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村长!”
唐老三坐在自家院坝中央的破竹椅上抽叶子烟,竹椅的靠背已经掉了,扶手也只剩一边摇摇晃晃,另一边被他在冬天里和掉下来的靠背一起点了生火,整个“竹椅”我想如果叫作“竹凳”会更准确些。“吧嗒吧嗒”的声音像极没出窝的狗崽贪婪地吮吸母狗的奶头,彰显着他叶子烟的有滋有味。口水顺着烟杆流到他黢黑的老杜仲树皮似的手背上,再悠悠地溅在他二郎腿下的水泥地上。配上他蓬乱的头发和也许一穿上就没脱下来过的夹克,如果在晚上遇到,你一定会惊悚地发现林正英的鬼片是有生活基础的。
看到王文顺从自家门口路过,便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什么时候才把我这个季度的300块钱给我?”
“别急嘛,苞谷还没栽。你先把你家门口的院坝打扫干净,把你湾子都(里)苞谷栽了就给你。”王文顺一字一顿地说着,眼里话里都充满着无奈。
这时王三嬢和二舅奶“恰巧”路过,见唐老三还在继续骂王文顺,急忙跑过去指着唐老三装腔作势地回击:“你这挨千刀的东西,怎么可以这样骂我们的村长呢?村长一直都为我们操心劳力,你看不是每季度都给你“争”得300块钱钱吗?”她们一边骂唐老三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看王文顺,眸子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你、你、你们,你们不是去年才跟村长吵架吗?怎么现在帮他了?”
唐老三“噌”地站起来,似乎对王三孃和二舅奶有与生俱来的恐惧。他惶恐地边说边退,退到自家水桶边时一脚踩在陪伴了他十多年的那只年迈的躺在破棉衣上晒太阳的花猫身上,那猫吃痛,“喵——”地一声惨叫,原本迟缓的脚步突然变得矫健起来,“嗖”地窜到屋后去了。
唐老三被吓得一个趔趄,转身语无伦次地边说边往屋里跑,进到屋里“砰”地就把门砸关上。
“懒得跟你们说,我好男不跟女斗,我就不跟你们吵......”说着说着就听不见声音了。
“村长,也不是三嬢说你,怎么就被唐老三这个孤寡都欺负上了呢?”
“就是嘛,二舅奶和你三嬢虽然跟你吵过架,但我们毕竟是亲戚,我们可以吵,就看不得别人欺负你。”二舅奶附和着王三嬢的话,拍着胸脯接着说,“只要有人欺负你,二舅奶第一个站出来不答应!”
这俩货说得义正辞严,仿佛他们真是王文顺的靠山,是公道的裁判,是正义的化身。但其实,她们说话的底气,跟她们瘪瘪的胸脯一样没有支撑。
“谢谢三嬢,谢谢二舅奶。”王文顺喏喏地答谢着,可他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