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2年10月任炮团放映组长,1976年6月担任宣传股文化干事,到1983年9月调师宣传科工作,我在炮团生活工作了整整11年。
40军放映队作为一个系统,每年对新选拔的放映员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我曾两期作为教员给新学员讲电工基础课。据学员反映效果不错。
在实际工作中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每次都能圆满完成任务。即使放映设备发生故障,都能及时排除,给大家留下了一个精通业务的好印象。
炮团二营的营房在营区最北边,离播音室200多米,以前没有架设广播,收听效果不好。我去炮团以后带领战士埋线杆,高空布线,开通了二营的有线广播。每次营区放映电影都在大营门外一块空地上,后来我们做通领导的工作,在这里用河沙建成一个坡形的场地,修建了一个放映室,提高了大家看电影的舒适度。
营房里面有座毛主席语录塔,十多米高位于团部前面,正对大营门。年久风化,字迹不清,团领导决心更新语录塔的内容。正面选中了毛主席为炮兵部队的题词:为建设强大的人民炮兵而奋斗!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我采用放大样的办法,在语录墙上打上方格,然后将主席题词按比例放大到语录墙上。为保证题词牢固醒目,我们采取水泥镶嵌的作法,把字做成了立体的。因为是高大建筑,又要有泥瓦匠的功夫,必须有工人师傅配合。我和工人师傅在脚手架上忙活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将主席题词搬了语录墙上。最后又用红漆把题词粉刷了一遍,显得格外醒目。语录墙的其它几面,我用美术字抄写了几段精神文明建设的标语,语录墙焕然一新。以后这里就成了炮团的标志性建筑,许多战友都愿意在这里拍照留念。
过去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在师放映队当放映员时,一天,野鸡飞进了训练场,正在操练的战士立刻将它团团围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捉住了。我正好路过,战士们就把它送给了我。我拿回贮藏室放进一个小箱子里,过了半个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一天找东西,听到箱子里扑棱扑棱乱响,才想起箱子里还有一只野鸡。没想到它半个月没吃东西还活着。雷干事听说后要走了,估计没有逃过一劫。麻雀更没有好下场。放映组小魏是东北人,在家里捉过麻雀。熄灯号响过,夜深人静,我们放映组三人悄悄出动,一人拿着自制的麻雀罩子——竹杆加尼龙网,一人拿着手电筒,挨着营房的屋沿照,发现了麻雀,顺势拿罩子往房沿上一放,麻雀为了逃命赶紧往外飞,正好飞到网兜里。我们用这个方法,不到一小时,捕获了几十只麻雀。回到放映组,有人拔毛,有人开膛,洗净后放到电炉子上烤,一会儿功夫香味就出来了。当年肉少生活条件差,我们用这种方法解了馋。
我在部队学会了开车
放映组外出放映离不开汽车,时间长了和司机混熟了就想跟司机学习开车。营房附近有一条季节河夏季有水,冬天就干枯了,河床平整是个练车的好地方。司机小魏把车开到地广人稀的地方对我进行培训。就像驾校的教练一样,手把手的教我。刹车、踩离合、换档、加油,逐渐熟练后,我就可以把车开走了。先在没有人去的河套里开,技术掌握的差不多了,开始到乡村小路上开,再后来偶尔也在车少人稀的公路上开一会儿。那时开的是卡车,从来也没有想到转业后家里买得起轿车。后悔没有在部队考一个驾照,不过也为我回地方学车提供了经验,在驾校培训顺畅多了。
