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之劫
直到2022年12月22日,农历冬至,我仍然以饱满的工作热情正常上班下班、乃至加班。
12月15日,按照上级要求,已在工作群转发“关于优化疫情防控举措,确保正常生产经营秩序的通知”。通知的精神和要求是,希望大家在疫情面前不恐慌、不松懈、不大意,最大限度保证生产经营不受影响,工作秩序不乱,统筹做好疫情防控和安全生产各项工作,在这年终岁末,争分夺秒,紧抓快办,确保全年各项目标任务顺利完成。然而情况似乎不容乐观,三天前,办公室的两位干事相继感染,休息在家。这几天不断有单位员工打来电话、发来微信报备,百十来人的单位已有三四十位员工被新冠袭击,感染人数处于直线上升模式。不断攀升的感染人数揪着我的心,却只能就像三年来封闭、隔离、静默期间一样,单枪匹马收集整理上报数据,下发各类通知。
12月18日是星期天,我正在家吃午饭,一份感动却穿跃肆虐的疫情飘然而至。公司为一线员工筹备了一些疫情防护用品和市场上紧缺的布洛芬、咳速停、抗病毒颗粒等药品(市场上已断供),只是数量有限,不能按人头发放。为了把这份来自公司的十分及时而更加温暖的关爱传递出去,我一个人接收,一个人从楼下搬到楼上,又加班加点分拣归类,然后打电话、发微信通知大家领用。当天接收,当天就大部分发放下去……
爱人在汾阳医院上班。她四天前就被感染了,高烧、疼痛、咳嗦、乏力、头晕目眩,被新冠折磨的狼狈不堪!我俩分床防护,但没有居家隔离。我忙,顾不上照顾她。她理解我,也不抱怨。高烧一退,她便急着去上班。表现出一种“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的斗志和精神。我知道,她做为在临床一线岗位工作几十年的医护工作者,2003年曾主动请战,在非典病房工作了半个多月。她体格瘦弱,看起来身单力薄,在隔离区,需背着沉重的消毒桶在楼道、治疗室、污物室、病房往返消毒,那浓浓的过氧乙酸刺激的直流眼泪、鼻涕,一个班下来,直不起身,脸上、耳朵上全是防护罩留下的深深压痕。她却给我打电话说:将女儿和父母托付给你,请你费心,“SARS”尽管可怕,但我们一定能够打赢它……
现在因为年龄问题,她虽然已经不在一线了,但是医院在疫情防控的特殊时期,医护人员异常紧张,她说她不能当“逃兵”。
而我,大抵是对自己的体质和免疫力过于自信,总觉得不一定会被感染,尽管微信、抖音、朋友圈把新冠图文并茂地渲染的无恶不作、凶残万分,给许多人造成了不必要的心里负担和不良暗示,我却在尽量做好自身防护的同时,努力回避着、躲闪着不被这些阴影笼罩和统治,对感染新冠也没有产生太大的恐惧。然而,即使这样,仍然在“劫”难逃。
冬至大如年。中午,爱人撑着依然虚弱的病体多做了几个菜,还包了饺子,我则启封一坛新晋商酒庄侯清泉老总赠送的窖藏高度原浆“晋商银号”。品着醇香“晋商银号”,看着喜欢看的电视剧,被一个情节打动了心灵,两眼禁不住热乎乎濡湿。
爱人始终在担心着我会被她感染,见我眼泪汪汪,说:你是不是不对了?难受不?发烧不?我觉得爱人有点煞风景,回了一句:悄悄的吧你!饮过几杯烈酒,微醺,感觉颇好,午睡一个半小时,挺精神的,便穿上外套,戴好口罩,去单位上班。街上的行人比以往少了许多,街两边的马路牙子空旷处,仍有三三两两摆地摊的人,口罩也不戴,还抽着烟聊天,是一种疫情之下“大无畏”的神态。被感染的员工数量还在增加,让人由不得担忧。但是,有的员工和外来联系业务的人连口罩也不戴,大大咧咧的,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或者就走进办公室,递一支烟卷过来。也不知他“阳”过了还是仍在“阴”中,反正是一副“疫情与我无关”“我百毒不侵”的模样。这让我想到了安全生产上说的“四不伤害”。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不被他人伤害、保护他人不被伤害。疫情防护也应该是这样的啊!第一个不伤害就是要提高自我保护意识,不能由于自己的疏忽、失误而使自己受到伤害;第二个不伤害,就是自己的行为,不能给他人造成伤害;第三个不伤害,当是每个人都要加强自我防范意识,避免他人的过失行为及其他隐患对自己造成伤害;第四个不伤害,就是组织中的每个成员都是团队中的一份子,作为组织的一员有关心爱护他人的责任和义务,不仅要注意安全,还要保护团队的其他人员不受伤害。
