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水
前不久，我居住的小县城里下了一场雪，我和家人围坐在火桶边（南方人过冬的一种烤火取暖方式，人坐在沙发上脚放在火桶里上面盖床大被子）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茶 一边说着闲话悠闲自在，望着窗外纷纷飞扬地雪花，一下子就勾起了我几十年前一次也是因为下雪，为了半桶水我俩兄弟差点连性命都搭上了的往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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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966年1月的冬天，离农历过年也差不了多少天了，千山红家属区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大雪落得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白，北风也呼呼地刮了好几天，漫天飞舞地鹅毛大雪吹得人在外面走路都睁不开眼晴，屋檐下都挂满了老长老长的冰柱子，地上河里面都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气温特别的低，天气也特别的冷，那几天我们几兄妹从早上起来后就都围坐在煤炭炉子边上烤着火取暖（那个年代家里还沒有烤火桶）， 那是我儿时感觉最冷的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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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因为生病巳经卧床几天了，家里的水缸里已经没有一点水了，连饭都煮不成了，我父亲刚好那几天外去办案子也不在家里，母亲身体也虚弱不能自已去河边挑水，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母亲只好叫我和弟弟俩个人去河塘里抬半捅水回来煮饭呷。我和弟弟听后马上行动，虽说下了几天的大雪把后门都堵住了，头顶上还下着雪，风夹雪吹到脸上也冰凉冰凉的，但我们一点也不怕冷，我们穿好棉衣，围好围巾，带好帽子后我和弟弟一个拿水桶一个拿扁担一边铲雪一边小心翼翼地到河边去抬水，水塘距离我们家里大慨只有二百多米远，不一会工夫，俩兄弟就把半捅水抬回来了，母亲一看，高兴极了，夸我们俩个有用，能够帮娘做得事了。看到母亲淘米准备煮饭了，我站在旁边问母亲这些水够用了吗？母亲说这些水今天搞晚饭呷还是够用了，只是明天早上就没有水用了，并说管它呢，明天再说！我俩一听，要求还去抬一趟水回来，母亲担心外面雪厚路滑不安全不叫我俩去了，但我俩坚决要去再抬半桶水回来，并告诉母亲路上一点都不滑，叫她放心，母亲看到我俩兄弟态度那么坚决最后只好同意了，我俩出门时又千嘱咐万叮咛我俩一定要注意安全。因为受到了母亲的表扬兄弟俩心里高兴，也不像刚开始出去抬水时那么小心了，弟弟拿着水桶走在前面，我拿扁担跟在后头，兄弟俩学着解放军叔叔走路的样子，口里哼着歌，雄赳赳气昂昂地踏着步子朝河边走去。当走到距河边不远的菜园旁一个下坡时，弟弟一不小心四脚朝天的滑倒在地上，整个人就像坐了滑板一样一下子就冲到水塘里去了。
那是一个面积大约有三四十亩大的水塘，深不见底从来没有干过，听大人讲也是若干年以前发大水倒垸时被洪水冲涮出来的一个“倒口眼”，我们住在附近的居民吃用水都是到这个大塘里去挑，（那个时候还没有自来水）我母亲她们平常洗衣服被子时也都是拿到这个水塘里去洗。哪个时候，水塘里的水质都特别好，水清得能看见水下的鱼游和水草十分的清澈，夏季里我们每天吃完饭以后，就会把锅碗瓢盆端到河边上搭的跳板上去洗，因为饭碗和锅子里经常有些剩饭剩菜和油珠，每次洗碗时跳板周围就会有一群群的小鱼儿游过来抢食吃，多的时候你都可以用碗或盆子把它们舀几条上来，我们一群住在家属区附近的孩子，一到冬天里下了雪河面上结上了厚厚冰冻以后，我们就去上面做游戏，打陀螺，滚铁环，滑冰玩。夏天里我们就去水塘里钓鱼，摘菱角，捡鸟蛋，天热时去水塘里游泳打水仗，天天都泡在水里不想上岸，直耍到家里人喊了好久才回去。我记得我们哪个时候一个夏天里就没有在家里洗过澡，基本上天天都是去水塘里洗（好多大男人也去那里洗澡）。那个水塘即是我们小孩子们的娱乐天堂，也曾是我们小孩子恶梦的地方，每年夏天在那里游泳被淹死的孩子，我晓得的就有好几个。
当年的大水塘，现在已经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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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弟弟掉到了水塘里了，连弟弟手里拿着的水桶也被摔出了老远，我一看急得不行，当时附近也没有一个人，如果跑回去叫人来救人已经来不及了，好在我弟弟身上穿着棉衣棉裤一时半会儿还有浮力没有马上沉下去，他自己也手忙脚乱地往岸边划，万幸的是河边上正好有一块跳板离弟弟掉下去的地方也不太远，我马上跑到跳板最前端上，把手里拿着的扁担用尽全力往弟弟手里伸，叫他赶快抓住扁担，试了几次弟弟终于抓住我递过去的扁担，我一用力就把弟弟拖上岸来了。站在岸边上看到弟弟脸上冻得发白嘴巴发紫一身湿淋淋的样子，因为寒冷又受到了惊吓，弟弟全身不停地瑟瑟发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休息了一阵才晃过神来，打湿了的棉衣棉裤因为进了水也特别的沉，加上地上又滑我牵着弟弟费了好大地劲才回到家里，母亲看到老二的样子后也吓了一大跳，一问才知道发生的事情后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连忙叫弟弟赶紧脱了湿衣服上床用被窝盖着千万莫感冒了，母亲一边擦泪一边说要是我们俩个要有个三长二短的话，她也不活了。
一想起弟弟掉到河里的情景，我心有余悸感到后怕，当时的情况十分危险，如果当时弟弟掉到河里离得远，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到河里去救弟弟，结果会怎么样？我也不会考虑那么多了，当时我也不晓得害怕了，心里一心只想的就是赶紧把弟弟救上岸来。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一是搭帮祖宗菩萨保佑，二是我弟弟的福大命大，三是幸好扁担在我手里，我没有惊慌，采取了积极主动地救促方式，才化解了一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