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冬
2302夏颂淳
如果你想写冬天,就不能识写肃杀的白,只写寂寥的夜, 我们要写七十年前滂沱的大雪与单薄的战衣,遥想当年,英发雄姿,我国志愿军,深入老林, 跨越巍山,激战孤村,乱斗荒野。杀的敌人白露骨野,夐不见人;拼的战士前赴后继,舍生忘死。那凛凛白刃上殷殷的红,那厚厚的雪下熠熠的魂,埋骨何须桑梓地?风景犹看马良山。那时候人莽,雪白,风景最好。
冬天的故事
2302唐振捷
太阳再度照向了南回归线,北半球的白昼越来越短。格陵兰岛上,连天的衰草逐渐被冰雪覆盖;北半球的海冰渐渐增多。自然的轮回又一次走向了寂静的冬天。
冬天是休养生息的时节。自然走过了春的希望、夏的热烈、秋的优美,也到了该休息的时间。厚厚的冰雪层下,土壤中的各种矿物与养分不断地积累,预备着下一个轮回的顺利进行。冬眠的动物进入了蛰居状态,将生命活动降到最低水平,甚至一连几个月都不需要进食。在传统的乡村,人们也结束了大半年辛苦的劳作,进入到休息的状态。互相串门、闲坐聊天,温一壶酒,在暖炕上静坐,聆听着窗外北风的呼啸。人如此,牲畜也如此。不再有繁重的任务,不再有喧闹的日常,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呆在窝棚里,悄悄地等待。
冬天的故事是宁静的,是慵懒的,是有趣的。但是,如果我们把目光投向城市,你会发现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叙述方式。远远望去,除了凋零的树,遍地都是的枯枝,和人们身上的棉衣,你几乎难以找出任何和其他季节有鲜明不同的地方。每天清晨,大家还是忙忙碌碌地上班上学,工厂照常运转。冬天的存在,有雪的美,寒冷空气中的哈气水,有春节时的红灯笼,但除此以外,似乎别无二致。
在当今社会,我们冬天里的故事比一百年前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虽然心中对记忆里的冬天还有一丝怀念的色彩,但任是谁都不会想把已经发展进新阶段的冬天故事退回到原来的阶段。我们不再具有“冬藏”的条件和时间。自然地,我们也忽略了自然界中“冬藏”的意义。所谓“竭泽而渔”,现在的我们,不仅在飞快地写着自己的冬天故事,还在任意改写自然的冬天故事。我们不再需要一整个冬天来休息,也天真地以为一切都可以不停歇地运转。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我们尽可以在冬天熙熙攘攘地过活,但我们也愿意为自然提供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环境,这就是我们理想中冬天里的故事。
这时,南半球已经走入了热闹的夏天,南极洲上的企鹅开始活动,预备着新生命的孕育。阿根廷半岛的南露脊鲸也迎来了一年中最为热烈的时刻……但是,你别忘了,他们安心休息的冬天就在不久之前才刚刚结束。
北方的冬天
232崔铭宇
当第一场雪为山峦披上银装,当第一寒意融入江水的波浪,当第一阵朔风在旷野上轻快地回响——我们欣喜的知道,这座小城又迎来了北方的冬天的拜访。
冬日之山,端庄而素美。
随着雪一层一层落下,北方的群山不再像宽厚刚强的丈夫,北方的峰峦也不再如矫健勇毅的壮士。它们的轮廓渐渐模糊,一眼望去渺渺如烟,仿佛帘慕后娴淑的女子。冬天使山展现出异于往日的别样风景——朦胧之美。然而这朦胧却又不显得暧昧不清,从上至下都是质朴自然,似乎刚走出了世俗的雾霭,徐徐踱向远方。偶尔掠过山林的飞鸟因此格外轻灵,连那黢黑苍劲的古木也平添了几分禅意。
冬日之水,清冷而沉静。
北方的水,一遇冬天便静寂了。这里的江水虽从不封冻,却也具有了冰雪的深沉气质。它不急不缓的流淌着。那透着凉气的水流洗涤着人们心灵的尘埃,驱散了人们头脑的燥热;那单调而又神秘的波涛声唤醒了深藏与小城街巷之间的最动人的旋律,奏响了最舒缓柔和的乐章……而为这冬水增加了些生机的,便是嬉游翔集的野鸭们——时而顽皮的以翅扑水,时而优雅的振翮凌空,间或停息于江渚之上,梳理自己蓬松的绒羽。我想,这些鸭多么幸运,朝可观浮光跃金,暮可赏静影沉璧,白日里还能尽情潜游觅食、玩闹嬉戏。冬天的水,正因鸭的莅临而更具声色,于一片清冷静谧中绽放魅力。
冬日之田野,广阔而洁白。
