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常带小宝去图书馆看书写字,今日中午小憩后,我照例催促小宝出发,喊了几声不见动静,进去一看,原来是他和姐姐正沉浸在昨晚购买的画板中,再喊依然不动……,我心中窃喜,偷得浮生半日闲,终于可以独享安静的下午时光……
昨日离开图书馆,走时发现《人间有味是清欢》一书,书名虽是雅舍茶室禅房常见的句子,却不曾想有以此为名的书,遂拍照记下书架位置,今日来馆,径直取阅,翻看良久,发现内容并不是我喜欢的一类,但既然选定了就姑且一读,毕竟是现代著名散文家的谈吃名篇。
打开封页,就被左上角的一段文字吸引了:爱吃,是一种态度;能吃,是一种乐趣;懂吃,是一种享受;会吃,是一种学问。真正的生活者,源于对食物的无比热爱。美食给人身体上的愉悦,爱给人身体上的满足,当美食遇到爱,便幻化出了人世间极致的美好。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对于吃,只能说,我有态度也有乐趣,但还算不上真正享受,因为既没有下地种菜的体验,也少有下厨做饭的机会,更没有对美食的考察研究,所以遇见美食也只是生理上的满足,校园生活平顺节奏快,对人间烟火的触觉几乎没有记忆,唯独“大快朵颐”的沉浸式体验倒有不少!凡人感官所生的欲望大抵如此,不像苏轼那样经历民生疾苦,从贫瘠之地就地取材,在食不果腹饥肠辘辘的困窘境里,精心研制出“东坡肘子”“东坡肉”等众多美食,既能养活一家老小还能取悦自己,最为难得的是能造福桑梓。人间烟火之于东坡居士,那才是美食遇见爱,极致美好,世间美谈!
其实这本书最吸引我的,不是文字,而是前面的配图和代序,配图是白石老人的十二幅画作,不管是水果蔬菜还是虾蟹,寥寥几笔,意境全开,画作中的实物那是对生活的艺术化处理,正如“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喜欢书法的人大多也喜欢写意画!写意之美在于朦胧,在于联想,牵一发而动全身,触一点而浮想联翩,意境之美,每品一次体验感都会有所不同,中国画里面的意境之美已经超出画作本身了!白石老人的画作就是典范!
代序短小精悍。从《萝卜汤的启示》里,我学到了烹调排骨萝卜汤的秘诀:多放排骨少加水,萝卜大小厚薄要适度,慢火久煨。作者由烹饪联想到做文章的道理:文字要掷地作金石声,需言中有物、少说废话。我甚是赞同。一个故事一个道理,有味有趣有深意!
正文由四个部分组成,每一篇都以食材做篇名,具体内容不做细说,看看即可,摘录几处,补充一下我的未知世界。
先说几道早就耳闻但不曾吃过的荤菜:熊掌、鱼翅、佛跳墙。
熊掌属于“八珍”之一,孟子用它代表珍贵的东西。黑不溜秋的食材怕是让你看了不敢吃,然而做成一道菜却是宴客的上品,平民自然很难吃到。作者说熊掌吃在嘴里,像是肥肉,像是寿司,像是鱼唇,又软又黏又烂又腻。高汤煨炖,味自不恶。小时我爸用五块钱换我吃一块肥肉,这种味道自然是熟悉的,这样的评价让读到此文的我庆幸没有吃到。是不是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哈哈。
我们视为席上之珍的鱼翅,其实就是鲨鱼的鳍,是外国人弃置不用的废物。尾鳍壮大者最为贵重。因为是干货,吃之前要发开,然而发起来很费手脚,烹制也非易事,火候不足不烂,火候过足又会缩成一团。其中的诀窍,非外行所能为。做法太难,遇见不易。
佛跳墙是海参、猪蹄筋、红枣、鱼刺、栗子、香菇等一锅煮得稀烂的高级大杂烩。看食材就会知道营养价值不菲。
原来,名菜之名首在食材珍贵,次在烹饪加工。因为没有配菜和佐料的渗透,所以并非口感特别好。但都必须以炖煮的方式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它的营养价值。
再谈生活中几种常规食物:馄饨、腊肉和荷叶粥。食材普通,做法不易吃法不同。
馄饨的历史相当悠久,无分南北到处有之,但吃法不一样,我们南方的吃法比较简单,水煮,快捷方便,当简易早餐。北方的馄饨比我们讲究,就连担贩的馄饨都别有风味,虽然馅少佐料多,但汤却要用骨头去慢慢熬,熬出来的汤是浑浑的、浓浓的。最特别的是致美斋的煎馄饨,馄饨要包得俏式,皮子薄,挺拔舒翘,像修女的白布帽子。做法也很静致:入油锅慢火生炸,炸黄之后上小蒸屉猛蒸片刻,吃时带屉上桌,皮软微韧。细嚼方知滋味……
我们平时吃到的腊肉并非真正的腊肉,腊味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烟熏,湖南腊肉最有名,猪肉先是经过厨房微温的烟熏火燎,直至焦黑状。吃之前刷洗干净,再整块的蒸,蒸过之后切成薄片,再加青蒜绿叶爆炒即可。
素食荷叶粥做法别致:将粥煮好后取嫩荷叶洗净铺在粥上,粥就变成淡淡的绿色,有一股清香渗入粥内,是为“荷叶粥”。
还有一种中外吃法明显不同的食材,是海参,他们吃我们要刮去丢掉里面的那一层皮,而我们吃他们丢掉的海参外面带刺的厚厚一层胶质。由此看来,还是我们中国人聪明:我们吃下的是精华,他们丢掉的是精华。名菜“红烧大乌”就是把特大海参煮得跟八宝饭似的羹状,没有配料,汁浆很浓,不在味道,而在触觉的满足,用羹匙送到嘴里,既滑软细腻,又带有一点酥脆的味道。
读到这里,我想到“吃在中国”这句话,其实自古有之。中国人是真正意义上膳食的集大成者。
再来看看境外引进的食材,我们常吃的菠菜,非我土产,唐太宗时来自西域。
还有被误认为是舶来品,其实古已有之的国货,就是火腿,火腿的历史要追溯到宋朝,相传是大破金兵的宗泽在无意中发明的,因为宗泽是义乌人,义乌在金华之东。所以直到如今,凡火腿必曰金华火腿。吃的时候要把滴油的末端裁掉,否则舌头就像要粘住上膛一样。火腿是南货,在北方是当作菜配料。
热狗是牛肉末饼夹圆面包,是美国平民的果腹之物,跟我们国内的热狗完全不是同一种食材。
最有趣的还是关于汤包的笑话:两个不相识的人据一张桌子吃包子,其中一位一口咬下去,包子里的一股汤汁直飙过去,把对面客人喷了个满脸花。肇事的这一位并未察觉,低头猛吃对面那一位很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堂倌在一旁看不下去,赶快拧了一个热手巾送了过去,客徐曰:“不忙,他还有两个包子没吃完哩。”食客的淡定,不仅是对人的尊重,更是是对美食的尊重!
……
梁实秋的“雅舍谈吃”系列散文,是用文字记载了作者记忆的味道,唤醒的不仅仅是对美食的眷恋,更承载了对过去时光的无限怀念。带来的是一种情怀,一片乡愁,一种人生。
有人说阅读梁实秋,是为了生活。我说,阅读梁实秋,才懂得了真正的生活。因为真正的生活者,是源于对食物的无比热爱。即日起,关心蔬菜、粮食,做个热爱生活的人。
闲暇时:独处,阅读,遐思。有趣,有爱,有味:是清欢。
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