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青春（二）

作者：大佐

11号在家休息，12号出门。说来有趣，我们玩的还是水上项目。来到河源，似乎快乐都是水给予的。这次游玩人数有变。江民、阿喵、秀逗三人留在家里。她们认为孩子的水上游乐项目，远比不上逛街购物有趣。况且不用带娃，宁可在家做饭也不去。不过后来我们的亲身体验会让她们追悔莫及。

吃完午饭，我们来到客天下旅游度假区。换上泳衣后，我们带着小朋友玩水上游乐项目。这里有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的滑滑梯，高处吊着一条大鲨鱼，一个大水杯装满水后就突然哗地一声倒水，冷不丁给人泼冷水。似乎水上游乐场都是这样的设计，大概这样是最令孩子们喜欢的。我们几个大人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了。旁边有更加刺激的项目。毛线与倩倩禁不住诱惑，先去体验了。

成人项目主要是高空游戏。几条不同颜色的滑滑梯，远看像是彩虹。沿着台阶向上，走了一段时间，才能到起点。往下看，整个游乐场都能尽收眼底。毛线与倩倩同时滑下来，我们只看见一道蓝色如同闪电极速俯冲下来，两侧激起一片水花，如同翅膀，两个人真是“比翼双飞”！我跟军哥随后“上台”。我们两个都恐高，一路上都在互相加油鼓劲。到了起点向下看，我立马后悔，不想玩了，准备逃离。军哥已经趴在蓝色滑板上。他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恐惧，像是砧板上一条待宰的鱼。我只能硬着头皮，深呼吸，双手死死抓住滑板。被推了一把后，我们一起冲了下去。滑滑梯分为三段，第一段略陡，第二段平缓，第三段，也就是最长的一段，最为陡峭，我感觉几乎是垂直下去的，身体在不断加速，心也跟着沉下去，恐惧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几秒后，水的阻力让我停了下来，我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是劫后余生。一看军哥，他背着滑板，又向上攀登，他说要把每一条道都滑一遍。对于他的行为，我很费解，也不想赞同，但是被他激励了，也跟着走了。我们一连滑了3次。还剩1条道，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上去了，心脏吃不消。

毛线、倩倩、辉智刚从滑滑梯走下来，看见了更高更长的滑滑梯，底部是一个大喇叭。他们想要去挑战，拉上了我。我想从未玩过，就趁热打铁试试。一条方形的船，4个人一起玩，一人坐一角。船从高处落下，沿着滑滑梯的轨道，或旋转，或陡然下降。我感觉有许多次要被抛出去。大家都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毛线嘴里还念念有词：大佐，把眼睛睁开，不要怕。我想他自己大概是闭着眼睛的，因为我全程未闭眼，也没有大喊。我大概是紧张恐惧到了一个顶点，喊不出来了，眼睛死死盯着下面。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作用，我只感受到不断掉落，如同坠入深渊。大概是在喇叭里转了几圈，船停下了，我跳下船，立马逃离。这次谁劝我都不会回头。我回到儿童游乐区，故作镇静，将刚才的经历轻描淡写地告诉了军哥，还假装一脸轻松。军哥不太相信，但还是去了。过了一会，又是一阵尖叫声，我似乎听到了军哥的声音。我得意地笑了。

接着我们来到了一片水域。水是蓝色的，很干净。水位越走越深，最深处齐人头顶。不时有浪花涌上岸边，让人仿佛看到了大海。小朋友穿上救生衣，慢慢靠近深水区。鑫鑫胆子大，天生有水性，他仰着头，面朝上，以仰泳的姿势漂浮。俊宁与团团胆子小，不敢下水，试探了好一会，才敢在浅水区走走。我租了一条双人船，3个小朋友轮流坐。温度渐渐高了，阳光有些毒辣，还是在水里呆的舒服。俊宁与团团也有了一些勇气，往深处游了一段。

水也游够了，我们决定休息下，泡会温泉。这里的温泉是露天的，这倒不奇怪。最让我吃惊的是，温泉在一处寺庙模样的院子里。四周是雕梁画栋的仿古建筑。院里种了一些树，院外不远处是一座山。周围很安静，水是静的，树是静的，山是静的，人是静的。我坐在石板台阶上，被泉水包裹，身体轻飘飘的，看着从树林间透下来的斑驳晚霞，忽然觉得时空模糊起来，不知眼下何时，又身在何处？

