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千禧龙年,我在松花江畔迎来了龙年的曙光,岁末我又在阿拉伯湾边送走了龙年最后一抹霞光。忙碌龙年,圆满收官,收获满满,永生难忘。
(一)迎接龙年的曙光
1999年即将过去,155项目首批交付产品的生产进入了紧张的总装总调阶段,这是155 决战1999的最后一战,也是最关键的一战。李德总裁年前要去哈一机慰问一线生产人员,我提前一周先去打前战。李总回京后我仍然留在工厂继续抓总装总调。于是有幸在哈尔滨迎来了千禧龙年的曙光,相伴155一线的战斗员们度过了难忘且难得的龙年元旦。
一月中旬科方就要来哈尔滨验货,12月份总装进入了攻坚阶段。这是155炮车和弹药车的首批生产,故障接二连三,形势十分严峻。
哈一机全厂进行了总动员,虽然是隆冬腊月,北国江城早已是冰天雪地,但车间里、机床旁,热火朝天,不少工人技术员吃在车间睡在车间,不分白天黑夜,不分周日周末,用他们忘我的劳动实践着他们自己的誓言:“不怕难,不怕苦,一切为了155!”
为了155的总装总调,主要的配套厂云集哈尔滨,特别是那些新技术产品的研制单位,那些技术故障比较多的单位,既有兵器工业系统内的,也有系统外的,都来参加大会战。此时的我主动挑起了生产现场“总指挥”(没有人任命)的担子,在配套厂动员会上,我声明我不打算回北京过年了,愿意陪我留下过年的配套厂的同志我举双手欢迎。但我内心还是希望你们早点完成任务,回家过个团圆年。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减少窝工,那些天每天晚上都要组织配套厂碰头,检查当天的计划完成情况,布置第二天工作,协调有关问题。天天如此,一天不落。这样一抓,效果果然不错,经过各家的奋力拼搏,配套厂都在年前完成了任务,高高兴兴地回家团圆去了。
总装总调的日子是挺难熬的,因为技术故障实在太多。在哈一机蹲点的过程其实就是发现故障,研究和解决故障的过程。
一天下午,在一分厂察看刚刚试车回来的炮车,发现侧传动甩油。分厂党支部书记李忠义悄悄地告诉我,“你瞧着吧!每台都得漏。”我问为什么?他说结构有问题。这句话引起了我的重视。晚上我立即请厂里组织了一次故障分析会,特邀122自行火箭炮的总设计师姚长兴参加,其他还有研究所的设计人员,工艺人员和变速箱分厂的领导。
侧传动是一种传统的半球形的密封结构。姚长兴总师看后指出,这种密封结构的原理,就是靠球面的高光洁度来保证的,过去苏联图纸对光洁度的要求很高,一般都在九划以上,并要求表面不能有任何碰伤或划痕。姚总的一席话使大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据此对照检查了该结构设计和工艺方案,找出了问题所在,一是表面光洁度要求过低,二是工艺流程不合理,先精加工,后热处理。第三工件周转中不注意对加工面保护,随地乱扔,磕碰难免。针对这些问题研究采取了相应的措施,说改就改,雷厉风行,令人头痛的侧传动漏油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
2003年在科威特,我遇见了155技术服务组组长李忠义,问他这三年来侧传动漏油情况如何?他高兴地告诉我问题基本解决,我说这可是你的功劳,他笑了。
每台总装后的炮车、弹药车都得进行出厂前的跑车试验,而试车中一次通过的情况极少,故障率最高的就是变速箱。主要故障是润滑压力低、转向不灵活,油路堵塞等。
变速箱是车辆的心脏,它一旦故障,车辆往往就要抛锚,多数属于严重故障。
我一到哈一机,集团质量督察组的老同志就提醒我注意变速箱,所以我一直与他们一起盯住变速箱不放。
变速箱装配现场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一是特别乱,二是特别脏,工件满地乱放,地面凹凸不平,变速箱箱体飞边毛刺时常可见,地面上、箱体里都有铁屑。看到这种情况我真的很生气。因为在我的理解中,变速箱是液压系统,液压系统总装现场对清洁度要求是相当高的,没想到这里总装条件如此之差,没想到居然能在变速箱内找到铁屑,看到飞边,简直不能容忍。于是我大声疾呼,改善总装条件,加强现场管理,严格总装工艺。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呼吁的效果并不能立竿见影。
元旦期间,在哈一机又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质量事故。一台炮车在出厂前的试车中转向不灵,变速箱又一次回到变速箱分厂,“开膛破肚”,打开箱子一看,发现油缸活塞椭圆度超差,再往下查又发现转向机上的一个轴承保持架破碎。
