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山拾忆——风雪野营拉练

郭宗敏
创建于4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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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营训练好,千里红旗飘。毛主席挥手指方向,士气万丈高。顶风冒雪吃大苦,爬山涉水耐大劳。练思想,练作风,继承我军好传统。这样训练好,这样训练好。

      脚踏革命路,胸怀大目标。毛主席挥手我前进,斗志万丈高。军民团结如一人,官兵团结心一条。学会走,学会打,发扬革命好作风。这样训练好,这样训练好。

         1971 年,我们野营拉练时每天唱着这些歌曲。转瞬之间,五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风雪野营拉练的情景,至今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令我难以忘怀。

         1969 年3月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后,全国军民开始进行战备演练。1970 年2月,毛主席在沈阳军区野营拉练情况的报告上作出重要批示:“这样训练好。”同年11月,毛主席严肃指出:“如不这样训练,就会变成老爷兵。”伟大领袖的重要批示迅速传达到全军。毛主席挥手我前进,毛主席的话就是指示,就是命令!记得我们新兵集训后刚分到连队,就赶上了部队组织的千里野营拉练。冬季野营拉练是检验部队在冬季严寒条件下的生存能力、耐寒能力、适应能力和作战能力,磨炼指战员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意志。指导员在野营拉练动员会上讲:平时多吃苦,战时少流血;平时怕吃苦,战时是逃兵。因此,大家都下定决心,脚走不动了,就是爬也要爬到目的地。

      野营拉练最考验人的意志。战士行军负重达 60斤,每个人需要带的东西有:皮大衣、皮帽子、棉袄、棉裤一身冬装,肩上左右横挎水壶、挎包(里面装有一本《毛泽东选集》、洗刷用品、饭碗和筷子、毛巾),背的棉被背包上横插一双军用胶鞋,背包上端放着一杆步枪,枪带绕胸前由双手固定。弹匣袋装 2 颗手榴弹、2 个弹夹和子弹,每个人还发了一个干粮袋,里面装的是大米(记不太清楚了)。这可真像电影上的解放军战士!这些东西很重,但按实战要求必须携带。

      打背包是当兵的基本功。一个背包三横压着二竖,中间横插一双解放鞋,整洁干净、结结实实。来到部队这一个月来,经常组织新战士练习,记得我曾在黑灯瞎火下,用40 多秒时间打一个背包,这在班里只是中等水平。但是,有的新战士就会手忙脚乱,背包打得歪歪扭扭,像散了架。

       参加野营拉练,我们都很兴奋。在红旗的引导下,几个连队行进在一起,也不知疲劳,一路上歌声不断。但几天后,行军的疲劳接踵而来,各队便拉开了距离。为节省体力,同志们也沉默了许多。每到雪坡或十分疲惫的时候,就会看见我们连的宣传鼓动战友,他们有的喊着口号,有的打着快板: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那边唱起了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的歌声,顿时各连队的口号声、歌声响成一片,大家好像疲劳消散得一干二净,浑身又来了劲,又健步前行了。

       野营拉练既是铁脚板,更是铁意志。部队根据大东山阵地防御的特点,行军路线有意选择了雪地、山沟、雪坡等多种地形和道路。我们携带的武器装备比较重,冰天雪地行军,尽管摩擦力大些不滑,但由于脚穿大头鞋,走起路来比较热,鞋内有时灌进雪去,常常是雪水、汗水与袜子、脚凝结在一起。在零下 30 度的雪原行军,北风一吹,凝结的颗颗雪粒扑打在脸上,开始像针刺一样疼,慢慢地,麻木了,也不怎么疼了。雪地的路,其实是没有路,人走得多了,就成了路。风吹过的雪地,茫茫一片,看不清雪深雪浅。有时候一步迈下,半条腿就陷进去了,稍不留心,就会将脚扭伤。我们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行坚实的脚印,寒风呼啸着吹过脸颊,有时候眉毛上都因呼出的热气形成白霜,成了 “白眉大侠”,但我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执着。

       行军中还要做各种战术动作,最累的是行进中响起冲锋号。随着一声令下,放下背包,端起钢枪,气喘吁吁地冲向山包。急行军开始了,我害怕跟不上队伍,但是由于前面的连队不知什么情况,动作很慢,几个连队挤在一起,我们想快也快不了,只能跟着大队人马的速度前行。我最喜欢的就是 “防空演习”了,号声响起,大家往路边跑几步,也不管有多少积雪,随便找个地方赶紧卧倒,举枪对着天空瞄准,其实天上什么都没有,不过,可以好好地躺在雪地舒服一下了!

