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妈妈:
女儿好想您!
妈妈,我挚爱的妈妈,我爱恋的妈妈!我多想回到您的怀抱里!
妈妈,您于2020年11月14日,与我永别了。随着隆冬刺骨的寒风您飘向了远方的天国,在那里,没有疾病,更没有痛苦。愿您早点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感受他们对您的照顾,我想只有这个时候您才会记得:自己也是外爷外婆心心念念疼着的那个小女儿吧……
2020年春节,我带着儿子回到了托克逊县。而我却怎么也想不到那竟然是我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新年。过年时种种欢笑幸福,仿佛就在昨日。您为我们忙前忙后,我们姊妹几个还在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母爱,还记得我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跷着二郎腿,“妈,你给我拿个鸡爪呗”、“妈,你给我倒杯饮料吧”、“妈,帮我拿下充电器” ……
为防范新冠肺炎疫情传播和扩散,大年初二,托克逊县就封城了。这个年我们不能走亲访友,哪里也不能去,我和儿子只能与您和爸爸一起待在家里。接下来居家隔离的日子真是痛苦极了,我们都在抱怨该死的疫情,还记得您趴在窗户上望着河对岸说:“活人这么久了,这样的事闻所未闻啊,我真想扛着砍头曼(一种农具)去挖地,痛痛快快地流汗,也比现在在家里无所事事舒服。”您当了一辈子的农民,一辈子热爱土地,一辈子为儿女操碎了心。接下来的日子,就在煎熬中度过,就在我们每天研究吃什么中度过。其间,我发现您每次吞咽食物总是要捶打喉咙,总是被食物噎着,偶尔还有呕吐的症状。
我问您:“怎么了?”
您总说:“没事,就是噎着了,喝点水就好了。”
我和爸爸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您平时的身体比我们子女的身体还要好,连感冒都不得,我们当时单纯地以为就是噎着了。
2020年4月14日,晴天霹雳,姐姐通过电话告诉我:您被确诊为食道低分化腺癌晚期,医生告知生命时间不长了,必须要接受化疗。
妈妈,我挚爱的妈妈,我爱恋的妈妈!
接到噩耗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便止不住流淌,似乎听到了心脏被撕裂的刺啦刺啦的声音。我真想立刻抛下工作去医院照顾您。可由于疫情管控政策,我不能离开129,我还要给学生上课。姐姐说让我安心工作,等我放假了再回去照顾您。时间就在泪水中,在您的几次化疗中,在我们筹集治疗费用的过程中过去了。
2020年7月7日,我去乌鲁木齐市肿瘤医院照顾您,那次住院化疗让我看到了您的痛苦,看到了您的坚强,看到了您为了不让我难过默默忍受病痛、默默流下的眼泪;也让我看到了同病房癌症病人的绝望以及生命的脆弱,第一次深切地思考“死亡”这个词的含义。
2020年7月16日,我们出院回到了托克逊,由于乌鲁木齐再次爆发疫情,当晚我们又被隔离了。这次隔离期间我每天看着您喘息痛苦的样子,一种无法名状的痛苦和悲哀时时刻刻缠绕着我。我只能想方设法拜托社区工作人员买来骨头、蛋白粉、各种新鲜蔬菜,尽我最大的厨艺精心制作食物,期盼着您能吃一口再吃一口,期盼着您那形同骷骸的孱弱身子能够增加一点重量。经过40多天精心的照顾,您也很争气,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原来只能喝玉米糊糊,现在米饭馍馍都能咽下去了,我们都以为多日的阴霾总算散去了。居家隔离结束了,我也回到了学校继续工作!
2020年9月20日,因为受疫情影响,没有及时去肿瘤医院做化疗,您的病情突然恶化,弟弟急急忙忙把您送到医院。检查之后医生告知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腹腔,胆红素太高,已经无法继续化疗,这也就意味着宣告了死刑。9月30日您出院了,在乌鲁木齐的家里等我,10月1日我赶回家中,与您短短相处了三天。10月3日竟成了我和您最后的离别! 妈妈,我挚爱的妈妈,我爱恋的妈妈!
2020年11月14日您和我们永别了,我们再也听不到那种急喘之声了,您的呼息越来越弱,这广漠的世界,苍凉的旋律,这良辰若水,皓月留白……将再与您无关了。从此,您将永久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和外公外婆团聚了;相信有外公外婆的疼爱,您在天堂里会更加的幸福。而从此我将成为一个无母的弃儿,回到家中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叮咛问候………这世间万象,永远都是假亦真矣,真亦假,千回百转,最终皆是尘归尘,土归土。
回头来看,我真诚地感谢100多天的隔离,冥冥之中给了我照顾您的机会,让我能够尽尽孝心,回报您不及万分之一的养育之恩。妈在,家就在;家在,根就在,从此自己将成为一个无根的孩子。高亚麟在一次节目访谈中说“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初次读到这句话时,我甚不理解,总觉得死神离我太遥远了。可是,当经历了您离世的那一刻后,感觉死神真的离我们太近了。仁厚黑暗的地母呀!愿您永安母亲的魂灵,愿您早一刻把母亲带到外公外婆的身边。愿您早一刻把母亲带向她深爱的黄土地,把母亲带向那鲜花盛开的田野!
妈妈,我挚爱的妈妈,我爱恋的妈妈!
“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我相信,比起我们的痛苦与悲伤,您更期待您的儿女不沉湎于昨日的悲伤,握住今天的快乐,追赶明天的幸福。做个心底有明媚的人,心底有明媚,就会欣喜于一份日常,妥帖于一份恬淡,笑对一朵花,静对一轮月,让美好在心中升腾。笑对沧桑,一路阳光!
您的女儿:俊儿敬上
2021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