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实中七三班群文阅读之《大渡河畔英雄多》

红泥小火炉
创建于2022-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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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渡河畔英雄多
  (本文为杨得志上将口述,张重天记录,最早刊载于1957年7月《红旗飘飘》。)
  “呵,大渡河!
  你豪迈、倔强,
  仿佛脱缰的野马,
  永不休止地奔向东方!”
  记不清这是谁写的诗,但我爱读它,每当读到它,就会想起浩浩荡荡、一泻千里的大渡河,我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想起二十二年前红军先遣团十八勇士强渡大渡河的一幕。
  ★ 光荣的使命
  1935年,我在工农红军第一军团第一师第一团当团长。
  那年5月,我们强渡川滇边界的金沙江,经过会理、德昌、泸沽、冕宁等地,行军数百里后,来到了四川南部的大渡河边。
  大渡河是长江的一道支流,两岸都是蜿蜒连绵的高山,河宽三百多米,水深三、四丈。我们去时刚好遇上暴洪,只见湍急的河水,涌卷着急流,闪着青光,喷着白浪,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哗哗的水声。这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据说曾威震一时的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领大军战死在这里。
  “要朱、毛做第二个石达开!”蒋介石猖狂地夸下了天大的海口,为了实现他的梦想,他一面命令周浑元、薛岳、吴奇伟等数十万大军后面追击,一面又命令四川军阀刘湘、刘文辉,要他们抽调主力“精悍部队”扼守大渡河、泸定桥。
  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实现北上抗日计划,红军必须渡过大渡河,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我们红一团全体同志的身上。一团由冕宁出发时,按首长指示,担负了光荣的先遣任务,军委为了加强领导、充实力量,派遣刘伯承、聂荣臻两位同志分别担任先遣司令、政委,并把军团的工兵连、炮兵连配属一团指挥。
  “同志,这是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这个任务关乎着十万红军的生命!”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首长指出的渡河的重大意义。
  ★ 胜利的前奏
  渡河前,我们做了周密的准备。经过侦察,我们知道,敌人在刘文辉的指挥下,使用了数团兵力:三个所谓“骨干团”放在泸定桥附近,一个团在安顺场对岸把守渡口(这个团的主力在下游十五里处),下游三十里处另有杨森两个团防守。
  经过分析,我们决定选取安顺场为渡口。
  在大渡河西南岸的安顺场,是一个有近百户人家的小市镇。那里有两个连的敌人守着,渡船只有一只。红军要强渡过去,首先得消灭南岸的敌人,夺取渡船。
  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钟了,我们冒雨行军一天一夜后,赶到了离安顺场十多里的一个大山坡。
  山坡上只稀疏地散着几座房子,站在这里可以听到大渡河的哗哗水声。朝着老百姓指点的安顺场方向看去,只见山北面漆黑的夜空,闪着几点灯光,仿佛冬天昏暗的夜空出现的几点星星。
  部队决定略作停顿,等待命令。一天一夜一百四十多里的急行军,是够疲劳的了,战士们一停下来,就倒下呼呼睡着。我趁部队休息,又找附近的老乡继续了解情况。
  我接到指挥部的命令:连夜偷袭安顺场守敌,夺取渡船强渡过河!
  我与团政委黎林同志研究后决定:一营随我行动,强夺安顺场;二营由黎政委带领,至下游十五里处敌人团的主力对岸,佯攻渡河,以便吸引敌人主力;三营担任后卫,留在原地掩护指挥机关。
  我们的决心,很快地变为部队的行动。疲困的战士从滑溜的泥地上爬起来,继续行军。
  天漆黑漆黑,还下着毛毛细雨,我们几乎一边摸索一边前进。大约又走了十多里,我们已经靠近安顺场了。一营的部队分成三路展开战斗动作,三个连像三把尖刀,稳稳地刺向敌人。
  安顺场的守敌做梦也不会想到,红军来得这样快,他们还认为我们没有出海子边少数民族区呢!几个军官逍遥地在屋内打牌。
  “哪一部分的?”我们的尖兵排与敌人哨兵接触了,敌人认为我们还是他们自己一个鼻子出气的人。
