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穿毕,想说爱你不容易
阿杜
创建于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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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穿毕是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县长坪沟穿越到理县毕棚沟徒步线路的简称,是中国十大经典徒步线路之一,近年来在户外界很火爆。今年9月下旬,我向“徒步中国”报名参加国庆期间的长穿毕活动时,就被告知10月1日、10月2日出发的团队均已满员。我只好改报驴足迹户外团队。
网上的各种信息显示,长穿毕路程40公里,一般分三天完成,第三天要翻越海拔4668米的垭口,是一条很成熟的入门级徒步线路。于是,我游说去年国庆同游南疆的两名小伙伴一起报名,他俩应允了。这有点小意外,因为他俩一直抗拒露营,而长穿毕有两天必须露营。
直飞成都了
国庆假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我多年的习惯,早已练成心如止水的境界。但今年临出发的前几天,有点小激动,盼着假期早点到来。因为本次出行,不用再跑到三、四百公里外的广州、长沙坐飞机,可以直接在韶关坐飞机到目的地了!韶关丹霞机场于2021年通航,作为韶关人,我还没去过韶关丹霞机场,实在汗颜。
2024年9月30日21时45分,我们在丹霞机场乘坐四川航空公司飞机,于10月1日0时抵达成都天府机场。天府机场位于四川成都简阳,距离成都市区50公里。我们选择在机场附近住宿一晚,白天再到市区内的活动集合地。
10月1日10时,我们约上滴滴车去成都市区。这是我第四次到成都。与前三次的印象相比较,如今的成都城市规模更大了、管理更现代化了,不愧为中国的超大城市,西南地区的经济、文化、交通中心。
11时,我们到达北二环路的九寨沟饭店,安顿好行李后,立即到武侯祠、锦里、宽窄巷子等成都名片,体验国庆期间的人潮汹涌、感悟成都的人文历史积淀、领略麻辣烫里的人间烟火气。
热热闹闹的四姑娘山镇
10月2日5时,天色未亮,拎上酒店准备好的早餐,睡眼朦胧中,我们踏上团队安排好的大巴,向220公里外的四姑娘山镇进发。一路交通顺畅,大约9时30分就到了四姑娘山镇。
四姑娘山镇,隶属小金县,地处青藏高原东部。因为境内有四姑娘山、双桥沟、长坪沟、海子沟旅游而日渐兴旺起来。在这个夹在两山之间的小镇里,酒店、民宿、饭店、商店应有尽有,热闹非凡,尤其是在晚上,五光十色的灯亮起来了、音乐响起来了、街边的叫卖声嚷起来了、烧烤档的烟火燃气来了,迅速让人忘却自己正处于一个偏远的小镇。
领队提前一天把我们带到四姑娘山镇,一是使我们适应高原环境,预防或减少高原反应;二是让我们有充裕的时间准备三天徒步所需的饮料和食物、补充欠缺的户外装备。在这里,你可以买到冲锋衣、羽绒服、背囊、登山鞋等各种户外用品,如果觉得购买物品不划算,可以向老板租借。
委曲了,木骡子营地
10月3日9时,参与本次活动的24名队员终于全部到齐。在之前,其他团队已集结出发。按照惯例拍摄集体照后,大家进入户外活动管理中心,乘坐电瓶车到斯古拉寺,开始第一天徒步。
不得不说,经过多年的经验积累,四姑娘山风景管理区对户外活动的管理日趋规范,例如,参加穿越人员必须向管理区备案,必须请向导、不得私自穿越,只能从长桥沟穿越到毕棚沟、不允许反穿,必须购置长桥沟、毕棚沟门票。这些都是保障穿越人员的人身安全,促进户外活动持续有序发展的有力举措。
第一天徒步的目的地是木骡子营地,其中大约有7公里路程是在管理区修筑的木栈道行走。到达木栈道的终点,也就意味着一般游客和穿越人士要分道扬镳了。一般游客在此折返程,走他们的阳光大道,穿越人士继续走自己的独木桥,沿着长桥沟纵深。
我们刚进入木栈道,天空就落起了小雨。10月不应该是秋高气爽吗?高原不是属于大陆性干燥气候吗?“哪里的天空不下雨?”高原的秋天就不应该下雨。这一直是我的认知。雨天对于户外徒步非常不友好。2021年冒雨穿越乳源狗尾嶂,山路湿滑裹挟的艰难、危险,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希望高原秋雨是短暂的。
各种公众号的推文皆称长穿毕是川西秋色的天花板,蓝天、雪山、黄叶、绿水构成的立体画卷,吸引人们不远万里欣然前往。对此,我只能遗憾地说,我们来早了。我们目光所极的长桥沟,虽然绿水仍长流,但是天色阴沉、雪山时隐时现、森林郁郁葱葱。听向导说,再过半个月才能见到秋色盛放的长穿毕。
