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黄甫时代

关山月
创建于2021-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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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我参加振兴计划招聘,被淳化招录。8月底,教育局给我打电话,说我被分配到黄甫中学了,让我8月30日去学校报到。我一听“黄甫”二字,竟第一时间想到了黄埔军校,然后莫名地激动起来,幼稚的我还在幻想着黄甫中学的门口是否像黄埔军校一样有着“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的对联。

        报到当天,我坐在陌生的车上,沿着陌生的211国道一路南行,车在胡家庙街道向西拐进一条水泥路,然后又沿着水泥路南行。突然间,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司机对我说:“黄甫到了!”我疑惑地问:“没有看到街道呀?”司机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街道!”我问:“黄甫中学在哪儿?”司机向右一指:“这就是黄甫中学!”我才发现,在十字的西北角蜷缩着一个学校,在秋雨中显得那样的萧瑟,老旧的教学楼充满了浓浓的“普九”风格,当然,门口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副对联,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感到这场秋雨完全就是为我而下。

        报完到,收拾好房子,一位年长的老师对我说:“娃娃,你趁空赶紧到十字的商店里把生活上的零碎东西置办一下”。我说:“不急么,等逢集的时候再说”。她笑了一下,炸出一个惊天霹雳:“这儿不逢集!”顿时让我的心掉入了无底深渊。我怀着失落而惆怅的心情置办完东西,刚走进校园,一个中年男人向我挥手,示意我过去,我一路小跑到他跟前,他笑着问我“你是延大毕业的?”“嗯!”“你学中文的?”“嗯!”“那给你分个语文课,咋样?”这时,我才意识到他是教导主任,我说:“行么!”他若有所思地说:“咱这儿带语文课就要带班主任哩。”我说:“年轻人么,带就带”,他想了一下,又说:“其实文史不分家,要不你再把九年级两个班的历史带上?”我说:“能行么”。他听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娃娃勤,惹人爱!”晚上开全教会,安排完第二天的开学工作,张主任开始发教参,我发现他给我多发了一本九年级政治教参,会后,我到他办公室还教参,他又笑着说:“娃娃,你不知道,咱这儿政史也不分家”,就这样,我又掉进了张主任挖的“坑”里。后来,张主任在工作中给了我很大帮助,作为一个刚走出大学校门的懵懂少年,不论在业务上还是在生活上,我都从张主任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即使张主任给我挖的“坑”,也大大提升了我的教学能力。

        开学后,我基本每天都在教学楼上,繁忙的工作冲淡了我的失落和惆怅,但面对着陌生的学生和陌生的同事,我又陷入了无尽的孤独中,在闲暇时间也没有勇气主动融入到同事中去,只是一个人在房子里品味“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煎熬。第一个到我房子来的是海涛,他当时担任八(3)班主任,开学时我请教过他几个问题。一天晚上,他一把掀开我的门帘,转身进来,说:“你是彬县的?”我说:“是的”。他说他是彬师毕业的,对彬县很熟,然后又说了他在彬县生活的点点滴滴,让我感到无比亲切。他转过头又嗔怪道:“你没事了就和弟兄们谝一谝么,一个人窝在房子里也不是个事么!”我苦笑道:“生的很么”,他说:“一回生,二回熟么!”然名后叫了一大帮人来我房子谝。渐渐地,我和同事们熟了起来,温文尔雅的白磊、老实忠厚的向阳、精明能干的张宁、大哥一般的保安,他们在生活上都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在生活中给我照顾的除了年轻的弟兄们外,还有一个老朋友——杨天仓老师,我总是习惯性叫他老杨。他家离学校不远,他好几次周末放假走着回去,把自行车留给我,让我骑着去胡家庙赶集。说起我们的相识,还是在厕所里。他在蹲位上,突然间问我:“你有纸么?”我窘然道:“没有”。只见他默默地掏出一盒84猴,将里面的烟一根一根取出来,装进兜里,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烟盒拆开。我问道:“你把烟装兜里不怕折断吗?”他说:“不怕,一会儿就抽完了”,这让我顿时对他的烟瘾产生了膜拜,我当时只想对他说一句:“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在后来的工作中,我逐渐感到黄甫中学虽然老旧,但一批充满热情和故事的同事给这所学校注入了不少活力,使它虽偏居一隅,但仍活力四射,已经让我难以割舍了。

       同事们热情有趣,学生们当然也故事不断。我参加工作时,国家已经非常重视学生安全了。按照学校要求,班上都有“情报员”,一天晚上,我正在备课,班上的“情报员”气喘吁吁地跑到我房子,说:“老师,老师,咱们班几个同学准备晚上放学后约架,还准备了刀子”,我一听,瞬间头皮发麻,惊慌不已,忙问道:“都是谁?在哪儿约架?”他说:“老师你不要怕,我把他们的刀子偷走了,这不是?”说着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放在我桌子上,我当时不知是紧张还是惊慌,竟喊出一句:“偷的好!”以至于现在想起这件事,都感到自己的可笑。

  时至今日,黄甫中学生活的点点滴滴仍萦绕在我心头,远不是区区这点文字能叙说完的。古人说:心之向之,念之想之。在黄甫中学这片曾经奋战过的热土上,有我挥之不去的回忆。这正如人们常说的,酸甜苦辣皆尝,方知味道之丰厚,喜怒哀乐皆备,方知生活之丰富。在这里,我尝过酸甜苦辣,也感受过喜怒哀乐,没有那个地方有如此丰富的生活,至少,在我所经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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