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正是毛主席号召“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办得到”的年代,全国各地都有女飞行员、女驾驶员、女火车司机等新鲜事物出现。
原沧州电力局(现国网沧州供电公司)“三八女子带电作业班”顺应历史潮流而生。一群能吃苦的姑娘创造了一段“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电力史上的奇迹。80年代初,又随着时代发展悄然隐去。她们的故事,令今天的你、我、他引以为傲。
成立“女子带电作业班”,有人坚决有人退却
1972年“三八妇女节”前夕,在女子能顶半边天的形势下,沧州地区电力局开始酝酿成立“女子带电作业班”。当时并不多见,全国只有上海、广州、天津等几个大城市的电力部门有。
班还未成立,有的家长就反对说:“外线工又辛苦又危险,爬电杆男同志都吃力,别说十几岁的女孩子,从小长在城市里,没有干过体力活,干这种活根本吃不消。”面对家长的阻力,有的姑娘退却了。
单位领导为保证姑娘的人身安全,带着报名的人到医院体检,对查出的几位血压、心脏不太好的不让参加了。后来才知道是家长背后从中作梗,要求医生不让体检合格的。
长得白皙秀气的17岁姑娘杨复华,已经走上电力工作岗位后被分配到车间学习操作铣床。听到局里“女子带电作业班”招人,怀着对未来充满无限希望和好奇的心情,执意报了名参加“女子带电作业班”,家长却劝说:“你在车间里学技术多好,为什么非要干外线,主意你自己拿,以后可别后悔。”杨复华想:既然报名了,就要干下去。
女工王琳当时检查说有心脏病,体检后家长不让去,自己坚决去了“女子带电作业班”。其实,她根本没有什么病。
爬杆训练很艰难,姑娘勇闯过第一关
女子带电作业班终于组建成立。随后,便有针对性地开始了第一个阶段的训练,老师傅亲自教姑娘们上杆、操作。当时的电线杆有21米、24米、30米等不同高度,最高的相当于现在10层楼的高度,对于她们这些十七八的女孩来说确实难度不小,光练习一个穿鞋上杆就练了很久。
训练过程中,师傅耐心地教姑娘们上电杆、爬软梯、过叉梁,而姑娘们看着老师傅熟悉的动作真是佩服,心想“我们能达到这程度吗?”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学起来并不容易,脚扣根本不听使唤,上拔梢杆时脚扣总是控制不好,而且越高心里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掌握不了平衡。
杨复华有一次练习上杆当爬到十多米时脚扣突然脱落,她下意识地双手抱着电杆滑了下来,幸亏没有摔伤,师傅见小杨脸都吓白了,就安慰说“没关系,慢慢来。”
杨复华并没有被吓倒,冷静休息了一会,继续练习爬杆。
“在一定角度下,靠着最大摩擦力勾住电线杆,而且两个脚扣不能碰在一起。”姑娘刘玉枝在训练中深有体会向姐妹们介绍经验。上下杆训练中姑娘们腰上系着尼龙绳做的安全带,背后背着装有钳子、改锥等工具的作业包,技术含量最高的就是上杆,上去之后再拿出工具来作业。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反复训练,姑娘们基本掌握了爬杆作业的本领。
野外施工很艰苦,姑娘个个挺乐观
姑娘们掌握了上杆等带电作业的基本技能后,在老师傅的带领下,开始了“实战”野外施工。当时主要是在仅有的几条110千伏输电线路上,即沧州—黄骅、黄骅—北大港—南大港,大季屯—唐官屯等110千伏线路上带电作业。
每次出发前,姑娘们列队交代清楚作业的任务和注意事项,确定好监护人,自己准备好工具就出发了。每次上工,发现有思想问题的是不让登杆的,那时还没有工作票,下车前就准备好。自己定期检查,带电工具自己做试验,拿绝缘摇表看,有烘干仓库,定期检查,个个很认真。干活最多时一天带电作业冲洗瓷瓶80多基电杆,爬上电杆,对三串瓶子都冲洗干净,光走道直线连起来十多公里,两人一组交替着作业、抬着工具过沟坎。
历史的原因,那时《安规》执行的不严格,干活多没有过多时间培训,每天不闲着,星期日才休息一天。干多干少没有人计较,但大家劳动积极性高,脏活累活抢着干。往往即使是颠簸的乘车途中,躺在车厢里姑娘们就睡着了。作为班长的许国辉,坐在车后看着伙伴们不敢睡觉,她感到自己肩上有看护姐妹们的责任。
