子,可就是这么一堆玉米把母亲愁坏了。当年只有我大伯和六叔在农村务农,由于大伯总给我的印象可严厉,见到我也很少说话,在我的印象里只感觉六叔比大伯亲切。可能是母亲和六叔说好了,等六叔家的玉米拉完才拉我家的吧,反正等我在母亲的怀里睡醒一觉还在玉米堆里,终于等到拉上我家的玉米的时候估计都凌晨3点多了,我跟着架子车,印象中六叔弓着身子,母亲在后面推着车辕,最艰难的一段路是从吗庙底沟沟底往火车路的上的那个大坡路,我跟在架子车后面已经看不到六叔的影子了,母亲整个身子都能扑在地上,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六叔累的吭吭声和母亲的喘气声,就这样母亲还不忘吆喝我不要跟车太近。这也是我一生喜欢看以农村为题材的故事片的原因吧,只有在电视剧中我才能重温和体恤到老一辈在苦难面前是坚韧挺拔,才能够回味或者牢记自己是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
整个冬天,我早早的就被母亲吆喝醒,背着老哇爪(竹子做的耙子)去树林里撸叶子,屋外乌黑,天寒地冻,我就背着搓(篮子)来到河滩的树林里,冬天的天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不远处隐隐约约撸叶子的哗哗声,才减轻了心中的恐惧。
在那个贫瘠的时代,农村的孩子永远和城市的孩子没法比,在城市,家家户户夸孩子都是比学习,比礼貌,而农村家长们比的永远是谁家孩子早早的会劳动,谁家的孩子能早早帮大人挣工分,就是抱在怀里的孩子见到人,家长不是哄着孩子叫叔叔阿姨,而是教唆孩子打他骂他。写到这里,不由得唉一声,重重的叹口气。
直到我10岁那年,也就是1980年随父亲进了城才慢慢的改变了我的人生,但儿时养成的懒散,不爱学习的毛病并没有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从转学到城里那天起,小学就跟不上同班同学,初中时期,又由于户口不在城里,天天无理由的被学校停课向父母要借读费,就这样草草的混了个职业高中就走上社会,开始了养家糊口的命运。
斗转星移,在漫长的工作生活中,受老一辈和同龄人鼓励和激励,在不同时期,也读了夜大、上了网大,逐步的提高了文化知识,勉勉强强的满足了工作需要,一辈子虽然没有为单位做出特别突出的成绩,但也对得起自己的辛勤付出,也算是功德圆满吧。
儿女初成长,祖祖辈辈相传的三代人成就一代人的理想已经实现。纵观一生,坎坎坷坷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