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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孤蓬生,十年壮士死

——风骨凛然的边塞诗

创建于11-07 阅读2272

万里孤蓬生,十年壮士死

刘思成

        一次浩浩荡荡的出征却没有堂堂正正的鸣金收兵,一场势在必得的胜利却化为力尽关山的殊死搏命,刀光剑影下的深刻反思缔造出沉雄慷慨的史诗。自古以来,边关战事纷纷扰扰,烽火连天,未曾几番熄烬。而无数边塞作品,正是历经硝烟的洗礼,方才晕染上那庄严肃穆的气韵与历史厚重感,于千年文坛之上独树一帜,滚烫了一代又一代志士的热血。如果说王维的《使至塞上》是风光旖旎的油画,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是余音绕梁的乐章,卢纶的《塞下曲》是惊心动魄的小说,那么高适的《燕歌行》无疑是一首撼日月、泣山河的战争史诗。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指出:“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开篇仅仅“烟尘”二字,弥漫的硝烟便排山倒海般地从边陲小城扑面而来。“破残贼”叙中夹议,表面上交代出征目的,战争的正义性业已掷地有声;破贼不成反为贼所破的结局,也在历史的辐毂间悄然转动

        千里逶迤赴戎机,边关山雨欲来。羽书“飞”瀚海极言军情刻不容缓,猎火“照”狼山又烘托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紧张感。天际升起的的红光辉映如火,不久将在这片土地上涂抹。“山川萧条极边土”,落笔便是鸟瞰式镜头。大漠辽阔且寥廓,除了砂砾还是砂砾,使人不禁想起唐人李华《吊古战场文》那“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的无尽苍凉。前既无所倚,后复无所依,漫山遍野的胡骑在一片疾风骤雨中潮水般逼压上来,大战于是一触即发。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千古名句摹写了军队上下扭曲错位的反差——最大的威胁并不来自于敌人。“孤城”“落日”“斗兵”仿佛将世界线凝固于此刻,以时间地点人物三重维度的压缩、集中,渲染出汹涌如潮的悲壮。回首,故人长绝,已然望不到长安。一城一军就伫立暮光之中,在那瀚海一隅静静等待他们的命运。

        然而这世间究竟没有奇迹发生,尤其在战场上。面对黑云压城般的强敌,即便每个人枕戈待旦、视死如归,即便每个人的潜能都被挤压到极限,依旧是无济于事。一场战争在渐渐稀疏的刁斗声中归于沉寂,大自然回到它最粗犷最野蛮的世代。没有人关心那位将军何去何从、焉生焉死,正如千百年来没有人关心疆场上一件残破的铁衣。但他们并不一样,他们曾经是丈夫,是父亲,也是孩子。他们何等朴质善良忠厚仁爱,何等勇敢无畏舍生忘死,他们可曾奢望过“葡萄美酒夜光杯”,又可曾梦想过“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呢?

        当我们感到悲悯的时候,却正是我们悲悯不出的时候。惟有一轮庞大而庄严的光晕从半空垂下帘栊,见证——或许是佐证——这段波澜壮阔的史诗。正像千年后,诗人张枣所写道:“历史的墙上挂着矛和盾,另一张脸在下面走动。”顾视往事不是为了沉溺和愧怍,而是为了清醒和希冀。那蓟北的山泽总是最先照见日出,世人便看见长夜消弭:

如眉新月,散作尘烟。

玉箸泫然,隐入埃土。

血液的洁白,散作尘烟。

瞳孔的殷红,隐入埃土。

声嘶力竭的呼喊,散作尘烟。

载一抱素的信仰,隐入埃土。

那延灼无垠的大漠又一次吞噬了他的猎物。他知道白云苍狗,岁月成碑。在历史的天空下,他从来不必捕猎。

然后,高适讲完了故事,故事愈加真实。

叹曰:

万里孤蓬生,十年壮士死。

燕歌赋新辞,谁忆尘下紫!