于夏的狂躁、秋的萧瑟不同,冬使北方的田野分在平坦辽阔,朴素纯洁。因为庄稼已刈、作物已收,大平原的气势得以完全显露。平旷的土地往远处延伸,直到地平线都是皑皑的白色,是那样纯净,没有半点掺杂糅合,彻彻底底的一个雪国!北风在略无遮拦的大地上肆意驰骋,卷起飞扬的雪粒,激昂豪迈,放荡不羁。此时,田野如同一头巨兽,在风雪里蛰伏,在寒冬里积聚力量,然后将在春光里勃发……
我们不去唐诗宋词里寻找古人对冬天的眷恋和赞美,而我们感怀冬天的情愫似乎远比古人更亲切。因为我们有微笑、有激情、有向往、有追求。我们感恩冬天的收藏,期待他的酝酿,准备迎接春天的美好。
冬天里的风景
2302李林泰
(一)
时常在夜里忽醒,望着天花板和窗外一片通融的黑,身上竟生起冬日般的寒意。于是静静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尝试回忆人生中已逝的十六个冬天,可惜屡试屡败,过往的冬日竟惘然无踪,毫无印象。于是皱起眉头,使劲地在冗杂的记忆中寻觅着冬日残影,如同在无垠的大海中打捞一条小溪。
而捞上来的,也无非是“下雪了欸”抑或“雪化了唉”的叹息种种。
毕竟,人们总喜好将司空见惯的生活中那些一如既往的日子当作同类项草草消去,捱过的日子全然拿去掀翻日历,大把的时间惘然消弭,把头深深埋进日复一日的循规蹈矩,唯有忽觉天凉添衣时才得以暂且抬头憩息,而后便重归于往日冗繁的生活,只是换了衣物而已。
于是,人们对季节的记忆似乎也仅存于其嬗替之时。
冬天里的景色,也无非雪落雪融而已。
(二) 雪落
天空灰蒙一片。
空中零星地飘着几片雪花,像飘着被尘封许久后的灰尘,呛的太阳吐不出明媚。
下雪了。
起初的雪花是向上飘的,那情形与其说“下雪”不如说“上雪”,仿佛被遗忘在地上的天使回天上归省。
雪,是从地面往天上送的。
一副悠悠然的姿态,慵懒而典雅,像报幕者的预告。忽然想起了谢道韫的“未若柳絮因风起”,倒是颇为神似。想来也许驹子和岛村赏的雪也是如此吧。
慢慢地,雪势逐渐增大,向下飘的向上升的还有横斜蹁跹的雪花交错掩映着。远看俨然是一派杂乱无章,但倘若只盯着一片来看,用目光追随它便会惊喜的发觉,偌大的族群中竟没有一片是盲目地漂泊,每一片雪花都循着自己的心之所向与皈依之所,像车站里汹涌的人潮,来来往往四处泛滥,却都各自涌向不同的站口。
雪的高潮是毫无预兆的,上一秒还是祥和的雪花,下一秒便突然漫天狂舞,骤然倾泻。狂风挟着雪片怒吼着席卷而过,俨然成了李娟的冬牧场。届时倘若仍用柳絮作比,未免不合时宜。我想,刘义庆当时多半是记反了顺序,抑或有意为之,为了衬托才女之名便故意偏颇吧。毕竟眼前的景象,或许没有比“撒盐”更贴切的了,而且还是那种未经加工的粗盐,颗粒粗糙而浊白,胡乱地从天上往下扔倒,急遽而鲁莽地往下砸。那时更分不清雪花的走向了,哪怕有归省的念想,也会被那群“莽夫”用粗犷的臂膀锁住喉咙野蛮地生拉硬拽下来吧!
那简直混乱得如同群魔乱舞,像铃声响起时涌出教学楼的学生,摩肩接踵相互推搡,乱作一团却全部颠踬着扑奔向一个食堂。
她放下笔,裹紧外套,呼出白色哈气,注视着雪落无声,耳机里放着野口也英常听的《First Love》。
(三)雪融
冬雪,来的浩盛,去的逡巡。
狂野如宣泄般的骤雪,落下便归于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唯有窗户上残留着还未彻底融化的冰晶,汩汩往下淌,像梦醒后流泪两行,提醒自己之前似乎确实下了场大雪。
万籁重归俱寂,仿佛那些洁白的信使从未莅临过人间一样。
雪与初冬相较业已融了些许,也融了迷蒙的云霭,柏油路黑色的皮肤稀疏地袒露出来,金灿的阳光在黑白流转间腾跃,似奏着琴键,电线杆和树木把影子印染在雪白的镇纸上,铺展成不太笔直的线谱,偶尔闯过几只飞鸟颉颃的掠影,或翩跹如乐符,或无章如顽皮的孩童,没了肄业萦扰,便总是乐此不疲地捣乱。
融雪化成水,从屋檐扑簌簌地跌落,惊恫了高处憩息的飞鸟,起身展翼,烟花般绽放向四面八方,俄顷又在湛蓝的海洋中觅得彼此,汇聚成远方的航标。
她半拉开棉袄的拉锁,挑着干净的路面,一步步走向往常停车的地方,上车前往学校。
靠在窗旁,还是那条熟稔的车道,堵得一如既往。
她收回百无聊赖的目光,从包里翻出岩井俊二的书,想着渡边博子躺在雪中的模样。
太阳出来了,雪落的痕迹被蒸融得无影无踪。
阳光照的灿烂,天空焕然一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