  “我们是红军!缴枪不杀!”红军战士的吼声像春雷划破河边的夜空。
  “砰!”敌人听说是红军,慌乱地开枪了。可他们已经晚了,一下子四面都是我们的火力,“嗵嗵嗵”“嘟嘟嘟”,我们的火力对准敌人。顽抗的自己倒霉,活着的都当了我们的俘虏。敌人逃啊,跑啊,两个连没有让我们打上劲就垮了。算算时间还不到三十分钟。
  部队占领了安顺场。我正在一间小屋里,为渡河伤脑筋,突然听到“哪一个?”的喊声。通信员一听声音不对,急忙拿起枪来喝道:“不要动!缴枪不杀!”果真是敌人,他们摸不清我们的情况,乖乖地缴了枪。原来这几个敌人,正是从河边跑来的管船的家伙。我一听说船,急忙要通讯员将俘虏的班长送到一营去,想法把船弄来。
  一营花了好大的劲,才把渡船弄到手,这是这里唯一的一只船,现在这只船成了我们渡河的唯一希望。
  决定渡河过去,可现在一无船工,二无准备,还是没有法子过去,渡河决定推迟到第二天。那一夜,我一夜没有合眼,我在安顺场街头的小屋里踱着步,在油灯旁想着渡河的一切问题,我为眼前不能渡河而苦恼。我走近窗户打开窗子,让夜风进来。
  窗外一片寂静,偶然可以听到一两声枪声。天空的乌云也散了,月亮露出了头。我借着月光朝着北方勉强可以看出对岸隐约的山峰。
  “怎么过河啊,这又宽又凶的河!”我把头探出窗外,心中默默想着。
  夜无边无际,随着时间,我想着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
  “渡河!渡河!”我满脑子的渡河,我想到首长的话,心里又焦急起来。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待到明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 天亮以后
  好容易昐到了天明。天气倒是顶好的,瓦蓝的天空缀着朵朵白云,似乎大渡河边的悬崖峭壁也显得格外庄严,河水一股劲地冲击、咆哮,活像要把这大地吞下似的。现在通过望远镜可以看清对岸的一切:对岸离渡口一里许,是四、五户人家的小村庄,房屋周围并有半人高的围墙。渡口上下都是黝黑的岩石,散在它周围的是几个距离不等的碉堡。估计敌人营的主力隐蔽在离岸一里许的那个小村庄里。敌人企图在红军渡河部队登陆后、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来个反冲锋,压迫红军下水。
  “先下手为强!”我默默地下着决心,盘算着如何对付这批狡猾的敌人。
  我命令炮兵连三门“八二”炮、数挺重机枪安放在有利的阵地上,轻机枪和特等步枪射手也隐蔽地进入河岸阵地。
  火力都布置好了,可留下来严重的问题还是渡河。
  昨天一夜,我把问题都考虑过了。
  我们首先设想了凫水,可是不成。河宽三百米,汹涌的水浪夹着大锣似的漩涡,凫不过去,就会被滚滚的急流卷去。架桥呢,我们也算过了,每秒钟四米的流速,别说安桥桩,就连插根木头也困难。唯一的希望还是那一只渡船。于是我又把寻找船工的命令交给了一营长。
  部队开始行动了,派出了许多人到周围的山沟里去找船工。
  一个、二个,又是一个……好容易找到了十几个。
  十几位船夫答应把我们送过河去。
  ★ 我一定要去!
  船工找到了,我们决定按时强渡。
  一只渡船不可能把全部战士都运过去,只能挑选几个人。挑谁呢?我把挑选渡河人员的任务交给了一营长孙继先同志。
  孙继先同志一下子被战士围住了,当他们知道决定组织渡河奋勇队时,谁都想要求参加第一船,作个渡河先锋。
  “怎么办?”一营长向我请示。
  我看大家的情绪,又是高兴又是焦急,高兴的是我们的战士个个勇敢,焦急的是这样下去事情就难办。
  “决定一个单位去!”我回头告诉一营长。
  孙继先同志决定从二连里派十几个人去。二连集合在屋子外的场地上。
  场地上静得很,只能听到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
  “熊尚林、罗会明、刘长发、张克表……”叫到名字的突然松开了紧绷的脸,流露着满意的神情。
  一个、两个……名字叫完了,十六个勇士都站在队列外面。我看看他们,一个个都虎彪彪的。一营长眼力不坏。
  突然“哇!”一声,一个战士从队伍里冲了出来,嘴里直嚷着:
  “我也要去!我一定要去!”
  他一边哭一边嚷着,跑向营长那里。他只是二连通信员。营长看看他,停了一下。
  “去吧!”营长被眼前的场面感动,例外地批准他参加渡河奋勇队。通信员听到营长允许了,赶忙擦去眼泪,飞也似地跑到十六个人排的队列里。
  十八个勇士(连孙继先同志在内)每人佩带一把大刀,背一支花机关枪(冲锋枪)、一支短枪,带五、六个手榴弹,并且带着工作器具,以二连长熊尚林同志为队长。
  大渡河边还是像方才一样,只有河水冲击咆哮。我用望远镜看看对岸,敌人像是很安静。
  ★ 庄严的时刻
  庄严的时刻来到了,熊尚林带领了八个同志跳上了渡船。
  “同志们!十万红军的生命,就在你们几个人的身上。坚决地渡过去,消灭对岸的敌人!”