       走了一天的路,到了宿营地要及时得到休息,这就需要有人提前到宿营地设营,安排好需要用的民房。司务长提前到达宿营地,在当地政府的配合下,到老百姓家号房子,保证部队到达后,能够马上进驻休息。村里一下子来那么多兵,忙坏了大队干部。听说他们在接到任务后,在全村进行了动员,要求社员们以实际行动支援人民解放军,把最好的房子腾出来供部队使用。所以,我们每到一处,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受到老乡们的热烈欢迎。战士们进村后放下背包就拿起扫把,把院子内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给房东老乡家的水缸挑满水,做到 “缸满院子光”。这是红军时期留下的光荣传统,部队一直传承着。

       黄羊城这个村名我印象很深。在黄羊城没有看见黄羊,却看到了许多骆驼。我们班住在一户农家,进门后有个小院子,小院里边是一栋房,里面只有两间屋。进门一间屋靠墙处是一个大炕,那是我们班挤着睡觉的地方。从这个屋内小门进去的那间屋里,靠窗户边也有一个大炕,是他们一家老少5 口人睡觉的地方。两个房间都是火炕,外面天气很冷,屋里却是很暖和。

       到住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挑脚泡。老兵告诉我们,要把针穿上头发丝后用开水泡一下消毒,用针穿过脚泡,把头发丝留在泡里,两边露头,经常要来回拉一下,水就顺着头发从泡里出来,几个小时后泡眼就会自己封闭,留下线头要经常拉一下,使泡眼通透,排出水泡里的水就会慢慢愈合。有的战士不懂,直接把水泡挑开,造成发炎红肿,真是疼痛难忍。我脚上起了几个泡,走起路来钻心的疼,路走长了疼痛也就麻木了。一天行军反复多次的疼痛~麻木~休息~再走路……真是刻骨铭心啊。每天的行军,汗水把绒衣、棉衣都浸湿了。到了宿营地,要马上烤衣服、鞋。我的脚汗大,鞋垫很湿,把鞋垫烤干后,我垫上厚厚的报纸,行军路上,报纸一湿,马上扔掉,再换上一张,这样就解决了脚汗大的问题。

      紧急集合是野营拉练的重要训练内容。有时刚迷迷糊糊入睡,就在睡梦中被紧急集合号惊醒。大家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迅速起床穿衣服、打背包、扎腰带、背水壶、挎包。第一次紧急集合,战友们状况百出,有的背包没跑几步就散开了,只好用手抱着;有的忘戴帽子光着头。后来,经过多次演练,我们的动作越来越迅速,背包打得方方正正,就像一个个坚固的小堡垒。

      炊事班在拉练行军中是最辛苦的。全连的吃饭问题,每日三餐必不可少,还要跟着部队一样行军,并且背着做饭的大锅、炊具、调料和自己的行装、武器等等。早上就得提前做饭,行军中途,部队休息,他们就得在一个小时内做出饭来,到达宿营地就得准备晚餐,真是个又苦又累的差事。

       每个班带一个脸盆,在拉练中展现出了多种功能:早晨洗脸、中午盛饭、到宿营地后又用来洗涮。更有甚者,因夜晚冰天雪地的,太冷不愿意出门,就当成了“尿盆”,第二天用水洗洗,继续发挥着那几个功能。

       晚上,钢笔、圆珠笔冻得不下水,只能在火边烤热,在煤油灯下写信给远方的亲人们,告知野营拉练的苦与乐。

       这次野营拉练,由于我们是守备部队,不能像野战军那样走得很远。指导员告诉我们,我们这次拉练,是根据守备部队的特点,绕着阵地走了一个大圈子,因为一有紧急情况,部队就能马上返回阵地。我们阵地周围几十里范围,有群山、有农田、有草原。走过的地方现在大多记不住了,印象深刻的有土牧尔台、黄羊城、大南沟、草原上的叫什么敖包的村子。在村子里当比我们小不了几岁的小伙子、大姑娘喊我 “解放军叔叔”时,我不禁感到脸红。当我看到贫困的老乡们拿出自家最好的食物来招待这些远方的客人,虽然只是莜面栲栳栳、莜面糊糊、蒸土豆和咸菜,但对于疲惫的战士们来说,却是无比的美味。我们把从炊事班打回来的大米饭和他们一起吃,我第一次吃上了莜面,而老乡也第一次吃大米饭。在草原的敖包里,我遇到了北京、天津的知识青年,由于都曾是城市的学生,我们聊了很久。他们中的一个女生,已经嫁给了村干部,他们也准备在草原扎根一辈子。我想他们现在都已返城了吧?知识青年扎根农村去,扎根边疆一辈子,在现在看来,已被证明是权宜之计,是个错误的决策。

       当兵的几年中,部队就搞了一次野营拉练,不知何故,以后就没有再搞了。所以,这次野营拉练弥足珍贵,它是青春的历练,更是人生的财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永远难忘那些在草原上喊着口号、打着背包、扛着枪炮,行军在内蒙古大东山雪原的战友们,永远难忘在1971年冬天那个   20 多天的千里野营,那个曾经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个我永远引以为豪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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