大漠落日

李林泰

    每个民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史诗悲歌”。

    寥廓无垠的西伯利亚平原上,漫长的凛冬弥散着寒冷刺骨的悲怆,生出伏特加般剧烈的“苏联式悲壮”;罗马坍圮残破而被风剥蚀的城墙上,错综镌刻着血肉迸溅的“英雄悲歌”;终年淋雪的富士山下,纯粹的粉红漫天踅回,绘出凄美而烂漫的“樱花式悲壮”。

    眺望世界,琳琅满目的史诗早已凝成民族的精神信仰、灵魂的皈依之所、生命的必然归宿,可歌可泣的物语承载着文明的沉殇与浩荡。

    而于中华民族而言,“史诗悲歌”嘹响在黄沙漫天狂舞的戈壁瀚海,摹染于落日残昏、孤烟枯草,讴颂于甲胄浊酒、兵营琵琶。民族的悲壮必然降临于故国的边疆,中国的史诗,就在这大漠落日之下。

    倘若提及边塞,不免论起高适,那位在沙场上放牧灵魂的诗人,曾用一首《燕歌行》摹下一片亘古的苍茫:

    边疆告急,狼烟突起,残贼乱据,外族战马的嘶鸣从未衰退,愈发喧嚣尘上,蚕食着盛唐国土。为了民族气节,为了护国安邦,英雄由此诞生,出师辞家,直指突厥。

    他们披坚执锐,摐金伐鼓,引吭高歌,一路从繁荣走向蛮荒,从长安唱到大漠,浩荡的跫音睥睨碣石的巍峨,旌旗猎猎,扬出将士们渴盼的殷愿——驰骋纵横、归朝授勋、锦衣还乡、彪炳千秋。他们在颅内澎湃着期待与渴望,奔向那未知的疆场。

    澎湃着,直到喧腾的心逐渐走向沉寂,甚至颤栗得悸动不已。

    火光燎原,狼烟四起,赤红烈焰蚕噬天帘。幽冥般晃动的火焰诡谲地笑着,把梦里的“封狼居胥”烧成血色炼狱,“山川萧条”,“胡骑风雨”,挫败恫吓勇气,掺着恐惧像墨水一样渗进心里。

    死亡蔓延到沙场的每一寸土地,却唯独潲不进繁华的帐里。

    他们把长安搬进边疆营里,且奏且舞,酣畅不休,痛饮狂歌,醉生梦死!

......

    幽幽的烛火,还在哭泣。永不枯涸的情愫,汩汩渗出泪水。捱过几次寒冬,熬过几番酷暑,咀嚼着多少个不能寐的夜晚,把思念抻得悠远,企盼着一日终将付讫。

    蓦然回首,城隅下的儿女情长,齑碎成梦境,在阒如中兀自消弭。当初羞赧的她,已将梭织纺了一轮又一轮;当初青涩的他,不知是否仍就盼着归期。

......

    他用手臂向后支撑,拖拽着残躯轻倚围墙。

    他大口喘息,却把双眼憋得爬满血丝,视野是一片带着晕的红。

    他想张口,却被号角与马蹄声噎回咽喉。

    落日依偎大地,孤雁颉颃而过,深秋的悲凉,染在枯草满地。

    寒光照铁衣,将士岂顾勋?

    李广的马蹄,是否曾践踏过这里?

......

    这便是史诗悲歌,

    故里的凝望,在沙场湮泯。

    边塞的诗句,兴衰的谶语。

    悲壮地吟哦,切忌轻呓。

    满目怆然,狼烟四起;

    孤城腓草,大漠落日。


金戈铁马之声,玉磐鸣球之节

吕孟哲

    烈马秋风,孤月塞北。漫溯汗青古籍,高达夫《燕歌行》冠绝千载,边塞之风云,跃然纸上。诗韵铿锵,如金戈铁马,荡涤心胸;文采斐然,似锦绣华章,照亮古今。历史之风云,感情之浇铸,艺术之升华,文字之捶打,化为诗人心中吞云吐雾之志,绘就边塞将士之凛然风骨。

    豪情壮志,铁血丹诚。铮铮傲骨,书热血诗篇。

    陈汤有志:“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天子厚加礼貌,生出边衅。胡骑“骑火川明,狼山宵猎”,迅疾剽悍,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唐军“摐金伐鼓,旌旆逶迤”金鼓震天,铺张扬厉。苦战在所难免。辞家去国、榆关碣石、瀚海狼山,逐步推进,肃杀紧张。而将士身处绝域,心怀家国,生死度外,社稷为重。披甲执戈,冲锋陷阵,英勇无畏。铁血丹诚,昭昭日月,犹如烈火炼金,彰显边塞将士之傲骨铮铮。