  渡船在这热烈的鼓舞中离开了南岸。
  敌人发急了,向我们的渡船开火。
  “打!”我们的炮兵向敌人开炮了。神炮手赵章成的炮口早已瞄准了对岸的工事。“通通”两下,敌人的碉堡飞到了半空,我们的机枪、步枪也发挥威力了。射手们比渡河的勇士还要紧张,每一个人都发挥了高度的射击技术,炮弹一个个炸在对岸敌人的碉堡上。机关枪像暴风雨一样地卷向对岸。划船的船工们一桨连一桨拼命地划着。
  渡船随着汹涌的水浪颠簸前进,船的四周满是子弹打起的水花。大家都用眼睛看着,几乎岸上所有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渡船身上。
  突然,猛地一发炮弹落在船边,炮弹掀起一个巨浪,打得小船剧烈地晃荡起来。
  “完了,完了!”我为渡船着急,差点叫出声来。
  渡船随着巨浪起伏两下后,终于平静下来了。
  渡船继续在前进,越来越靠近对岸了,渐渐地只有五、六米了。勇士们都站上了船头,待接近时,不顾一切地朝着岸上就跳。
  突然,对岸山上又滚下一个手榴弹,一个滚雷,滚到半山,只听“轰、轰”两下,冒起一阵浓郁的白烟。看来敌人真要实行反冲锋了。不多久,果然,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敌人就从小村子里突出来。
  “敌人不下二百人,而我们只有几个人!”我顿时紧张起来。奋勇队背水作战,情势非常紧急。
  “给我轰!”我命令早已准备的火力。
  “轰、轰!”又是两下巨响,赵章成同志发出的迫击炮弹不偏不歪地在敌群中开了花。接着重机枪又延伸射击,李得才同志的那挺打得最准。
  “再来一个!打,狠狠打!”阵地上扬起一片呼声。
  敌人溃退了,慌乱地四散逃命。
  “打!打!延伸射击!”我再一次地命令着。
  又是一阵射击。已经上了岸的勇士乘机俯身冲了上去。勇士们又用轻重武器组织严密的火力压向敌人。敌人败退了。我们的勇士占领了渡口工事。但周围还是敌人。
  过了河的船很快地返回来了。八个勇士在营长孙继先同志的带领下,又登上了渡船。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支援第一批登陆的同志。”我看见营长下船,这样叮咛着。
  船离开岸了,飞速地向北岸前进。山上的敌人又继续向河心射击,这一阵子可真激烈,敌人孤注一掷,企图组织全部火力封锁我们后续登陆部队。
  小船在浪里颠簸着,冲过一个巨浪又一个巨浪,避过一阵子弹又一阵子弹。
  船渐渐地驶到岸边了,突然又是一梭子机枪子弹。我急忙拿起望远镜,只见一个战士捂着自己的手臂。
  “他怎样?”没待我想好,又见小船飞快地向下滑去,只几十米,“呯”一下,小船撞在一块大石礁上。
  “糟糕!”我一边说,一边看看江中。只见几个船夫用手撑着石岩。水哗哗地流着,喷起白浪,像是要把小船掀翻似的。礁石两边的水急急流着,要是再往下滑,滑到礁石下游会合处,非翻船不可。
  “撑啊!”我紧张得似乎心都要崩了。
  突然从船上唰地跳下四个船工来,他们涉水用背顶着船,他们吃力地顶着,船上另外四个船工又用竹篙撑着。推进的速度极慢,几乎十分钟还不能推进一米。小船顶上子弹呼呼地响着,十分钟,又是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还只推了一半。足足一个小时,他们才靠上岸。我这才嘘了一口气。
  一阵炮响,山上敌我火力又接上了。敌人又是一阵滚雷,并且吹起号子发起冲锋。
  “继续射击!”我命令南岸火力压住敌人。
  炮弹、机枪弹一批又一批地送上对岸,步枪射手们也努力地瞄准射击。敌人在烟幕中仓惶逃命。
  此刻,我们两批登陆的勇士接上了,勇士们一起冲上去,手榴弹、花机关枪一齐打过去,大刀在敌群中飞舞。号称“双枪将”的川军被杀得溃不成军,拼命往北边山后面逃。我们渡河的勇士完全控制了大渡河北岸。
  过了一会,这只唯一的渡船又回到了南岸。于是,由我带领几名重机枪手,坐第三次船到对岸,扩大战果,巩固阵地。这时,天色已有些晚了,第四船、第五船,一船又一船的红军安全地从河面上渡过。我们又乘胜追击敌人,在河的下游又缴了两只船,使我们渡得更快了。直到第二天下午,全团才完全渡过。红一团强渡大渡河的完成,有力地配合了左翼兵团强夺泸定桥。十八勇士强渡大渡河的事迹将与其他光荣的革命史迹一起,永远被人们记入革命史册。
  “前有大渡河,后有金沙江,几十万大军追、剿、堵,共军有翅也难飞!”“叫朱、毛做第二个石达开!”渡河前我读到过匪军贴的这样的标语。大渡河毕竟渡过了,让蒋介石自己去欣赏他的梦呓吧!
  “万里风雪盖高原,
  大渡河水浪滔天。
  ……”
  我又一次想起那首诗。
  附记:十八勇士一度曾被认为十七勇士,杨得志同志认为正确地说应该是十八勇士(其中包括营长孙继先同志),文中叙述经过,由于写时离开事情发生时间较长,故虽竭力回忆,恐个别地方仍有错误。请熟悉当时情况的同志们指正。——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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