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给我们一家人准备好的菜籽油、蔬菜以及一些乡下的特产丢到车子后备箱里面,父亲双手提着二十公斤的菜籽油,一拐一拐的走下石梯,担心他会摔倒,我很迅速的跑过去接过他手里面的菜籽油,内心却很繁复,每次回家,本来都跟妻子说好不要带太多东西回城,多给父亲留一些,但每次回家父亲都巴不得把自己收成的东西一股脑儿塞到后备箱里,而自己一个人每天可能吃着白面条。不敢大声跟父亲说话,也不敢说得太小声(怕他听不见)“能少做一些就少做一些吧,年龄大了注意休息”,嘴上叮嘱着父亲,却也是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儿子,跟爷爷说再见”,妻子催促着孩子给爷爷说再见。因为日常我们夫妻俩都在上班,很难照料到孩子,于是照看孩子的任务落到了母亲的身上。父亲不太习惯城市里面的生活,主要是原本勤劳的双手解放出来,总是觉得无所适从,父亲选择留在乡下打理着果园和农田,这样父母也会好几个月不能见面。孩子放假了,于是就催促母亲带着孩子去乡下,至少能给父母一段时间相聚,也能增加孩子和长辈之间的感情。
“小娟,开车慢一点。”父亲叮嘱姐姐回城开车慢一点。车辆启动了,我摇下车窗跟父亲道别,父亲往前一拐一拐的走上几步,略微落寂的停在了越来越远的地方。我坐着副驾驶位置上,右手扶着车窗,渐渐陷入了沉思。
“你爸这辈子太老实了,啥也没有得到,却得了一身病”记得母亲说起了父亲的往事儿。父亲生于新中国成立后的50年代,经历了“社会主义经济大跃进”“文化大革命”“四人帮”等等时代,改革开放以前,那个叫兴隆村的小山村是没有通电的,改革开放以后,为了解决民生问题,国家大力发展公有制经济下的集体所有制经济建设,电力供给问题也是在集体经济下催生,父亲和村里面的另外三位村民就成了当时的农村电力工人,集体出资修建了水电站,建立了农村电网,装上了电表。
关于父亲的小箱子
我家有一个写字台,写字台的下面装了很多电力工具,早些时候还装了一些电力工具书,还有很多父亲的东西。
可能是害怕我们将他重要的资料弄丢,父亲经常将边上小箱子用钥匙锁起来,不巧的是我们终归还是想到办法打开了父亲的小箱子,里面多半是父亲和大家一起修建水电站的资料,甚至是每一台设备的采购收据,除开这些就是大量的账本,里面记载了每家每户的用电量,就像现在我们会计常用的三栏式账本——数量金额式的账本。可能是爷爷以前是会计员的原因,父亲作为一个电力工人,实际上每天有大量的记账算账工作,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爷爷教的,其实父亲也就算是一个电力管家,一个人管全村的用电,记录着每台设备的台账,记录着每一根混凝土电线杆的坐标位置和维护情况,有时候看看我们现在身边的会计,甚至都觉得无法和父亲对比,哪怕是今天,我也习惯让大家记录着每一件事物的台账,将这些资料量化保管。
或许我们也有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箱子,里面没有任何秘密,却有着他害怕失去的东西。我觉得我也应该有一个这样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很多孩子们不曾知晓的秘密,却是他们最想打开的箱子,当他们到一定年月的时候会发现,这不仅仅是一口箱子,可能是父亲一辈子的记忆,看一眼就感觉到时钟在脑海中回荡,看到了父亲年轻的模样,也看到了现在的白发苍苍,而这口箱子最终也被继承下来,就像今天我也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会计,记录着每件事物的台账,记录着每一天的快乐与悲伤,当孩子们打开这口箱子的时候,我也就知道传承在心里面生了根。
父亲的路
2001-2003年,那时候的我实际也只有十五六岁,父亲也是四十几岁的光景,我们这个镇历史上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平水里,现在这个镇子叫西坪镇,父亲这个时候管一个镇子的用电,记录一个镇子所有电力设备的台账。
和他同一个公司的电力工人几乎都是用摩托车代步,父亲不习惯摩托车,于是就一个人步行到每家每户抄表,周末的时候比较空闲我就陪着父亲一起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父亲年轻时候腿有受伤,不便于爬梯子抄电表,于是我俩分工,我怕梯子抄表读数,父亲登账,因为经常有些人家不便到公司缴纳电费,抄表时要是遇到对方在家就第一时间算出来多少钱,父亲顺便收费离开。
有些人家在深山里面,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聚集在一起,有的人家要走很远的路,穿过森林,安静得无法听闻一点声音,小时候的我都觉得十分害怕,可能为了壮胆,我只能一路叽叽喳喳发出声声响,尽量来排解心里的恐惧和不安,倒是父亲催促我一路急行。这些安静的羊肠小道,有的长达几公里,而父亲已然行走了二十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镇,此时感觉父亲身上有一层耀眼的光芒,是他给遥远的山村带去的光亮,我的心里面便没有了畏惧。我在这个城市里面拼搏,内心有过恐惧,但我内心也知道,无需畏惧,毕竟我们都是期望带去光明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南方电网的一句使命“万家灯火,南网情深”,父亲也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电力工人,这些羊肠小道,一走就差不多三十年,箱子里面堆积起来的账本,一下子就能穿透我的心房。
我未来的路
我未来的路,人生有很多种选择,只有一种选择是终生不变的,也不会告诉大家经历的此间波折,2009年,和多数大学毕业的学生一样,我四处奔波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父亲期望我留在这个城市,但是对于一个毫无会计工作经验的自己,我怎么能留在这个城市是一个问题。经历了2010年的彷徨,度过了2011年的低谷,跟随表哥去了贵州好1多乳业公司,每天往返于贵阳和工厂之间,没有其他任何生活的趣味,2013年朋友从江南大学毕业回来和我一起在一个出租屋里面,在一群朋友的相互鼓励下我当年考下了会计师,才正式踏上了的我的会计之路。
2014年到2022年,没想到9年多过去了,其实我也遇到过人生到中很多要选择的时候,而今天的我仍然很简单,就是做好一件事儿,当然我也有做得不好的时候,我内心也万分彷徨,但我就独独只是为了做好自己,2015年我怀揣环保的梦想加入了北控水务。2018年开始,为了科技兴国的梦想投身科技领域,直至今天,尽管我心里面有很多恐惧和不安,但我仍然期望我的孩子在打开我这个箱子的时候不会失望,跟大家一样,我期望在每一次人生选择的时候心里都有光,我并没有期望任何人都尽善尽美,不会因为他人无法达到自身预期而懊恼,只要我们做好了自己就好,时代选择了我们,做好我自己,就像我看到我父亲为最偏远的农村带去了光。
未来的路很简单,未来的路就是走好每一天,为遥远的2050带去一点光。为走完人生历程毫无怨言,背影坚定,步伐守正稳健。
矮个子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