我想,若是人人都能做到“四不伤害”,也许疫情早就控制住了。戴口罩是起码的防护,“阳”过了,要防止复“阳”,在“阴”中,要小心转“阳”,避免相互传染。不怕自己“被伤害”,也不能伤害别人吧?怎么说呢,我也只能首先做好自身防护了。按照多年养成的习惯,下班后,仍然去单位楼后的小园里散步,做有氧运动,约一个小时。回家后,准备吃晚饭。忽有同事打电话来问还有没有布洛芬?我赶忙返回办公室,把一盒布洛芬包好放在门卫窗台上,嘱咐同事去取。晚饭有点不想吃了,就少吃了点,看电视到晚11点,觉得身体有些疲乏。爱人分居在另一个房间,关心了她几句多喝水一类的话,也就不再去打扰她。我独自洗漱过后,独自到另一个房间里上床去睡。没想到,裸身钻入被窝,并不觉着怎么冷,却是禁不住浑身抖做一团,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颤抖如“筛糠”。好一阵子“筛糠”,停下来后,心里还犯嘀咕:娘的,是不是真的不对了?这么嘀咕着,竟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醒来,觉得浑身不舒服,两腿膝盖上下部位和腰之下屁股之上有点憋胀和隐隐的酸痛,翻来覆去不能减缓,再睡不着,自己摸摸额头,也不发热。唯有那种严重失眠一样的难受,让我怎么躺着都不能安然。窗外依然黑乎乎的,摁亮手机屏看了一下,是凌晨四点左右。爱咋咋地吧,继续辗转反侧、辗转反侧,后来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一直迷糊着,直到能看清窗外的物体,见到了冬至后第一天的阳光。爱人问:你没事吧?我不想让她担心,说:没事。其实,我有点发恶心,没食欲,不想吃饭,身上也冷。等爱人上班走了之后,就上身加了个马甲,下身加了一条秋裤,努力吃了半个方便面。精神还行,便戴好口罩去上班。中午,仍然没有食欲,还是有点恶心,两腿膝盖部位仍然有憋胀酸痛,头不晕,但目眩,轻触上眼泡有轻微痛感。爱人说:吃点药吧。我说:不吃。我这个人,一年四季不吃一粒药的。遇咳嗦感冒一类病症,凭身体硬扛,往往也就扛过去了。所以就接受了个说法:是药三分毒。还形成了一个固执己见的想法,认为药吃多了,身体就有了耐药性,能扛过去是最好的。我不吃药,爱人很无奈。又说:量量体温吧?我自己摸了摸额头,其实昨晚已经自己摸过好多次了,说:量甚呀,不烧。爱人说:烧不烧,摸头能摸出来?还是量一量吧。于是,腋下夹了体温计。然后取出来,给爱人看。问多少度?爱人仔细看了,说:37.7°C,低烧。原来,昨晚至现在身体的表现都是由低烧引发的,我是真的被感染了呀。爱人颇感愧疚的,认为是她传染了我。我没有丝毫责备她的意思。就这么一套小住宅,夫妻俩,实在也不好防护呢,没必要互相抱怨。爱人说,还是吃点药吧,就给我搞了一小袋酚氨咖敏颗粒冲剂。
我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实在也是想慰藉一下爱人的苦口婆心。却是在十五分钟后,觉得腿上和臀部的酸胀悄悄消遁,随即也有了饥饿感。这顿午饭没敢按照平常的饭量吃,饭后较好地午睡了一个小时。晚饭吃的也少,但是睡眠不及以前,却比昨晚要好了许多。翌日,起床后,精神尚好,体温回归正常,只是有点咳嗦吐痰,打喷嚏流鼻涕。药没有再吃,饭前想喝点酒,但是爱人拦着,没敢喝。总想抽烟,便借口出去溜溜,躲在没人的地方抽几支。周六周日是外国人的平安夜、圣诞节,感觉身体上的症状在好转,只是连续两夜睡眠不好,晚11点上床,迷迷糊糊到凌晨三四点便没了睡意,像睡醒了似得,脑子里不觉着糊涂,清清楚楚,身体也没有疲惫的感觉,只是睡不着。今天已是12月27日,从微信朋友圈里读到了汾阳医院院长撰写的《今日随笔》,我做为该院医护工作者的爱人,着实被感动了,泪眼朦胧,摘录部分内容如下:
12 月 7 日“新十条”颁布后,我同大家的直觉一样,所有的疫情防控压力都到了医院。12 月 8 日医院及时调整了疫情防控措施,特别是规定所有工作人员佩戴 N95 口罩,严格做好个人防护。但历经多代变异的 Omicron 太诡异、太狡黠、太凶猛了,同部分专家的预判大相径庭。柔弱的美女倒下了,强壮的帅哥被击倒了,饱经沧桑的老主任、老专家们也陆续撑不住了,而社会面更是一片 “阳”,来院的危重症患者在飙升,脆弱的患者群体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接下来我们要打一场没有硝烟的“上甘岭战役”了!每天就诊的患者都是无奈的或急需要抢救的,他们带着对汾医的高度信赖,对生命的渴望来到了门诊、走进了发热门诊、被推进了急诊,而上级部门既不允许轻易外转、又要求我们要兜住救治急、危重患者的底,我们该怎么办?医院真到了维艰之时.......
