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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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创建于01-20 阅读9981

*1978夏天,我和刘道龙(左)在罗浮山脚下军营训练中。*

寻找的战友走了,让我惋惜

癸卯腊月初,山东惠民老战友突然在微信里说:“咱们两瓦班的刘道龙在2023年病逝了!”惊闻此消息,我惊诧不已:多年寻找无果的生死战友竟然不在了,真让人惋惜、悲伤,此时此刻,心中真有点“唯有泪千行”的感觉。

多年来,我们一直苦苦寻找一些失联的战友,因为曾经一起战斗,可谓生死之交。随着淡出忙碌,逐鹿夕阳,怀旧情绪不降反升。可对于并肩参战的战友刘道龙却踪迹难寻,苦苦联系不上。为此,我萌生了通过央视“等着我”节目寻找战友的想法,随即撰稿润色,还曾在公司老年大学教室里模拟彩排。然而,武汉暴发的新冠病毒及后来蔓延全国的疫情彻底扰乱了夙愿。

去年6月,寻找战友的激情重燃,还有幸结识了一位在央视某节目组工作的沧州友人,我将想法向其倾诉并将稿件发去,这位专业好友对稿件提出了中肯的建议,随之我进行了认真的修改。也许是生活中的艰难,环境形势的变化,媒体鲜有对越作战方面的宣传,惰性之中将此事又搁置下来,但我心中始终有一个梦:找到战友!

哪想,岁月如此的无情,刚刚过了2024年元旦,竟听到战友刘道龙病逝的消息,怎不叫人心碎!

看来,通过央视“等着我”寻找战友的愿望破灭了。但战友兄弟之情始终在我们心中,今天,我把这篇稿件呈现出来,一些内容还是头一次公开,我想央视“等着我”不能说了,但美篇里可尽情说。只是恳望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姐妹对于我写的这些“隐私”给予宽怀大度,不能让这些信息内容总闷在我的电脑里。况且,此文也是对牺牲和去世的战友的深切缅怀和纪念!

怀念老战友,追寻的是一种情结和精神。在火热军营、生死与共的战争里,凝结的那种无畏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的勇敢精神,无时无刻地激励着我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砥砺前行! 

现将我想参加央视“等着我”的原稿件呈现,算是对战友的怀念和纪念吧!

我的战友我的兄弟,你在何方?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经历了战争的人才真正体验到这句话的内涵和分量!

自1979年春南疆作战45年来,在我们战友心中始终一个心结,亲爱的战友亲爱的兄弟,你在那里生活,你还好吗?你知道我们是多么想你!

当然,我们怀念的战友、首长还有许多。

两任老团长给我果敢坚毅的深刻印象

说来话长,情有缘由。1974年12月,我从河北献县郭庄乡霍庄农村入粤,在原42军124师372团通信连两瓦班当了一名报话兵,两年后的5月入党并当了班长。

当时我所在的师为全国战备值班师,随时拉出去执行战斗任务的。每遇部队千里野营拉练、作战演习、国内外形势紧张等,作为主台的我和班内一两名战友来到团司令部,执行团对营指挥无线通信。其他战友一般两人一组携带硅两瓦电台下到前指、营部、后勤、侦察小分队等,实施团对营指挥通信保障联络任务。

因此,作为班长、主台的我,跟团首长接触比较多。而战前、战争中的两任老团长刘祥林、丁佰令,都参加过解放战争,他们的勇敢坚毅、血性、果断、雷厉风行的典型军人作风给我留下深刻而深远的影响,难以磨灭的印象。

在对越自卫还击战穿插作战中,部队每遇突然袭击等情况,紧急、慌乱紧张气氛之中,时任团长的丁佰令总是点燃一支香烟,稳如泰山,坦然、冷静下达着命令,顿时整个指挥所就形成一个坚强的堡垒,战斗的军心立刻凝聚起来。

也许,老团长早已记不得我了,但老团长的音容笑貌和果敢作风,时常在我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萦绕,给我坚强,给我力量,鼓励着我前行!

