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之夜,烟花四起,燃放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许,也燃起了我儿时的记忆……
每逢过年,妈妈是最忙碌的,给四个孩子做新衣服、买新衣服、准备蒸煮煎炸的各种年食,馒头、花卷、各种馅的包子、油饼、馓子、果果、糖角角、油圈圈、酥肉、丸子……,应有尽有,样样俱全,真可谓过了腊八就是年,一个腊月几乎都排的满满当当。我们近十口人的大家庭,亲戚也多,有时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和婶婶们一起搭伙轮流做,每到腊月二十七八,厨房里煎炸的油香味、爷爷写对联的笔墨味、夹杂着我们的欢声笑语,形成了美好而欢快的春节前奏曲。
我喜欢趴在爷爷旁边,翻着黄历筛选对联,挑出写的精美的,摘抄在爷爷保存了几十年、配有红军长征插图的笔记本上,时不时还翻着黄历调皮的给奶奶算命。弟弟妹妹们倒推着过年的日子,有时还按照爸爸的吩咐,编排两三个小品、一两个合唱、每人一首独唱的节目。
除夕早上一睁眼,枕边摆放着妈妈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新衣服,当然还有各种头饰发箍,穿戴整齐、洗漱完毕,爷爷奶奶拿出爸妈提前准备好的“年货”,花生、瓜籽、糖、苹果、橘子等,公平公正的分给我们,就连水果的大小都要分匀称,以免我们姐弟四个闹矛盾,其实那么多年也从未因为分配不均而闹过矛盾,也许是太多的美好掩盖了偶尔的争吵与不快吧。但至今可能也没人知道,每次看似公平的分配,背后都有奶奶偷偷多给我的一两个苹果或一两把糖果的,或许他们早已知道,只是习惯了这种偏爱罢了。
除夕夜,老家的习俗是吃长面(拉魂面),做好长面,爸爸和叔叔、哥哥们去上坟,回来我们才能吃,没等我们吃完,顾不上吃面的妈妈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年夜饭下酒菜,炖好了黄酒,爸爸也拿出换好的崭新的压岁钱,发给爷爷奶奶和我们,随着烟花爆竹的此起彼伏,朱军、赵本山等等的春晚就开始了……
爸爸妈妈告诉我们,初一所做的一切代表着全年,要早起、要听话、要开心,几乎每年我都是起的最早的,因为爷爷要起早接喜神,四五点起床,三爸也就过来了,他们喝茶聊天吃着酥脆的馓子,让我从半梦半醒逐渐清醒,洗漱完毕,把音响声音开大,开始唱歌,吵他们起床。
爸爸很好强,和其他父母一样,虽然孩子多,扶养压力大,但打心底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输给别人,邻居家孩子或者同学有的,我们都一样不差,给我们买了双打游戏机、VCD、DVD,流行歌曲光盘、爷爷奶奶爱唱的红歌光盘。
初一早上,按老家的习俗,是要吃饺子,我们边唱歌表演边包饺子,奶奶的《绣金匾》、《十送红军》,爷爷的《东方红》等,至今还记忆犹新,他们唱着唱着,就不由自主讲起文化大革命、斗地主和生产队的故事,那些故事都跟饺子馅、小硬币一起,组成我们新年的第一顿团圆饭,也成了我们骨子里刻骨铭心的记忆。接下来就是亲房家互相端着饺子拜年,大人们磕头,给长辈们送祝福,我们一帮孩子们细数着战利品、玩着游戏,享受着一年来最美好的相遇。
时光带走了历史,但带不走传统文化,岁月偷走了我们的至亲,却留给了我们珍贵而难忘的记忆,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重复着,也悄然变化着,年味越来越淡,却也越来越浓,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每天几乎都在过年,对年的期待和热情减少了,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丰富的物质却给年味涂上了浓浓的色彩,我们应该将充满爱意的年味和中国传统文化一起,给孩子们传承下去,更应该以神圣而庄严的仪式感赋予传统文化新时代的元素,使其变得新颖而有吸引力。
岁月如梭,年复一年,像小时候春晚的小品中演的“小时候,日子过得非常慢,七…天一个星…期,七…天一个星…期;长大后,日子过得非常快,七天一个星期,七天一个星期”!
不知不觉,凌晨1点钟了,窗外的烟花依然依稀燃放,我写下满满的寄语,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一盏昆明灯正缓缓升起,仍由它变成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我知道,它一定会承载着我的祝愿,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到我心之所向的那抹温暖、抵达我内心深处的爱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