带着遗憾,冒着细雨,沿着长桥沟缓缓行走。下午5时左右,我们到达木骡子营地,雨也停了。
木骡子营地位于四姑娘山北面山脚,海拔 3760米,是一个开阔的高山草旬。它的四周为高山环绕,一道弯弯的小河在其间悠悠地流淌,是绝佳的露营之地。我粗略地统计一下,当日木骡子营地密密麻麻地安置了200多个帐篷,按照2个人共用1个帐篷计算,这个营地容纳了400多个人。
为了解决这么多号人在深山里的饮食问题,户外团队将食物、厨具、餐具、桌椅打好包,由马帮驮运到营地。一般而言,户外团队只能负责晚餐、早餐,午餐由徒步者在路途中自行解决。
晚餐后,夜幕也随即降临。草地是湿漉漉的,营地里堆满了帐篷,不适合饭后散步,只能到大帐里与队友闲聊或者干脆倒进自己的帐篷休息。虽然,营地容纳了400多人,但是少有的安静,没有出现人声鼎沸、各类音乐大鸣大放的露营常见场景。这可能与严禁带酒进山的管理规定,以及白天7、8个小时的高原徒步体力消耗大有关。
凌晨2时,雨点开始敲击帐篷,我不禁为明天的行程担忧。
通往叉子沟尾营地的路上遇到了阳光
10月4日6时,我爬出帐篷,欣喜地发现雨停了,一道道云雾正在营地的缝隙里轻歌曼舞。顿时心情大好。
8时,大家收拾好行装,开始第二天徒步。本次活动的总领队KK告诉我们,今天几乎没有上坡路段,行程会比昨天轻松一些,预计下午3时可到达目的地叉子沟尾营地。KK特别强调,徒步过程中要注意保持队型,任何人不得不超越带头的向导,以防止发生迷路、坠入沼泽地等事故。
昨日一天的雨水,再加上运载重物的马匹反复的践踏,山路变得泥泞不堪,我们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有可能陷入泥浆里,难以自拔。此时,脚踏实地的意义就凸显了。
虽然道路难行,但是遇上了徒步的适宜天气,特别是不用再穿上令人闷热的雨衣,整个人神轻气爽了许多。于我而言,可以从容地跟着队伍,且行且摄,慢慢品味夏秋交接之间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花一色,以及融入其中的各色人物 。
临近叉子沟尾营地时,天空意外地放晴了一小会,久违的阳光在四姑娘的山腰间暖暖地伸了个懒腰。
大约15时30分,我们到达叉子沟尾营地。叉子沟尾营地的海拔为3800米。相对于木骡子营地的开阔,叉子沟尾营地显得促狭了许多。
不管它是否开阔,只要属于我的帐篷有一席之地,让我在帐篷里小憩一会就好。待我找到帐篷,竟然没有睡袋,只好到大帐里和队友们一起吃花生、瓜子,喝姜糖水,听户外大神们神侃。大神们聊到这两天的体力消耗仅是明天翻越垭口所需的三分之一,下山全是乱石路时,我的心紧缩了起来,赶紧走出大帐透气。雨又下起来了。
晚饭后,本次活动的总负责人召开翻越垭口前的准备会。他首先解释帐篷未配备睡袋的原因,经过一天的高原徒步,如果立即倒进帐篷休息,容易产生或加重高原反应,所以特意先不放睡袋。他提醒大家不要轻视明天的行程,明天将从坡度接近80的山路,爬升到海拔4688米的垭口。到达垭口后,抓紧时间下山,每个人在垭口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10分钟。下山的路况会比上山的路况恶劣很多(他自己前几天走过一次,几乎把脚走废了)。他要求大家晚上7时就睡觉,10月5日凌晨1时前收拾好行囊,到大帐吃早饭,1时30分出发,务必在中午12时前到达毕棚沟月亮湾。
按照总负责人的指示,我们晚上7时就钻入帐篷睡觉。雨点持续敲击帐篷,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领队们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检查外帐固定情况,嘱咐大家不要在帐篷的一头一尾放置物品,避免被雨水浸湿。
凌晨1时开始在高海拔地区爬升,且要直升800米,自己能做到吗?领队、向导们充分评估过雨天上山的风险吗?如果不按计划翻越垭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徒步28公里返回四姑娘山镇吗?这几个问题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盘旋,我无法入睡。
上山难,下山更不容易
10月5日零时,雨仍不停地下,陆续有队友起身收拾行囊。领队、向导们也把馒头、鸡蛋、粥等早饭给我们准备好了。翻越垭口的计划不折不扣地照旧进行。
