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看不到,
讲不清,也想不明。
我们既不知道,也不理解,
又如何能将它说给别人。”
——印度《奥义书》
1997年至今,27年来十次进藏。做为以文字谋生的人,我居然不敢落下一字。直至2023年第九次进藏,才斗胆写了几篇随笔,但果然印证了之前的心障:西藏是不可言说的,无论你对这片高拔之地上的风光、历史、生存者是仰视、平视还是俯视。作为异质文化的外来者,你似乎可以看见一切,似乎可以思考,似乎可以亲近,但你走不进去。这片神秘的高原不须要逻辑,甚至耸在时间和空间之外,这里历史和传说交融,真实与想象没有边界。在西藏于你眼前忽然呈现巨大彩虹,并不罕见,你可以在无法呼吸中驾车开进彩虹。当我多次置身于彩虹之中时,我看不见七彩斑斓,只有濛濛雨雾——一切表象都只是机缘和感官的造作。只有在西藏,你才有机会置身于如此惊心动魄的巨大彩虹之中,所以藏民族几乎整体地走进宗教——
当佛说“但以形象见我,永不得见”的时候,高原上的人们立即明白了。
当“虚拟”这个词成为高频词的时候,高原上的人们会心一笑,但他们有自己的理解。
我时常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垭口坐下,在缺氧中慢慢吸一支烟,让含氧量更低些,那时什么也没想,心中只有一点一点溢出来的感动,平和而安详。语言无以表达——“只是当时已惘然”。
27年之后,惟有更加惘然。那些沉积在意识深处的记忆碎片,已然变形,而挖出来说出来的,更加变形。况且在读者眼-脑机制中,再次变形,千眼千义。但正是这种变形和偏离,才是生成意义的子宫?在看见中体悟看不见,在看不见中遭遇看见。是为开篇。(注:本系列配图均由作者拍摄。本系列所指“西藏”不是区划概念,所指为藏族文化圈,涵盖西藏、青海、川西、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