疾风知劲草,烈火试真金。天大的困难吓不到有着 133 年光荣传统的汾医人!一批一批的倒下,一个一个又顶上来,同志们顾不得“阳”在家上网课的孩子、顾不上躺在病榻上发烧的老父亲老母亲,更顾不了自己发烧数日、咳出了血丝、浑身散了架的身子,不分昼夜坚守在工作岗位上;有的同志体温刚降到 38℃以下,便忍着嗓子刀割样的疼痛又来医院顶班了;年近六旬的老主任拖着病体继续查房、门诊、值班,正应了“桑榆为霞尚满天”。每位汾医人都以实际行动践行着“恪尽职守、广济社会”的使命,感人的事例数不胜数,以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在“至暗”时刻书写着绚丽的人生.......
起初,医院为应对疫情变化相继修订、补充了多款办法,目的是动员病休的同志早日返岗,救治更多的患者。但从目前看来,这些规定对咱医院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着实有些多余。汾医人的骨子里有一股精神,在关键时刻会迸发出巨大的动能,并化作自觉的行动。同志们不计得失、不求功名、不顾安危,都克服各种困难奋不顾身投入了战斗,只为遵从医者初心——救死扶伤、大爱无疆!同时已引领、带动着“光说不练”或“想不通”,思想跟不上趟的极少数人转变了态度,一并赴汤蹈火、逆向前行!
熟悉我的同志们都知道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工作中是鞭策多、表扬少。可在当下,鼓励甚至“迫使”大家带病上岗、轻症返岗,真乃“铁石心肠”。而所到之处,所见所闻,同志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令人动容。获悉有的同志刚“阳过”后在岗位上又累的晕倒,“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离战场,我深受感动,同时深感内疚而又无力而为之,多次潸然泪下,心在泣血!
……历数几代汾医人,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前辈们灭鼠疫于晋陕,领受“万人伞”;五六十年前,我们的老师们拯灾于邢唐,事迹可圈可点;三年的抗疫,我们出鄂援沪守吕梁,取得了骄人的战绩;而今天,我们的行动与付出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人民不会忘记我们的,这一切定将在汾医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们是无愧于新时代的汾医人!
这篇随笔让我想到了很多很多,却不仅仅是感动,更有一种力量在升腾和蓬勃。虽然昨晚又是辗转反侧没有睡好,但是白日里咳嗦吐痰,打喷嚏流鼻涕变得“偶尔”。头发长成了“鸡窝”,身上也脏的厉害。抖音里说不要洗澡、不要急着理发,不要剧烈运动,更不要抽烟喝酒,太多的不要,让人不知道该怎样生活了。我想,我是轻症,看看今晚的睡眠如何吧,睡得好就去理发,不好就再等一等。
一早起来,也不知是睡好了没有,反正一睁眼,已经是八点半了。只记得昨晚有几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的反复。窃想,没准儿就是头发太长或者身体太脏闹的。下定决心,去理发,理发师戴着口罩,说她也阳过半个月了。我听得见她的咳嗦和喘息,看来还没好利索。长头发一去,觉得头上蒸腾着热气,颇有神清气爽的感觉。晚上好好洗漱一番,就像把新冠洗掉了一般,睡了个好觉。
今天是12月30日,再过一两天就是2023年的元旦了,“阳”之劫该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