坐车到外地放映也遇到过危险。那是一个冬天,到义县西北部队驻地放映回来,一路沿着河套走。平时河套里只有潺潺细流,到了冬天就变成了冰河,下面是暗流,冰的薄厚不同,有的地段冰面相当宽。汽车有时只能在冰面上开。夜间不像白天,视线不好,司机稍不注意就失去了方向,车轮在冰面上打滑,轮子一下子陷进冰裂缝里,车被卡伉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好在没有翻车。深更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的车卡在里面孤立无援。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机,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想起附近不远有坦克部队的营房,便打着手电跑过去求助。真不错,部队领导知道这个情况,马上派出一辆坦克帮我们拉了出来。真是万幸。
1973年夏天,大部队拉到大连实弹射击,营房只有少量留守人员。部队招待所发生一场火灾,火势很大,浓烟滾滾,直冲房顶。原来是来队家属使用煤油炉做饭,引发了火灾。如果不及时扑灭,整栋建筑都有烧毁的危险。听到这个消息,我带领放映组的几位战友立即奔赴火场。我们不惧危险,爬到房顶,揭开瓦片,奋力泼水灭火。在大家齐心协力抢救下,终于扑灭了这场火灾。
大概是1974年夏天,部队到白城子打靶,我们住在老百姓家,挑水扫院子是部队的传统。有一天战友方慧彬去井台打水,水没打上来,把水桶掉进了井里,急得他没有办法。我跑过去一看,井口不大,井也不是很深,就手脚并用支撑着井壁慢慢下到井底,把水桶捞了上来,当时把他惊呆了。那时年轻,有体操的基础,动作灵活,浑身是劲,这算不了什么。
1975年2月4日海城7.3级地震,那天晚上部队停电,我正点着蜡烛练习书法。剧烈的震动使我放弃手里的笔纸,迅速跳出窗外。没想到蜡烛被震倒了,点燃了字帖,我又赶紧返回室内,扑灭了烟火。地震使辽河大堤受到严重破坏,雨季来临,就有河水泛滥的危险。四月份我师奉命到台子庄抢修河堤。部队苦战了一个月,对河堤加高加固。战士们为赶进度,起早贪黑战斗在工地。他们用肩挑土筐、手推独轮车,把一担担河床的土垒到河堤上,再由拖拉机来回碾压。干得都是体力活儿,身体弱的也不示弱,有的就累倒在工地上。四十天的任务,我们一个月就完成了。涌现出许多感人事迹。我们放映队担任战地宣传任务。在工地架起大喇叭,播放连队来稿,宣传部队的好人好事。张贴标语,鼓舞士气。
1976年6月,我由放映组长提拔为团政治处宣传股文化干事。从此我的工作面更广了。组织连队球类比赛,歌咏比赛,重大节日组织文艺演出和联欢活动等。平时和放映组的战友们一起放电影、出版报、办广播、开办阅览室筹一系列文化宣传活动。
我经历的唐山大地震
1976年7月28日后半夜,唐山发生了大地震,这时小改来部队探亲刚走,我们在不同的地方都有明显的震感。大地都在剧烈的跳动,人站立不稳。我急忙穿上衣服,翻窗跳了出去。当天下午接到通知,部队全部出动,立即奔赴唐山参加抗震救灾。我们炮团是机械化部队,都是帆布篷卡车。全团近百辆汽车,浩浩荡荡马不停蹄一路奔波。大约走了十五六个小时,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地上雨水成河汪洋一片,几乎看不清道路,有的汽车就翻到了沟里。我们司机全凭经验把政治处的同志拉到了唐山。接近地震核心地区要穿过滦河大桥。但是钢筋水泥的滦河大桥已经断裂了,无法通行。大桥的北侧不适还有一座废弃的木桥,地震之后大桥的承载能力是个未知数。但这又是唯一的路。抗震救灾大军不顾危险,部队领导小车开道,硬着头皮把车开了过去。实践证明这座桥还是可以利用的。
进入城区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建筑,残垣断壁,一片狼藉,仿佛被原子弹冲击波损毁了一样。公路两旁摆满了尸体,等着亲人来认领。再看路上的灾民,不是架着拐,就是头上、胳膊上缠着沙布,一瘸一拐的跟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一样。我们大部队向震区前进,受伤还能够行走的灾民投亲靠友从震区往外撤,真没有想到地震的威力这么大,造成的损失这么严重。公路上到处可见震裂的大口子,有的足有几十厘米宽,几百米长,有的汽车轮子陷进去就趴窝了。
我们团负责庞各庄煤矿的抢险救灾。厂区的高大建筑东倒西歪,摇摇欲坠,商场店铺面目全非,无人管理。棚户区的宿舍原来都是一排一排水泥封顶的平房,地震把宿舍夷为平地,厚重的水泥房顶把室内的人、物严严实实的扣在了下面。能出来的提前自救或互救出来,出不来的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由于条件所限,没有大型机械设备,面对倒塌的水泥建筑我们显得束手无策。一锹一镐的搜寻抢救速度十分缓慢。在黄金72小时内我们部队没有从废墟里成功求出一名被掩埋的伤者,对此深感内疚。
