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都过去了这久,似乎还不见秋的影子,它去了哪里?怎会遗忘这么一处漂亮的地方?每当大地秋意正浓之时,我在南方的这座城里,就不只一次的这样感叹过。稍作细想其实秋已来到,偶尔的凉爽,树叶中的几片泛红叶子,不都是她掠过的痕迹?只是没向内地显示的那么浓烈,或是她还在某地儿打打盹,或为将要来到的这地酝酿氛围呢。
昨天,在回家的时候,我特意带上了相机,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她装饰过的物件,一路拍下来,结果在电脑上依然未找到我原本想要的东西。秋,这里真不是你呆的地方吗?你怎就这么难见?照片上大多是一季又一季的林木和花草,绿的春意盎然,艳的五光十色,宛如春天的翻版,难怪有人说我是不是拿早前的照片搪塞呢。
老家的秋天是有个性的,也是多姿多彩的。秋天,是一个实在的节日;秋天,是一个色彩缤纷的季节;秋天,是大地给予人们回报的季节。黄澄澄的稻穗,红彤彤的高粱,雪白白的棉花,在田野、在山坡、景美如画。山野的兔子,时不时在山丘间一嗖而过,池塘的鱼儿,肥美极致,一只的,一群的,都似乎告诉你丰收的季节已然到来。
计划经济制约的不仅是生产力发展,更是桎梏了人们的思想,没有开放的观念,自不会有开放的社会,势必沿袭传统。那时候,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讲,都是一段苦难岁月,都是一生刻骨铭心的记忆。农村自留地是按家庭人口划分的,所占比例极少,家养牲畜也是有计划的,不许私自增添多养,一旦查出就要视为是资本主义尾巴被割掉。不只是在行为上,还要在灵魂深处斗倒批臭。我们老家是经济作物区,主产油菜、棉花。没有水田不能产吃的稻米,口粮是按计划调拨的,只能去当地粮店买。农村人干的都是体力活,定量标准是以人口基数与经济作物完成指标挂钩的,遇到灾年,哪还有什么口粮,因此白菜、罗卜、红薯、野菜皆是“粮食”。
我家九口人,弟兄姊妹五个,常在家吃饭的有七人。奶奶不识字,一双小脚,每天开门就要应付这多张的嘴,这着实不是一个年迈老人所能及的,但奶奶会悄无声息的在沟旁、堤边、外洲,在她不认为是集体的地方栽种许许多多的葫芦、冬瓜、南瓜、大豆,到了夏末也会如法炮制的播撒些萝卜,白菜之类,以填充口粮不足。
那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吃饱饭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小时候我们不懂事,只知道饿了要吃,现代人不可想象没有吃的痛苦,经历过的人们永不会忘。外面的瓜菜很难成熟,夜晚队里的作物也要人去看守,天下一般大,穷人一般多,你饿我也饿。树上的葫芦是见一个摘一个,那等得它完全成熟,发现了你不摘,没准什么时候别人就摘了,瓜果菜蔬都是这样,只有极少数在草丛间,悬崖隐暗处没被人发现的才会意外熟透,偶有发现那喜悦远超今天所赴山珍海味的宴席。
奶奶的厨艺就是设法让我们吃饱,但奶奶的南瓜蒸菜,也是我们永生难忘的。若有幸找到一个老南瓜的话,奶奶定会给我们丰盛一顿。什么大餐、蒸菜,其实也简单,无非是把洗净切好的南瓜掩埋在锅底,上面盖上一层夹生米饭,然后用细(小)火慢蒸,等回了火,饭熟了,南瓜也熟了。再一人一碗的盛出来端上桌,再配些自制腌菜,比如腌罗卜、剁辣椒、麦芽酱等,是乃佳肴美味。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秋天是我最爱的季节,黄的大豆、玉米,弄回家就可以吃,雪白的棉花虽不能吃,但拿出去就能换到油饼、米粉、糖果、糕点等。秋,看起来就让人舒服。秋,不仅有丰富的颜色,更有丰盛的味道……。
秋天将春、夏华丽之肤沉淀为精华,她磨砺诗韵出清秀,初放质朴竞年华。闲暇之余去寻秋,不论寻与不寻,秋始终在那时节,若思念,不论见与不见,秋一如既往在那里,不早也不迟。无论乡里的秋,城里的秋,都一样如火如荼热情在她应有的每一个地方,秋,难觅的是心中不见,秋,博大的胸怀是辽阔,是包容,是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