    怙宠贪功,败局已定,效命死节,照不泯英魂。

    于皇帝鼓励之下,将领荒淫失职,骄傲轻敌。“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凄恻动人。此为汉将与兵士间的矛盾,是可谓败局已定。此时前线风霜雪雨,无时或已,淋漓悲壮,感慨无穷。虽力尽兵稀,重围难解,孤城落日,衰草连天,深陷重围之时,城南少妇,日夜悲愁,蓟北征人,徒然回首。更那堪白天所见,只是“杀气三时作阵云”;夜晚所闻,唯有“寒声一夜传刁斗”。然将士矢志不渝,坚守阵地,短兵相接,浴血奋战誓死不退,他们视死如归,以血肉之躯,筑钢铁长城。血洒大漠,马革裹尸。忠贞不渝,天地可鉴,精神之伟大,流芳百世,光照千秋。其善良至此,其可悲至此,将帅驱士兵如鸡犬,士兵历艰苦而死节,怎不让人苦苦追忆让士卒“咸乐为之死”的李广呢?

    《燕歌行》中,金戈铁马之壮阔,家国情怀之深沉,交织辉映,正是“金戈铁马之声,玉磐鸣球之节。”

    


绝境中的慷慨

——《燕歌行》文学短评

刘曦泽

    “非一意抒写以为悲壮也。”《燕歌行》像盛唐绝大多数边塞诗一样,都具有这种豪迈、昂扬、乐观的盛唐诗风,这是一个时代精神的投影。然而高适的边塞诗用“豪放”来概括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在高适的边塞诗有一种敢于直面现实残酷的悲壮之美,风骨凛然。

表现征夫思妇是《燕歌行》这个乐府旧题的传统,高适在此基础上表现了更为深广的社会内容,将征夫思妇的意象融入到战士、胡骑、狼烟、烽火、大漠、塞草这些军事题材的意象中,就像合唱的两个声部一样,在铁马铮铮的高歌中注入哀婉悲戚的低音。一方面,从结构来说,使诗歌在战争主线之外又延伸出一条与之相互协调的副线,具有一种“复调”的美感。另一方面,从内容来说,扩大了诗歌的题材,将边塞的艰苦环境、战争的血腥惨烈,离别的相思之苦都融入不怕牺牲以建立不朽功业的豪情之中,从而增强了诗歌表现内容的广度以及反映人类情感的深度。在经历了一段内心活动的刻画后,前面的战争主线重新得到了延伸和发展。



风骨凛然的边塞诗《燕歌行》

马彬赫

    边塞诗是唐代最有风骨与气魄的一类诗,它融合着边塞的壮阔与悲凉,战士的铁血与柔情,敌人的气势与凶残,思妇的思念与牵挂......著名边塞诗人高适,就以《燕歌行》带领我们走入历史,看一看农耕与游牧民族交界带的那些民族风骨。

    首句“烟尘”起笔,将边塞战争常有的烽烟尘土代指战乱,点出战乱位置,“汉家”借指唐人,这是唐代诗歌常用的方法,因为唐朝的统治者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王朝与汉朝相比拟,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宗汉心理,而这种宗汉心理也弥漫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形成了唐人的“汉朝情结”。“残贼”突出敌人的残暴野蛮,暗含诗人痛恨之情,此次战斗是一场正义之战。

    “重横行”写出唐朝此时的社会风气:男子汉重视在沙场上纵横驰骋。却又暗含辛辣讽刺,“纵横”之中蕴藏着骄横与高傲,得到天子之恩宠,有“摐金伐鼓”的浩荡军队,便会轻视敌人,暴露骄奢淫逸之性,也点出了后文唐军失败的根本原因。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将全诗推向高潮,以激情澎湃的议论之言刺破“杀气”与“寒声”的压抑,如寂静中的一声轰鸣,从战士视角喊出他们的无畏与坚定,纵使无名之辈,“死节”之气概与风骨定会世代相传,永垂不朽!

 《燕歌行》是我国边塞诗的代表之作,它是一首“喊出来”的诗歌,它所承载的是千古以来中华民族的不屈之精神,并体现这种精神不是单一出现,而是融入人之本性的柔情,不愧为边塞诗之最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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