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师傅们加工一次高挂面,全靠手工和体力劳动,时间也拖得长,在晾晒时和切面、包装完成后,又要赶紧做次日的准备,只有次日凌晨小盘条以后,才能睡觉3-4小时,的确非常辛苦。在此过程中,对我们影响最大的,就是晚上推面粉、踩罗柜很有节奏的咚..咚..声音。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他们晚上宵夜或起早的时候,一般都要煮点东西吃,先填一填肚子。主要是鸡婆头、或头子面,或者是面耳朵,成品面一般是舍不得自己吃的。
小时候我跟“娘孃”睡一张床,我们的床紧挨着他们做面的串架壁(用篾片编制、泥巴糊起,面上用石灰抹白,起隔断作用,相当于一堵墙),他们煮好后,一般都要端一碗过来。“娘孃”吃了几口后,把我轻轻蹬醒,我心里明白有搞头了,但还是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接过“娘孃”递过来的碗,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整了个干干净净;有时,还不晓得是啥子味道,就没了,真有些意犹味尽。可是,也不好意思再向他们讨要。毕竟,这一碗都是他们省下来的。
不知是当时生活困难,还是小麦质量好的原因,当时的面粉做的鸡婆头、头子面,吃起来都特别香,既嫩、又滑。如果是二三等级的面,吃起来更香。这种面,煮的时候还在讲点技巧,滚水下去,筷子搅三、四圈,马上掺半碗冷水,使其遇冷收缩,变得既有韧性,不易断,又嫩滑,这时就要立即拈起来。
如果是鸡婆头,即使只放一点酱油,也很好吃,要是放点猪油,那味道就更不一样。
特别难忘的是,每逢过年时,娘拿出两斤一级面出来,煮好后就是一大盆(一级面的涨分很大),烫一点宛豆尖,再用鸡汤一冒,那味道简直巴适惨了,三大碗面瞬间便风卷残云般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