卫生队医生对受伤群众进行了抢救,重伤员及时转移到唐山机场重伤人员集散地,再由飞机转移到各省的大医院。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地震掩埋的尸体开始腐烂,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尸体腐烂容易发生疫情,战士们争分夺秒地搜索挖掘尸体成了主要任务。只见战士们戴着口罩,喷洒上白酒,从废墟里扒出腐烂的尸体,然后装进塑料袋,集中掩埋。地震以后中央发出号召,全国各地支援唐山,送来了许多生活用品,医生也从四面八方赶来。飞机空投食品和喷洒消毒药品。部队一方面挖掘掩埋尸体,一方面给生还着发放救灾物资,帮助老百姓建地震棚,维护灾区正常秩序。有人想发国难财,趁乱将倒塌商场、厂房里的物资往自家拿,部队在重点部位设立了岗哨。我们放映组开着宣传车,走街串巷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动员群众保护国家财产,号召灾区人民自力更生,重建家园。我们动手写了许多标语,张贴在街头巷尾,帮助灾区人民树立必胜的信心。在大家的努力下灾区很快恢复了正常秩序。
地震造成灾区供水中断,人们只能喝雨水或喝厂区储水池里的水。开始我还比较谨慎,只喝炊事班烧的开水。后来部队发了浄水消毒片,说只要把消毒片放进军用水壶里沉淀一会儿,生水也可以喝。因为夏天气候炎热,需要经常喝水,我信以为真,结果直接喝生水喝坏了肚子,腹泄不止。痢特灵药吃多了,出现了副作用,我的手脚发麻。卫生员把好几种杀菌消炎药混在一起让我吃,吃什么药也不管用。9月份救灾进入尾声,震区也没什么好的医疗条件,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在卫生队住了几天院,不见好转,领导让我提前离开灾区,回到义县营房。这次肠炎折腾了我两三年。
战略要地修筑炮兵阵地
中苏关系交恶以来,我国始终准备着打大仗,赤峰是我们驻守的战略要地。1977年春天,我军接到任务,在赤峰以北200多公里的林西附近的山沟里,修筑炮兵阵地。四月份天气刚刚转暖,施工就开始了,我们放映组也随部队一起来到施工现场。荒山野岭,无遮无挡,我们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搭起了帐篷。没想到刚来就给我们个下马威。深夜狂风大作,刚刚架好的帐篷一下就被吹翻了,我们赶紧爬起来,顺风追帐篷,捡回帐篷重新固定。我们的任务是深入连队采访好人好事,收集感人事迹,回来刻钢板、印小报,为早日完成任务,宣传鼓动,提振信心。平均每周为战友们放映一场电影。
战士打山洞是个非常危险的工作。一是工具简陋,手持式风钻机工作起来尘土飞扬,没有有效的防尘措施,一天下来,灰头土脸,人不人,鬼不鬼的,十分狼狈。有的战士得了心肺病,自己还不知道;二是山洞常有松散石块掉下,稍不注意就会造成人员伤亡。如果赶上塌方后果更严重;最危险的还是排除哑炮,排除哑炮时内部的炸药受到外力冲击极易爆炸,兄弟部队有的战士为此献出了生命。因此每次深入施工现场,我都是提心吊胆,唯恐发生不测。
进入五月,原本荒凉的山坡钻出了小草,山坡渐绿,慢慢把整个大地染成了绿色,无边无际,生机勃勃,令人陶醉。有的小草先开花后长叶,没过几天,草原变成了大花园,百花盛开,争奇斗艳,感觉非常神奇。
稍远的地方,有牧民的蒙古包,围栏里的羊群,清晨放牧,小羊留在圈里。傍晚羊群回来你会看到一个感人的场面,小羊蜂拥而出,蹦着跳着找妈妈,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看到妈妈来接他们一样,咩咩咩的叫声不断,母羊也是急着找宝宝,挤来挤去非常热闹。
我因为唐山地震留下的病根,每天跑肚拉稀好几次,这里也没有好的医疗条件,领导怕我挺不住,同意我去锦州205医院住院治疗。我大约呆了二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就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