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害了病。
随手抽起一张纸,叠一层,放到鼻头,压着透气的一边,用力一擤。
——黄色的,约莫是上火了吧。
我愣神在了透过窗帘的微光,却又不知是在看窗帘上的花纹,一朵看作了两朵。
我抄起一旁的靠枕,垫压在我的颈后,双手交伏在胸前的被上。
我又觉得这姿势不舒服,抽出一只手将靠背向下塞了塞。
我愣神在了透过窗帘的微光,却又不知是在看窗帘上的花纹,一朵看作了两朵。
什么叫作欣赏呢。
或是说,什么叫动心呢。
又或是,什么是爱慕呢。
竟是这样一个俗套的问题。
忽然鼻头一酸,随着我五官的挤压,最终排出一股强劲的气流。
我又摸了张纸,拭去我被上的粘状物,又回到方才的状态。
什么才是这样一种紧张的,心跳的感觉呢?
这能算得上爱情吗。
我对这种感觉的向往,实应是时强时弱的。
若以我现在的理解,它是复杂的,是困难的,同时也是高尚的。
爱慕,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字眼啊。
我不敢去爱慕一个人。
痛苦,
远比想象的幸福要多得多。
不敢表达出意愿,可心中又是如此般渴望。
如哪般渴望呢?
约是如“殷切”般渴望吧。
又或是我个人的因素,我害怕得不到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故迟迟不愿表露。
最疯狂的时候,也不过追了她半条马路,却还是远远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回头,那是我所期望的,盼望的,渴望的,如此般的笑容。
我挤按着胸口,那是一种怎样的悸动啊!
——不,实是这半条马路的运动量剥削者我的心脏。
“你别再追了。”
她笑着,是那样清甜,那样迷人,那样动心啊。
我没有再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脑海中演绎无数次的作品也只因一句响脆的辞句而破碎。
终究没能说出那句话。
幸好没有说出那句话。
我掀开被正准备起身,却又被寒气逼了回去,可我就是不愿披上手边的袄。
用手搓一搓脸,摸了摸发冻的鼻子,身体又向下缩了些,再睡一个回笼觉。
我闭上眼,脑里却是她的模样。
是她吗。
不是。
那是她吗。
不,怎么会呢。我怎么能够对她有感觉呢。
我随即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你怎么能够这样?
重蹈覆辙?
我还没有真正的动心——我阻止了自己。
我明白,若是继续想下去的话也许我真的会出问题。
这感觉又是什么呢?
是欣赏还是爱慕呢?
或说是一抹萌生的芽呢?
应是全选吧。
我惧怕了。
我惧怕了这样的动心——尽管目前还未有。
不,不。
我惧怕,
我害怕与她擦肩而过时的呼吸紧促。
害怕与她对视时的心跳加速。
害怕她强夺我目光的一举一动。
更害怕她婉言推辞我意愿的如释重负。
我还是睁开了眼,寻找着能让我分散注意的事物。
但,我无法停止思考。
停下!
停下!
无法停止的。
停下!
无法停止的。
是啊,是啊!
燎烫般的,炙热般的,烈火般的,吞噬一般的。
——是的,是的!
我的思想无止境般的;
她的模样,她的嗓音,她的眼眸
——那是她啊!
我又如何能够放弃这份心动呢?
我竟无法继续忍受被褥中的烈炎,拾起手边的袄。
袄竟是冰的。
年初的时候,一位女生像我表露了爱慕之心,我也随即作出了答复。
自那时起,我的身边便多了一行影子。
两个人一起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如同普通的伴侣那样。
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情也早已在我们中传开,多一个知晓,多一份祝福。
可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
——我对面前的这位女孩子,真的有感觉吗。
短短的几月后,我选择了离开。
送来的祝福似乎也在一夜间发了酵。
她哭了。
应是痛苦的吧——可对我来说却像是一种解脱。
病了,病了。
是伤病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侧到右边,换了个舒服的躺姿,顺便让堵着的左鼻放松开来;望着衣柜上的把手,两个看作四个。
这样的你,为何能够让我心动呢。
这感觉,为何挥之不去呢。
这感觉,为何无法左右呢。
偏偏决定不再动心的我,为何又偏偏遇见了你呢。
这算得上是天意吗。
还是这个俗套的问题。
连目光都不敢直视的我,这感觉,又是多么廉价啊。
是观念跟不上潮流了吧。
我对这俗套问题的传统陈旧看法,或许已经过时了吧。
我坐起身,捏起床边的纸,叠一层,放到鼻头,压着透气的一边,用力一擤。
——白色的,约莫是着凉了吧。
我又闭上眼:果真是病了吧。
——完
202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