13号，我们相约在辉智家吃饭。辉智亲自下厨。在来河源之前，我心里就有2个愿望了。第一个是跟着辉智去健身。十年未见，他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身材越来越好。大学那会天天熬夜打游戏，为军哥之流所鄙视。毕业后他突然变得极其自律。健身雷打不动，吃菜都要沾清水。在我身边朋友中，辉智是身材最好，健身最专业的。来到河源第二天，我跟着他走进健身房，体验了私教服务。第二个心愿是尝尝辉智做的菜。前几年他外出接受厨艺培训，拿到了厨师证。说实话，之前军哥做的菜最好吃。大学那会，早晨军哥为我们做烫包菜。他刀工好，将包菜切成细丝，放开水里焯一遍，熟了，放少许盐、老干妈，在碗里拌一拌。做法简单，味道极美。馒头夹着包菜，汁水全被吸进去，一口下去，清脆有声，极香！辉智现在不一样了，可以说是科班出身，专业厨师。他主攻客家菜。我们在他家几天，他下厨。他做的盐焗鸡比当地市场卖的更好吃。这两个心愿我都实现了。

下午2点多，大头与水娴从广州赶来了。我出门迎接。车门打开，大头从车里挪着下来。他站在我身边，我感到一阵凉风。大头如同一棵大树，为我投下了一片绿荫。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胖，胖很多。他左右是极宽的，前后是极厚的，穿着很大的运动鞋，上身是很大的衣服。当看到大头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慨：青春已经远逝！不过在晨煜的身上，我还是依稀看见大头年少的身影。弟弟晨彬还小，7个月，白白胖胖，可爱极了！我从大头手中抱起他，他不哭不闹，只是盯着我看。

下午小朋友看完电影，我们开车前往当地一家农庄。刚走进农庄里面就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鱼缸。这家农庄的特色是鱼宴。鱼虽品种不同，但是老板说都是万绿湖的。野生的，价格自然不会便宜。菜还未上齐，我们的酒先喝上了。下午我们几个打牌，斗地主，不赌钱，赌酒。输了画正字，一个正一杯酒。我运气不算太坏，3杯。辉智没输，毛线1杯，军哥5杯，大头8杯。大头虽然是最多的，但是他酒量大，8杯算是漱口的。酒桌上，唯有军哥能与大头碰杯几个来回。我们剩下3个都是勉强地喝完了罚酒，然后换啤酒喝。辉智不喜欢啤酒，喝的是红酒。我们的酒杯里虽然倒着3种酒，但是不影响干杯。话没说上几句，就要一饮而尽。尤其刚开始，话题还没打开，就先把酒打开，互相碰杯，吃上一口菜，略缓一缓，接着再倒再喝，每个人都气势汹汹。不仅喝酒，还要变着花样喝，找各种名头喝。几个大老爷们喝交杯酒。两个人交杯喝，一起交杯喝。桌上的几位领导把我们当作笑话。她们不理解，没有过硬的交情，怎么会喝交杯呢？后来我们几个酒量小的喝不动了，感觉微醺。喝多了，话就多。说了十句话，只记得一句，就这样啰哩啰嗦，把有的没的，能说不能说的，全说了。事后回忆，只记得几个人几张嘴，说了啥，全记不得了。不过说出来终归是开心的，说者无心，听者无意，谁都不会计较，只想着一吐为快。我们几个人分别最久的已有十年了。有的胖了，有的秃了，有的油腻了。十年里，人生有太多经历，足以改变一个人。我们这群曾经的大学生，如今孩子也已经上学了。如杜甫诗里所写“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当初南京一别，云淡风轻，我们各自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未有太多离愁别绪。等到安家落户，发现重逢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那一晚，酒没有喝完，话也没有说完，我们互相搀扶着上了车。毛线住在了辉智家，大头与我住在军哥家。回去后，军哥拿出剩下的酒，取两个小酒杯。大头与军哥都未喝尽兴，又连饮几杯。我喝了一些啤酒。我们说起了毕业后的一些经历。这几年我们联系的比较少。家里的网速是越来越快，可现实的距离还是那么远。微信上的一条信息，有时等不到回音。我们扮演着太多的角色，彼此都有苦衷，积压在心里，越来越重，慢慢地我们就不愿倾诉。有的时候，沉默里也有千言万语。此时，我们就像年少时在宿舍聊天一样，把酒夜谈，将烦恼溶化在酒里，一直聊到深夜两点多。卧室里静悄悄，妻儿都已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