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林毓秀
创建于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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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岸迢迢隔怨歌,    一从王母辟天河。

     金风未解情场恨,    玉露徒增孽海波。

     倩女仙班难自主,    痴男凡骨奈桥何?

     千年传说已千夕,    试问牛娃有几多?

       对于像我这样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乡村儿童来说,最应该感激的是浩瀚的天宇为我们提供了丰富和浪漫的幻想世界。那时的乡村没有任何的电力,一到炎夏的夜晚,除了雨夜,没有人会猫在又热又黑的瓦屋里,老老少少全都零星般地散落在巷头巷尾。大人们摇着蒲扇,天南地北地海侃,儿童在人群中无拘无束地嬉戏打闹,不时能听到许多新鲜的故事和传闻。玄色的夜幕深邃且神秘,星星像无数只闪闪发光的眼睛,在夜空中深情地注视着我们,似乎在向我们述说着它们的传奇。“天上一个星,地下一个丁……”是我们仰望星空时唱得最多的歌谣,我们也相信每一个星星的身上都有着动人的故事。在儿童的神话世界里,流传最广、影响最深的无疑是牛郎织女的故事,只要有村落,就没有儿童没听过这个凄婉的故事。虽然我们也知道月亮里有一个嫦娥姑娘,但没有一个大人会给我们讲述嫦娥的完整故事,因为农村的大人们根本就不知道嫦娥还有一个能射日的大英雄丈夫后羿。在儿童的世界里,我们只关心牛郎和织女,因为他们是平凡的人,而且与我们儿童的生活有关。端午节我们除了能吃上香喷喷的粽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必须到新娘子家里,请新娘为我们的手腕系上一段彩线圈,男左女右。在我们几百人的村子里,每年总会找到新娘子,至于那些人口不多的农村,如果没有新娘子,儿童是不是也要系彩线圈,那时候的我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七夕吃过妈妈亲手炒的黄豆或花生后,就要剪下手腕上的彩线,绑上黄豆或花生,将其一起扔上屋顶。据说,喜鹊师傅吃了彩线上的东西,就会主动叼走彩线去银河搭建为牛郎织女渡河相见的彩桥。这美丽的故事是如此地诱惑着金童玉女们,每到七夕,总想能亲眼窥见牛郎织女在银河相见的情形;但贪睡的我们熬不过睡神,总是带着遗憾在大人的怀中进入了梦乡。

      年年见不到,却年年在期待。在我的想象中,织女是非常的漂亮和年轻,就像是戏台上的古装戏千金小姐;而牛郎我会无端地联想到我的一位邻居美男大叔,他虽不放牛,但高高瘦瘦,皮肤洁白,即使赤膊下田劳动,任由风吹雨打,还是秀润似玉;至于王母娘娘,想象中定格为我村中的一位身材高大,虽是三寸金莲,但看起来气势威猛的老妇人。为什么小时候的我会有如此的奇思妙想,至今也莫名其妙。

        大人叙述的故事情节没有给我留下详细的记忆,但故事的梗概记忆犹新。总的来说,织女美丽善良,牛郎勤劳温顺,男耕女织,生活幸福美满,但后来被王母娘娘硬生生地分开,只允许他们每年七夕之时在鹊桥相会一次。随着年龄的逐增和社会历练的不断丰富,故事的内涵也在我心中不断地演变:儿童时耽迷于牛郎织女在银河相见的情景想象,少年时憧憬于那种男耕女织、卿卿我我的无忧无虑生活。青年时感动于他们一年仅一夕相会的刻骨铭心,以致当我第一次读到秦观《鹊桥仙》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诗句时,情不自禁地拍案高吟,如痴如醉,为此千古一爱,浮一大白,洒一掬清泪。壮年成家立业之后,已逐渐暗淡了故事的浪漫色彩,替代耳鬓相磨的是一份对家庭的责任和执着。现在,处于残阳暮秋的我们,羡慕于他们尽管一年一会,却能够一生相守,能够“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是,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人们的三观受到不断的挑衅,牛郎织女的苦苦相守却成为当代新潮青年嘲讽的傻逼。君不见,他们刚刚欢度了西方的“情人节”,又把中国的“七夕节”篡改为东方“情人节”,为他们释放荷尔蒙找到更多的借口,严重亵渎了七夕节的坚贞和神圣。甚至有女子在媒体公开宣扬“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的爱情观竟然没有丝毫羞耻之态!我在静夜常常想象,当“红灯区”绯红的灯光映射到银河的时候,这让独守空房的织女情何以堪?她能否无视尘凡繁华的诱惑!

      现在的儿童,小小的年级,就进入互联网的虚拟游戏世界,或在家长的督促下,在永无止境的作业堆中爬上爬下,已经没有多少的父母会在星空下为他们的子女讲述牛郎织女的故事了,也许我们已经是听牛郎织女故事的最后一代人了。尽管人类已经登上月球实地考察,但星空依旧神秘深邃,不知今后是不是还会有人去编写那些让儿童浮想联翩的隐藏在星星之后的美丽故事呢?

                      修改于2024年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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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由 美篇工作版 编辑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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