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眼看到从没有拉严实的紫褐色牡丹印花窗帘缝隙,射来一缕温柔的霞光,于是心情大好——
伙计,又是美好的一天!
于是我便“嗖”地掀开被窝,匆匆将装了一半水的小锅端到电磁炉上,还不忘把功率调到最大,然后冲到卫生间,蹲坑洗头刷牙,五六分钟一溜完事。回到厨房,水正开,放面煮到七分熟,抬下。煎两个鸡蛋的蛋饼,焖在锅里的面条已然九分熟了——软硬适中,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宣告诞生。
粥粥和子墨(妻子和二宝)固然是没有起床的,偷偷地窥了大闺女的卧室门:谢天谢地,她还没有起床!昨天早上我起床迟了,早餐就是她给我做的,今天我可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一个人“吃独食”!我邪恶地想。
六点二十,飞也似的来到门卫室,昨天班上四个女生用拉扯衣服的方式开玩笑,影响颇是不好。这让我很生气,叫了三个家长七点到门卫室——疫情期间家长是不能进入校园的,我担心有家长提前到了久等会让我满怀歉疚。
可是结局应该是我想多了:七点过三分来了一位,七点十分又来了一位,有一位照直没来!
我可没时间等待,迅速地交流了相关的内容,交代了该守的规矩,七点三十分便来到我教室的窗外——我并没有偷窥癖,可是昨天有一个孩子抄袭作业,他居然敢对我死不承认,我准备给他来个“人赃并获”,到时候让他无话可说!
我的班长照例在早读前为班上其他孩子量体温、作记录。
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孩子:她叫张黧丹,作文书写工整,词汇丰富而且陈叙流畅。她做主持人台风老成,张弛有度、落落大方,让大多数高年级的“先辈”只能仰视。她诗朗诵甚至让我都有些妒忌了,唯一担心的是她的数学虽然不赖,但还做不到出类拔萃。
这时一个机灵的身影闪进教室,放下书包,左右顾盼,确认没有老师在教室,便舒了一口气,似乎鄙夷地看了一眼应该是还在赶作业的后排男孩——
我希望今天早上他是有时间洗脸并吃点早餐才来的——这倒霉蛋是我上星期才通过票选上岗的副班长,应该是很能睡,在很多时候传说家长忘了叫他,头发蓬乱地赶到教室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他叫穆熙,一个满是缺点但却总在进步的可爱家伙——尤其是当了副班长之后。
慢吞吞,又来一个: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已经有若干次被控诉为“课堂不安分”、影响纪律。问问其他老师课堂如何?结果几乎都是摇头!我们都知道他叫xxx,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偷偷告诉过我他三四年级以前,是班上至少前三名,无可争议的学霸!我问他有没有信心回到巅峰,他手足无措,目光躲闪中透着坚毅说:想!
我是多次责备过他,但是我对这个家长没时间监管的孩子更多是信任和心疼——他就像一颗紫微,只是暂时出现了挡住他星光的乌云……
这时候一个面容慈祥、优雅从容的身影来到了教室门边——英语老师来上课了,我从思绪的杂乱无章里跳了出来,“人赃俱获”是不可能了,关键是才想起我的早读是十班。
只是我不必担心,我的语文课代表应该正在组织晨读,这个名叫邹纯纯的小姑娘,眼睛一如她的名字,满是认真和清纯。
还有十班这个叫吴昱均的班长,如果教室喧闹,应该会高声地叫上一下:“安静!”
这个很能跟自己较劲的孩子,一贯地想要把作业做到极致,只是他的书写虽然认真,但是我告诉他他的笔画不够舒展,缺乏想象力,像没有张开翅膀的鹰——
“只有张开翅膀,你的天空才会变得辽阔,”我对他说。并叫他抽时间拿自己练的字到我办公室,和我一起讨论如何让他的翅膀“张开”,可他竟然还没来办公室找过我!
瞥了一眼坐在第一排角落里的小姑娘——我都懒得说她了——这个叫勾雪如的小家伙安静得像一朵书房案头古韵盎然的花盆里的幽兰,一个多学期以来,她的作业我几乎不用改了,交上来我直接给个高分得了,因为我根本找不到错误的地方。作文呢?反正错别字是没有的,该改的地方无论是语法还是辞藻她都自己早改过了,评语也免了吧,偶尔跟她谈谈就行了。因为她会总是认真听我说话,即使我在闲话,她都会把她认为我说得有道理的话记下来。比如昨天我说到作文行文该如何借鉴书法家创作作品“疏能跑马,密不透风”的风格时,她就迅速的动起了笔......
有一件事情我至今还“耿耿于怀”:上一次她写的关于“贵州宣慰府”的小散文,语言和情感竟比我这个挂名的作协理事细腻得多!不过今天不一样,我“骄傲地”对她说:“你昨天的作文引用岳飞的‘凭栏处,潇潇雨歇’将‘栏’字写成‘阑’了!”
下午五点半,校园里彻底安静下来。这常常是我“春悲落红夏看霞,秋吊枯枝冬赏雪”并读书写诗的时间,拿出车钥匙正准备去电视塔,关电脑前随便打开几个工作群,一堆催交资料的信息不停地闪烁着朝我哂笑。
“我去,”我不禁爆了粗口,“这个下午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