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的大年三十，我们在模拟实战演习中……
河边柳
创建于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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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全国人民沉浸在新春佳节之际，南疆集结大军正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就等着那一声令下……1979.1.27
六时二十分，残星在漆黑的夜空中眨着眼睛。广西龙州北跃农场周围的群山静肃，大地仍在朦胧晨睡中，哨兵握紧钢枪，盯视着周围环境……
一声哨响，我拉亮了简易棚瓦房里的电灯，灯一亮，炊事班长喊开了“站岗的，忘记叫我们了……”
查来查去，是我们班内新兵小廖站岗时把字条放在口袋里，浓浓的困意中忘记下传叫醒炊事班早起做饭的条子了。我有点气呼呼地盯着他说，“事情都让你耽误了……”
匆匆忙忙填了一下肚子，背上电台，乘车急奔团司令部，凌晨大雾弥漫，笼罩了沟壑丘陵土山。
汽车在泥泞的新开辟的路上颠簸，不时喘着粗气爬上爬下，费劲地驰奔在田园山野，终于奔上急造军路，向演习地段快速开进！
晨风裹着一些湿气微拂，微冷的气候使人神清气爽，群山峻岭，石壁山洞，灌木丛林，真是不错的风景。坦克飞驰而过，便开辟出一条通路。
实战演习渐渐拉开帷幕。曹参谋长说：“指挥所上前面的小山包，电台通知各单位，7时20分演习开始！”
我对班内战士陈凤平重复说，“通知各台，7时20分演习开始！”
十点四十分，演习部队徒步向二号区域转移，沿山谷纵深开进。车辆无法跟进，徒步跋涉大约3公里。
我背着雨衣、防毒面具、干粮，总共不足十来斤，上山下坡，脸上已是汗水涔涔，身上冒着热气，感觉喉咙干燥，再看小陈，顺着脸颊淌着汗水和泥尘。
演习的内容，按照昨天的穿插进攻方案不变。第一步任务，突破敌人防线；第二步穿插，第三步攻坚守敌。趁准备阶段，我们从挎包里拿出捎来的烙油饼，虽然有点凉，但我俩吃得还是津津有味。站在高地上，我们清楚地看着步兵战友们，挥锹扬镐筑壕构垒，而直属炮兵正紧张地占领着发射阵地，顿时我感觉自己是多么舒适呵！
身边的两个军务股参谋议论着：“唉，我们可能要向前机动，125师驻我们的地方。”“管他呢，听上级的！”
我从小道消息获悉，部队可能返回罗浮山，不过我不大相信，千里迢迢，来之不易，形势之紧，向前靠可能性大。我也是稀里糊涂，消息闭塞，况且也不灵。我想还是不动好，一搬家，麻烦极了，目前连队住的是一个维修后晾晒房瓦的低矮棚子，紧靠山溪流水，可也睡上了简易竹床。
我问身边的军务股长：“陈股长，今天该早点结束吧？”
“对，大约提前一个钟头。昨天，你好危险，坦克开动了，还向上爬，不想要腿了。”
我挠着头皮，是呵！昨天下午三点多钟，我随司令部向山外返回时，一辆坦克“轰隆隆”地开了过来，参谋长一招手，坦克停了下来，我原想不搭乘坦克，一看上去了不少人，又急忙向上爬，由于身负电台，爬上坦克困难些，在坦克突地冒了一团浓烟开动的瞬间，我身体刚爬上坦克的一半，那个劲头可真难堪，战友见状急忙一把拉上了坦克。我一回瞅，司令部的一些人瞅着我窘样正笑呢！
午后两点，远程炮弹轰轰地落在山坡上，直属火炮随即倾泻了出去，整个山坡上炮弹沉闷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火光烟雾弥漫，丛林灌木连烟带火燃烧起来。迫击炮弹飞燕般画着弧线在头顶上空翻飞，落向目标。瞬间，嘹亮的军号声震山谷，枪声“叭叭”作响，这可是模拟实战真枪实弹的演习。冲啊！步兵兄弟们持枪荷弹，呼喊着向预定目标冲击。
我背着705调频电台，紧握话筒，爆豆般的呼喊，熟练地运用密语、军语，上传下达着命令、情况……
大约四点钟，我和陈凤平回到营房，看到炊事班都忙着哩，煮、蒸、炒、烩，山脚下，溪水边弥漫着肉菜的香味……
我恍然大悟，今天虽是农历腊月二十九，但今年没有三十，明天就是春节，而身心还在紧张演习氛围中的我，还以为才二十七八呢！
五点一刻，连队副连长口哨吹响，战士们高兴地蹦跳喊着：加菜了，会餐了！
瘦猪肉，红烧猪肉，粉丝猪肉，猪杂炒辣椒，还有鸡肉，一班拿着战备盆一装，吃吧，过大年了。吃了一点后，我退席了，被通知准备陪北跃农场小队的客人。
三个电台箱一放，便是一张餐桌，钢筒制的各式小凳派上了用场，我和二班长曹新华入席陪客，喝了起来。
我不会喝酒，还是陪着地方客人礼节性地喝了一点，人们激烈地劝客人饮酒，不足一小时，客人醉倒了一个，躺在床上吐着，好不热闹，战士们瞅着这情景哈哈大笑。
趁着去打开水，我悄悄退席，几天来外出训练、演习，阴雨连绵，衣服沾了不少泥土，汗水滋身，早该打扫个人卫生了。
找了个鞋刷，拿了小陈的肥皂，小李的香皂，小廖的凉鞋，连队的脸盆，不知谁的水桶，走向溪水边的灶房，战备紧张，一些生活用品没有带齐，互相帮助了！
洗完衣服，已是晚间九点多钟。一看自己忘记了带毛巾，就用汗衫代替毛巾洗了澡。晾好洗过的衣服，回到棚房里，嗬，班里的陈凤平正领着几个新兵学北方磕头拜年呢。
小魏悄悄买了两炮鞭炮，准备初一早上迎春放。
十点钟，黄善南连长集合全连训话：“预防事故，我说了多少遍，何开洪打篮球摔断了手腕，明天要住院，你看看，真是……”
我一瞥，只见小何在一旁正抹着眼泪呢！
“明天，原地休息，一律不准外出，防刺鞋不穿了，洗好放起来…… ”连长继续说道。
我猜测，可能部队要机动，向后转移吧！向前转移不可能不穿防刺鞋的。
连长讲完话，我知晓大年初一小魏要放鞭炮的事，要告吹了。这档口，少找事，但一定买酒喝，过年了，我想。
终于熄灯了，结束了一天的紧张演习训练和野战生活。刚想入睡，难呵，三十晚上了，于是打开手电筒写起日记来。我冥冥之中感到，故乡的爸爸和娘，还有哥嫂亲人们，在这个守岁的时刻，一定在思念着南疆待战的儿女……
这时，黄连长突然走过来对我说：“余股长刚来电话，前指电台马上校好频。”“好！”我急忙穿上衣服，叫醒睡意蒙眬的战友，背上705调频电台，向山那边走去。
“小刘，不要走得太远，防止误伤”黄连长嘱咐说。边境形势紧张，是啊，哨兵遇有情况容易惊慌失措，总是边问口令边开枪。唉，小心为妙。
山脚下，我正校对着联络频道。突然远处“叭”的一声枪响，撕裂了长空，大概是哨兵枪走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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