据战友说,老团长刘祥林在北京生活,老团长丁佰令不知在哪里?我和战友们真想念两位老首长!这种思念已经超越了官兵关系。我们虽然是官兵关系,但又是战友;战友、战友,亲如兄弟!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40多年来从未谋面、据悉居住在北京的刘祥林老团长,还有不知身居何方、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在自卫还击作战中并肩战斗的老团长丁佰令(据战友微信说,战后到125师任副师长、退休在军干所),表示我衷心的问候和崇高的敬礼!

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好想你!

当然,我们寻找的主要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刘道龙
按说,现在通讯很发达了,找个战友也不难。但说来容易找却难,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大概是1977年炎热的酷夏,时任两瓦班长的我和战友在广东罗浮山脚下,参加师通信兵无线业务集训。亚热带的酷夏天气异常闷热,令我们这些紧张集训的两瓦兵、特别是北方兵难以承受,高强度的专业集训艰苦异常,但我们参训热情很高,几乎把能利用的点滴时间都拼上了,甚至真的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写写家信,有的战友在做梦中喊着密语梦话。

一个星期六上午,兵头将尾的我,坐在双人床小板凳上进行着背诵密语的强化训练。大概10点多钟,我腹部突然剧烈疼痛,疼得在床上打滚,让我难以承受,蜡黄的脸上淌着汗珠。班内战友立刻被这突发情况搅乱,都放下紧张的训练关心围拢过来。1977年入伍的刘道龙关切地呼唤着:班长,班长,怎么啦?他用手揉着我的腹部,和战友们焦急地采取着急救措施,紧急报告集训队,给师部卫生队打急救电话。有的战友打来水,刘道龙用毛巾不时擦着我脸上的汗珠,战友们兄弟般关切着我的病情。

二十来岁的青春,是很经得起磨难的。等师部医生乘着救护车来到我们集训地后,我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半躺在床上正迅速恢复。医生检查后建议我去卫生队观察治疗,我考虑集训这么紧张,我又是班长,坚定地说:没事了,不去了!刘道龙关切地说:班长,身体要紧,还是看看去。我摆了摆手,坚持没有去医院。

道龙性格内向,沉稳寡柔,不善言辞,不善交际,不善变通。却特别能吃苦,训练特别肯下功夫。虽说不上聪明,但舍得用功。因此在业务上是比较突出的。我俩性情有些相近,况且我又是班长,自然关心他多了一些,而他家里有什么困难,心里有什么话,甚至有点委屈什么的,总爱给我背后说。

报话野外业务技能训练,我和刘道龙一主一辅搭档不少,在一次野外训练中被团摄影干事拍下了一张难能可贵的留影,却成了纪念的永恒。

战争中的一次上传报告,无形让战友背了黑锅

1979年2月17日,广西边境自卫还击作战爆发。我们两瓦班临时被加强了几名福州兄弟部队的战士,我们班成了有十六七人的加强班。而我作为主台在团司令部,紧跟团首长指挥所下达上传着一个个命令和战情报告。

战争,一触即发。刘道龙、周青林和福州部队加强的一个老兵携带两部电台,下到二营执行通信联络保障任务。

2月17日傍晚,部队在异域山区丘陵地带搭乘坦克的穿插作战中,刘道龙通过密语报告:“一同搭乘坦克的身边周青林战友,被敌人子弹打中,掉下了坦克---”我耳朵里感觉嗡的一声,赶忙核对,得到确认消息后,立即报告给不远处的通信股长余启光。

“血债要用血来还!战友们,发扬勇敢坚强,不怕牺牲精神,全力保障作战指挥联络畅通,用实际行动为战友报仇,为祖国争光!”我把通信股长的话简单编辑后,通过密语发给刘道龙和各台战友,以激励战友英勇作战。“请班长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刘道龙马上表了决心。

在连续的作战中,饿了,我们吃块761压缩饼干,喝口水塘或河流中的清水。只有在战斗间隙,部队临时宿营,才喝上开水,吃上热饭。

连续作战的一天晚上,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部队受阻在两座山涧开阔中间地带。

在团司令部指挥所附近,我们主台几个战友将树枝、玉米秆搭在几堆突出地面石块的上面,盖上大雨披,保持电台通信联络畅通。一会儿雨水留在雨披上面多了,我们就用手托着将雨水顺走,以防让雨水压塌我们的挡风避雨的简易窝棚。