深夜了,变速箱分厂灯火通明,朱厂长、秦书记,各位副厂长、研究所的领导都来到了现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分析来分析去,为什么过去6000公里试车从来没有坏过的轴承现在就坏了呢?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王世显总工程师打破了僵局,他从研究所拿来了一只轴承,与坏轴承一比就真相大白。原轴承的保持架是尼龙的,而坏轴承则是薄铜皮的。原来是有人掉包了,未经许可擅自改变了轴承的技术状态。
朱厂长愤怒之极,下令彻查,严肃处理。
调查结果是配套处一个采购员,从哈尔滨轴承厂门外的小摊上以高价买来了假货,以次充好,装到了外贸产品上,险些酿成大祸。后来再查,还不仅仅这一种轴承是假的。
我为之而震惊,现在的采购人员哪来的这么大胆子,竟敢在国家重点外贸项目上动刀子,竟敢拿如此重大的政治任务开玩笑,这在解放初期可是要掉脑袋的呀!为此,厂长做了检讨,配套处长被撤了职,采购员调离了岗位。至今想起此事还不禁令人胆寒。
在工厂经历的这些事情,使我想起了刘华清副主席对兵器工业的批评,“有的单位,管理问题讲了几十年,还是管理不好。他指出,管理不严的毛病很顽固,今天好些,明天又犯。工业管理一定要严格,一点不能马虎。要把游击习气、自由散漫的作风坚决根除掉。”
经过全厂职工日夜奋战,忘我工作,首批交付的产品终于完工,1999年决战取得圆满成功。
千禧龙年的朝阳在松花江畔冉冉升起,曙光照耀大地,银装素裹的江城分外美丽。
一月中旬,科威特代表团来厂验收,顺利通过。
这是哈一机献给千禧龙年的头一份大礼。
(二)在科威特送走最后一抹晚霞
有人说千禧龙年是世纪之末,有人则说它是世纪之首,但无论怎么说,2000年对155系统来说,绝对是千喜的一年,是最值得怀念的一年。
2000年12月末,第一个营的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产品交付科威特后,我和吴英、李武等人奉命留在科威特,与技术服务组的同志们进行全年工作总结。
我们在科威特送走了2000年的最后一片晚霞,迎来了新一年的曙光,2001年1月3日即将告别科威特启程回国的那天下午,干旱少雨的科威特下了一场大雨,雨过天晴,气温凉爽宜人,空气十分清新,这对长期工作在科威特的人来说,那真是难得的享受。我赶忙跑出室外,尽情地呼吸这沁人肺腑的空气,领略这宜人的风光。突然,东方出现了两道彩虹,一道在上,色彩绚丽,一道在下,亮度略低。这简直是自然界少见的奇观。
“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科威特的双彩虹奇观,折射出155项目在千禧之年所取得的成功,同时也预示着新的一年155还将取得更大的辉煌。
回顾2000年的风雨历程,真是千禧龙年喜事多,155的喜事成双对。
你瞧!
一年之中顺利完成了两批交货。2月18日在大连港隆重举行了第一批货的装船仪式,10月12日第二批货扬帆远航,年底前合同项下的全部产品均已如期交付。
一年之内完成了两期操作培训,为科威特培养了两个连的官兵。
培训班结业前,进行了两次实弹射击演习。结果,两次打炮均获成功,车辆开得动,通信联得上,炮弹打得准,数字化指挥系统表现上佳。两次打炮轰动科威特。8月3日科威特各种媒体广为宣传,各大报纸整版整版地盛赞中国火炮。
鉴于155自行炮在科威特、沙特的良好表现,年底两个重要的外贸市场,同时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是的,2000年是155项目大丰收的一年,我们圆满地完成了科研生产任务,圆满地履行了合同,全系统通过了外贸定型审查,专家们一致称赞外贸155把我国大口自行火炮武器系统的水平推进了世界先进行列。
然而,最令人难忘的却是11月23日,这一天155系统在科威特接受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
回想155的历史,它的每一步,都是在国务院、中央军委首长的关怀下走过来的,没有他们的关怀,就没有155的今天。
有人说155总是好事多磨,又总是心想事成。可不是吗,装备运到科威特才半个月,喜事就从天而降。吴邦国副总理率中国政府代表团11月21日访问科威特,23日下午代表团专程来到了炮兵营,当几十多台机械化装备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演兵场上,接受邦国副总理检阅时,那场面是何等壮观!那时我们的心情又是何等的激动啊!
11月23日,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个不寻常的日子吧!
千禧龙年,155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