野外施工,坎坷不平的土道,路不好走,局里仅有的一辆嘎斯车颠簸摇晃得很。天天坐敞车,天冷在前边挡上炕席,后来找了一块旧帆布挡上。深秋初春或冬季天气寒冷,姑娘们都穿着一件大棉袄,到现场换上绝缘鞋,先跑跑步,暖和暖和再上杆作业。那时大家以艰苦朴素为荣,都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劳保就是一件大棉袄,里面衬了棉花球,旧了破了自己拆了做,买棉花还要票,有的姑娘要好就乘坐火车上天津去买布料和棉花。
野外作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午饭就在荒野天地间,吃饭是要粮票的。喝了就喝凉白水,有时没有水或水不够,就爬到河沟边喝沟里的黄黄的水。南大港施工时,就近的唐关屯、北大港算是天津地盘,要用奇缺的全国粮票,施工人员只得舍近求远去青县买果子。施工人员属于体力劳动,吃45斤定量,粗细粮搭配,有时还不够,有的姑娘干活时一顿就吃一斤粮票的干粮。那时没有出差费,什么也没有,又苦又累,可大家精神饱满,还挺乐观。
抬着氧气瓶到杆下焊接地线,大家都抢着干,没有照顾这一说,跟男的一个样。道上遇到刮风下雨时,怕工具脏了,淋湿了,姑娘们就脱下身上自己的外衣给工具盖上,自己却淋着雨,却心甘情愿。
姑娘们登着软梯上到空中,敷绑线、换悬锤、瓷瓶,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到地里冲瓶子,车辆进不去地,姑娘们就肩挑水桶到电杆下,尤其在南大港作业时河,沟很多,积水多也清净,就将水舀到桶里再水用泵打上去冲瓷瓶。挑水到电杆下往往有一段距离,姑娘们挑着水还要蹦水沟!
季淑贞一次带着脚扣和水枪过水沟,猛地一蹦跳,脚扣一晃荡当打在嘴上,把上牙还打掉一颗,满嘴是血,那时姑娘们很皮实,季淑贞用河沟里的水漱净了口,等下班时和大伙一起乘车回来,再找医生处理,按工伤休息了一周后,又回到女子作业班。
队员个个很能干,说起来还有一丝丝的甜
而泼辣的刘玉枝姑娘就胆大心细,和同事配合默契,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她说,那时架线路、传线都是人力,大家喊着口号一起使劲拉。每天的施工虽然辛苦,但工友们在一起说说笑笑,也就不觉得苦了。野外作业一般都是多半天,需要自己提前准备饭。“一到中午,大伙儿就都拿出吃的来分享。咸菜、大饼,最好吃的就是咸鸭蛋,那感觉就像野餐一样。”
让大家印象深刻的除了每天上杆作业,还有春、秋两季夜巡。刘玉枝说:“晚上检查线路能发现问题。”当时的女子作业班负责黄骅到天津一线,每人负责5公里,一个人拿着一个手电筒顺着线路走。一走就是一整夜,漫天群星伴着点点蛙声,让人忘记了害怕。
但年青的姑娘们诙谐地自嘲,形象形容自己的作业班:“远处看像逃难的,近处看像要饭的,实际上是带电作业的。”
安全意识受考验,事故苗头有风险
那时安全意识不是很强,在带电作业时,带着自来水用水泵将清水打到空中,拿着水枪在空中冲刷瓷瓶,有时用完了就将河沟里的清水抽上来掺和上一冲,还哧哧地响;有一次,临时工用水冲洗设备,瞬间接地爆出一个大火球,过了一会又送上电。当时也没人追究,瓶子干了就没有事了。
曾经是“女子带电作业班”班长的许国辉回忆往事不胜感慨:沧州至河间110千伏输电线路建设,全部地线是女子“三八”带电作业班放的,当时有一辆小拖拉机,冬天戴着小棉帽。第一天施工时住在沙河桥一个大仓库房子里。晚上点上烧煤的炉子,谁知烟筒不通风,半夜里我听到有人说头疼难受,赶忙披上棉衣就从仓库的东头跑去开窗户,一通风就我就倒在地上,大家都急忙起来打开窗户,个个中了煤熏。当时要是不起来,就出大事了。
即使是这样,第二天姑娘们就忙碌在施工中,好像啥事没有发生一样。
一次到沧州—泊镇110千伏线路实施带电作业施工,那时没有什么通信工具,走时说好了停电。到了现场实施带电作业,上杆爬到了一半,我急忙叫上杆的人下来,按照带电作业要求操作搭建软梯上去,一测试“砰”地火光一闪,差点出了大事。回来后我们几个姑娘没鼻子没脸地对负责停电的人吼了一顿:“说好了停电怎么没停电,要把人电了怎么办?”负责停电的人也为难地说:“电没有停下来,没法通知你们啊!”
那时,艰苦得很,夏天经常淌着齐腰深的河沟水施工,也没有感到多苦,姑娘们都很乐观!当时有一个小姑娘爱要好,施工后回到沧州后往脸上擦粉,人们就有些看不惯。
感慨参观女子带电作业现场会,电力史上美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