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骅：《国歌》歌词的宽甸元素

张永兴烈士(1896-1937)

张永兴(1896-1937)，化名王立川、张庆民，辽宁宽甸人，与胞弟张克兴（化名张庆国）被誉为中共“情报双星”。其父辈早年闯关东举家来到辽宁省宽甸县。1915年，张永兴考入天津南开中学。在中学时代，他接受了新文化运动启蒙，积极参加社会活动。1927年至1929年，任《新安东日报》编辑。1931年，组织和领导了安东（今丹东）近代史上著名的安东缫丝工人大罢工。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在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军事部任职，随东北国民救国军战斗在辽西与热河一带。1932年，在北平救国会工作期间，以《血战归来》为题，在江西瑞金《新中华》杂志上连续发表抗日救国文章，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王立川（张永兴）发表的《血战归来》。

东北国民救国军的主要领导人是高鹏振，张永兴也是领导人之一。高鹏振于1931年9月27日在新民县成立“镇北军”，这是辽宁第一支举起抗日大旗的义勇军队伍。1931年10月2日，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委派张永兴（曾化名王立川）前往高鹏振部协助整编队伍、严明军纪、开展活动。为了使镇北军便于接受北平救国会的领导，张永兴建议把“镇北军”改为“东北国民救国军”，并担任参谋处处长。期间，他与高鹏振共同指挥十余次对日作战，取得了辉煌战绩，特别是1932年1月11日，救国军将日军一支骑兵中队的73人消灭在黑山县五台子村，并缴获大量武器，史称“五台子大捷”。张永兴对救国军最特殊的贡献，是他将救国军“誓词”配以“满江红”的古曲，作为“东北国民救国军军歌”。这支抗日义勇军部队坚持武装抗战达7年之久，军歌始终在部队中传唱。有研究者指出：“高鹏振的一生充满传奇。特别是他在建立镇北军大会上有一首非常著名的《抗日誓词》，这首《抗日誓词》虽然不长，但慷慨激昂，不仅代表了他的爱国情怀，也充分反映了广大民众的强烈心声，非常鼓舞士气。几天后，由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特派员王立川将其配上《满江红》古曲，就成了这支抗日义勇军的军歌，取名《义勇军誓词歌》。由于这首歌的歌词与中国第一支抗日义勇军同时诞生，故这首中国第一支抗日义勇军的军歌，也就是中国第一首抗日义勇军的军歌。这首广泛流行的歌曲成为《义勇军进行曲》创作的重要素材。”（李明、李新月：《高鹏振与<义勇军进行曲>》《党史纵横》2016年第9期。）东北国民救国军的誓词歌至少有三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起来！起来！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山河碎，家园毁，爹娘当炮灰，留着头颅有何用？拿起刀枪向前冲，杀杀杀！一二三四！”（张洁、卢骅：《论国歌创作与辽宁义勇军的关系》《兰台世界》2012年第1期。）第二个版本是：“起来！起来吧，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山河碎，家园毁，父母成炮灰，留着我们的头颅有何用？拿起刀枪向前冲！杀！杀！杀！”（焦润明：《辽宁抗日义勇军誓词与军歌成为国歌素材》《辽宁日报》2021年9月1日。）第三个版本是：“起来！起来！不愿做亡国奴的人们！民族已危亡，山河已破碎，留着我们头颅有何用？拿起刀枪，携手并肩，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往前冲，用我们的身躯筑起长城。拿起刀枪，携手并肩，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往前冲，用我们的身躯筑起长城。前进啊！前进！前进！豁出命来向前冲。前进啊！前进！前进！豁出命来向前冲。杀——杀——杀！”（李明、李新月：《高鹏振与<义勇军进行曲>》《党史纵横》2016年第9期。）由于年代较久，多位义勇军老战士忆唱的歌词难免有所不同，加之这首歌当时在辽西、辽南义勇军中广为传唱，在传唱《义勇军誓词歌》母本的过程中，又衍生出多个版本，但这些版本的歌词还是大同小异的。

田汉（右）与聂耳。

张永兴对《义勇军进行曲》的贡献，不仅在为《义勇军誓词歌》配曲，便于官兵传唱，更重要的是把东北国民救国军的抗日事迹通过《血战归来》一文宣传出去，为田汉作词提供了创作灵感。2009年5月16日，中央电视台10频道《探索•发现》栏目播出《关东军极密档案（上）——迷雾重重》，有军事专家、军事科学院研究员武国禄解说道：“据说田汉先生看到《血战归来》，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写下了《抗日义勇军进行曲》著名的歌词：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武国禄还在《风雨沧桑话国歌》（未刊书稿）中专门提及左翼作家田汉看到《新中华》）连载的这篇文章，激动得热泪盈眶，激发了强烈的创作灵感。“田汉、聂耳于1935年创作的《义勇军进行曲》，其灵感来自辽宁抗日义勇军战歌。”（《铿锵旋律在这里唱起》《经济日报》2021年1月29日。）由此看来，《义勇军进行曲》与高鹏振和张永兴是有直接关联的。

张克兴烈士(1911-1937)

1933年8月，受上级党组织派遣，张永兴前往苏联伯力远东司令部谍报部第四情报科学习情报技术。1934年归国，开始了短暂而辉煌的反法西斯情报工作。张永兴以齐齐哈尔为基地成立了情报组，搜集日军在齐齐哈尔地区的分布、调动等军事情报。张永兴任情报组党支部书记。在哥哥的熏陶和影响下，弟弟张克兴很早参加了革命，也赴苏联学习情报技术。1935年学成归来，在张永兴领导下从事情报站收发报工作。

张永兴（右四）、张克兴（右五）等八烈士遗像。

张永兴领导的情报组，从1934年4月建立到1936年11月遭破坏的两年多时间，为共产国际提供了大量的北满地区军事情报。1936年9月，由于叛徒出卖，情报站遭到破坏。11月，张永兴、张克兴以及情报组骨干陈福绪、乔两忱、王海漫、谭继恕和蓝岳宣，在齐齐哈尔不幸被捕。1937年1月5日，张永兴等8名情报组成员被敌人枪杀于齐齐哈尔郊外。那一年，张永兴41岁，张克兴26岁。（《张永兴、张克兴：隐蔽战线的情报双星》“辽宁党史”2019年2月22日。）

张永兴（右）、张克兴（左）烈士墓。

如今，齐齐哈尔“西满革命烈士陵园”安葬着张永兴、张克兴等烈士的忠魂，时刻在激励着后人踏着烈士的足迹奋勇前行。当《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暨《义勇军进行曲》唱响的时候，我们深切缅怀那些为创作《义勇军进行曲》而作出贡献的人们，深切缅怀那些壮烈殉国的抗日烈士们。作为宽甸人，我为家乡拥有张永兴这样的抗日英烈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作者是辽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辽宁宽甸天桥沟东北抗联遗址展览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