“班长,营里让我们两瓦班夜里站岗!”刘道龙是用密语向我发来反映的。当时团通信股长考虑电台兵很辛苦,保持通信联络任务极其繁重,明确告诉下到各营、后勤的电台兵不参加站岗值班。刘道龙刚发过来这个反映,又马上发来密语说:“是福州加强部队的老兵让我反映的,就别给股长说了!”但我同情班内的战友,没有听刘道龙的后一句话,报告给了身边不远的通信股长。

“怎么搞的吗,电台很辛苦的,不要值班吗!我打电话给营通信排长!”作战间隙,有线通信联络建立,股长打电话给通信排长,明确两瓦电台人员不参加营部值班。刘道龙他们值班是取消了,可给他带来的影响是我始料不及的,甚至影响了他后来的生活轨迹和人生。

战后,刘道龙去的营部的通信排长和我说起作战中的一些通信保障情况,无意中说:“本来根据刘道龙的通信联络保障任务很好,要给他申报二等功的,可他那晚报告了我们的值班安排,虽然是用密语,但我猜得出。”战后,刘道龙被评为三等功。

当时,部队有一个据说是有个精神:考虑保留作战骨干力量,二等战功的战士一般不退伍,要提为干部。听了那位通信排长的话,我感到是我害了刘道龙,当时要是尊重刘道龙的话,不报告他第一次反映值班的话给股长,他就极有可能提干了,他的一生就改变了命运。要知道,刘道龙是农村入伍的,家庭条件很差,提干不提干是不一样的,不像城市兵。

但这事我在心里埋藏了四十多年,从未向别人说起。因为部队特别是战场上,执行命令是天职。但我一直有一种对刘道龙的愧疚感。每每想起,心中隐隐作痛。

战后,我去了解放军武汉通信指挥学院深造,毕业后留校工作。学习、工作任务紧张繁重,通讯手段也不够便利,和很多战友们失去了联系。后来听说,刘道龙复员回到了家乡。

解甲归电,我一直在苦苦寻找战友

在部队、军校服役16周年后,我于1990年10月转业到沧州供电公司。部队养成的拼搏奋斗的作风在继续,无论是宣传、还是离退休工作岗位,我始终是一个工作狂。工作生活,忙忙碌碌,也和一些战友逐渐联系上,但战友刘道龙始终联系不上。

原先,我总以为个子不高的刘道龙是广西人。那些年,除了电话,就是QQ群活跃。我在建立公司夕阳红QQ群的同时,又通过搜索等形式,加入广西多个老战友QQ群,意在寻找刘道龙等战友,多次发帖,发我俩的部队训练中的合影,甚至加入广西多个陌生的QQ群,寻找刘道龙。但没有一点结果。微信兴起后,我又多次通过多个老战友微信群寻找。经过和战友的反复联系,最后证实刘道龙是广东信宜人,且有的战友知晓一些情况,但联系不上。

据战友介绍,刘道龙战后复员回农村老家,结婚生子,过上安稳的生活。随着经济和开放形势的不断发展变化,不善言辞,很是传统观念的刘道龙生活得不尽如人意。妻子离他而去,生活的艰难和变故,沉重地打击了刘道龙,据说出现了精神方面的问题,交流也出现障碍。好在儿子逐渐长大成人,带着他外出广东一带打工去了。

我曾经嘱咐班内战友想法找到刘道龙,也给予精神的安慰和物质上的帮助,战胜困难勇敢生活。我也曾经几次打电话给当地领取参战补贴的民政管理部门,但都没能联系上战友刘道龙。

烈士姐妹来信,也是我心中的一个痛!

和刘道龙一起下到二营的战友周青林在战场上壮烈牺牲,这是我们两瓦班班和通信连每个战友的怀念,战友们也曾经多次到广西龙州烈士陵园祭奠。有一件事也是刻骨铭心,1979年3月,大规模作战结束。没有接到任何信息的周青林的姐姐还是妹妹,给连队写来一封如泣如诉的信,甘指导员拿给我看了,信中哭诉着其父母和全家人的痛苦焦虑,因为周青林是家里的唯一男孩。当时我真有些心如刀绞,也萌生去看看战友家人的念头,但始终未能如愿。

真的好想你!我的战友、我的首长,我的兄弟!你们都好吗?!还有牺牲、病逝的战友,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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