凌晨1时30分,出发了。我们是当天最早出发的队伍。看着队友们有序地排成一条纵队,背着行囊,拄着登山杖,披着雨衣,顶着头灯,朝着面前矗立的大山走去,似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感。
山路果然如总负责人所言的陡峭,我们几乎是面壁而行,路面也很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后面的人想超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间。
领队KK走在首位,他每走15分钟就歇息1-2分钟,其意在控制队伍上升的节奏。在高海拔地区,每上升1米都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如果上升速度过快,心脏负荷加重,一般人很快就支撑不下去。
跟着KK默默地走走停停,借着头灯的光亮,我们只能看到了脚下的路,眼前飘洒的雨丝,以及前方队友黝黑的背影。除了身后不时传来队友急促的呼吸声,这个世界异常清冷。在歇息间隙,回首来时的路,只见灯光点点,慢慢地跳跃、闪烁,温暖着这无边的黑夜——其他团队沿着我们走过的路,紧跟而来了。
大约走了两小时,KK为我们打气:“快到第一平台了,过了第一平台,坡度会降低。”户外领队们口中的“快到了”往往是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终于到达第一平台,我们上升了约500米。KK让我们喘息10分钟,补充水分,添加衣帽、手袜,为上第二平台做好准备。因为那里的风力会很大。后面来的队伍催促我们继续前行,不要挤占道路。我们只能继续向第二平台行进。所幸这一路大部分是碎沙路,在容易滑坠之处,还设有铁绳保护。铁绳的另一侧是深渊吗?我们无从得知,夜色局限了我们的视野。
经历了数个”快到了“,我们又上升200米,到达第二平台。从第二平台到垭口还要上升100。我原以为垭口就是第二平台。一想到胜利在望,力量倍增,也不作什么停留,跟着KK往上冲。
10月5日6时左右,经过5个小时的攀升,我们终于到达叉子沟垭口。此时,天未亮,雨仍顽强地下着,我们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出于安全考虑,KK命令我们立即下山,不准在垭口停留。
对于下山路难走,已有心理准备。知道要遭遇的乱石路很乱,没想到它竟敢这么乱。刚一下山,我就在乱石堆滑倒了,被我滑落的碎石不断翻滚、坠落,差一点就伤及前面的队友。
将近3公里的乱石路消耗了我们大量的体力和精力,在乱石堆里走路必须异常小心,稍不留神就会滑倒、崴脚。我问向导老杨,这是长桥沟和毕棚沟原住民来往之路吗?老杨笑着回答:“他们哪需要走条路?!这条路完全是户外人士自己发现、走出来的。”
好不容易走完乱石路,又走进了石头泥浆混合路。石头泥浆混合路比乱石路更难走,滑倒率比乱石路更高。走出这段4公里路时,大家的裤子和鞋子布满了厚厚泥浆,步履已蹒跚。
千辛万苦走出石头泥浆混合路,以为已到达终点,没想到还有4公里的树林路段等候大家。大家一边在树林中穿行,一边感叹树林的漫长。
10月5日10时30分,穿出小树林,我们到达毕棚沟月亮湾,完成穿越。
写在最后
3天的高海拔徒步,第三天的行程最为艰辛,上升800米后立即下降1200米。大家克服下雨、路况差等困难,勇敢、安全、顺利地走完全程,每一位队友都值得表扬。在此,我要特别表扬我的两位小伙伴,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户外活动,整个行程没有掉链子,一直走在队伍的第一梯队。
在月亮湾,我特意问年长的小伙伴是什么支撑他走完了全程,因为从到达木骡子营地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萌生退意。“体力占20%,意志占40%,信仰占40%”,他的回答言简意赅。对此,我想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有敢于尝试,方可知晓自己真正的能量。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奔赴山海,去穿越,去挑战,去感知,难道不是一种尝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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