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光

施建邦
创建于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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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7年春节后,庄浪河冰面渐渐化开,河水在冰层下湍流,清澈见底。在渐暖的春风中,门前水坑的冰面也渐渐融化,断裂的冰口处,混浊的泥水一滴滴落下,坑底汇积出一汪汪洼水,折射的阳光一闪一闪,向阳的墙角小草露出了尖尖的嫩芽。

       在这惠风和畅,开学铃声悦耳的春天,自己和许多同龄孩子一起,报名步入沙湾小学正式上学了。

       有人可能会问:一个上学会有“正式”、“非正式”之分?

       记得在上一年的1966年,父亲就曾送我报名上学,但去后不几天就退学了,为这事还挨了父亲的打,这就是自己的“非正式”上学。

       到1967年“正式”上学,自己已经9岁,这已是文化大革命的第二年,此前的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已在全国开始,因为运动,全国的机关、学校,有的关门,有的停课,没有停课的学校,也是以贯彻运动精神为主。

  童年的记忆最美好,小学的时光最快乐。

      沙湾学校是一个全封闭的校院,学校坐北朝南,除南面供师生进出的大门外,别无他门。步入校区,首先跃入眼帘的是高大的毛主席塑像,以及脚下的操场,操场东侧有木板蓝球架及校区围墙。操场西侧分别有木板蓝球架、男女生厕所、校区围墙。在毛主席塑像后,沿中央甬道分左右依次排列着八栋高大的教室和小水沟,教室由北向南是一、二、三、四、五、初一、初二年级教室,小水沟用于不同时节浇灌树木和降雨时排水。一条用于耕地灌溉的水渠自东向西穿校区流过。

       沙湾学校生源分别来自大路、胡家坝、转轮寺、沙湾大队,后来除沙湾大队学生外,其他大队学生回本大队上学。

       整个小学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度过的。1967年入学初期,学校操场内的围墙、教室墙、门窗、大树上粘贴有五颜六色的标语,内容有“打倒某某”、“坚决拥护毛主席的最新指示”……

       沙湾学校被打倒的老师有树屏乡的杨海山校长,胡家坝的王之简老师,秦安县的王忠一老师。据说他们主要是家庭出生成份不好,还说在杨海山校长家中搜出了变天帐,要等蒋介石回来与人民清算。批斗的组织者是大队革委会主任巨有杰和高年级的学生,被批斗者就象《红湖赤卫队》中的彭霸天那样,头戴“打倒某某”的纸高帽,脖子上挂有写名字并用红墨水打叉的大纸牌,在村庄大道上游行。

  当时,我们不了解“文化大革命”的现实意义和深远意义,所有行为均为随波逐流。

       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只要毛主席最新指示发表,队上的社员,在校的学生,都会敲锣打鼓,高喊“拥护毛主席最新指示!”口号,并在大路上游行,积极性空前。毛主席最新指示有:“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全无敌。”、“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还有林彪题写的“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

       生产队饲养院门前有棵高大的老槐树,树上的大喇叭,按时播放“新闻和报纸摘要”、歌曲《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等。

       小学一年级班主任是杨宗文老师,他的家庭成份是贫农, 是推荐的贫协(贫下中农协会)老师,对学生和蔼,还来家中走访过一次,后来因文化程度低,没能转为国家正式教师,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间是1993年5月,是在小沙沟他家的渔溏边。

       文革初期,国家各种制度处于混乱瘫换状态,公检法被砸烂,教育体制被废除,初高中学生四处大串联。有奔赴红色首都北京的,有前往革命圣地延安的,也有前往井冈山革命老区的,五花八门。我们这些进入校门不久而又不能远行的学生也不例外,随潮流参加批判“地、富、反、坏、右”,打倒“分子修”,也就是批斗地主、富农、坏分子、右派及所谓的反革命分子。记得有一次在前往苦水街的游行途中,同学们把语文、算术课本边走边撕边扔。这一年(1967年)的“六一”儿童节,我光荣的加入了学校少先队,红领巾是高年级学生邓有梅佩戴的。

  小学课程有语文、算术、音乐、农业基础知识。语文课教材内容有毛主席诗词、语录,鲁讯杂文,其中影响最深的是《长征》、《从百草原到三味书屋》,再就是《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由于教育体制瘫痪,各门教课均不进行期中、期末考试,只按年度升级,元月份开学为上半学期,9月份开学为下半学期。

       小学5年,也是毛主席提倡反帝反修最激烈的时期。反帝是反对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反修是反对以前苏联为首的修正主义。由于苏联在中苏边界的新疆外蒙陈兵百万,中国国防安全受到严重威协,全国全军进行备战备荒,城市乡村都在搞深挖洞,广积粮,以防止来自苏联的核打击。白天除正常上课外,还利用业余时间在学校或家中挖防空洞。农村的防空洞象现在战争故事片中常见的简单掩体、猫儿洞。城市防空洞的规模要大的多,现在乌鲁木齐市红山地下商场,兰州市五泉地下洞天、东方红广场、火车站地下商城等,都是由那时的防空洞改建的。

       小学要好的同学有邓平生、邓有奇、魏家英、施连邦等。大家在一块,除每天参加正常上课外,其他活动主要是夏天去水里洗澡、抓打麻雀、偷梨子苹果,冬天主要是打垒球、滑冰、上下队孩子们之间打群架,但不是真打架,主要是冲锋、摔跤……

  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前,生产队在东山的咸水河、小川都有旱地耕种。在咸水河,除了种小麦、谷子、高梁外,还种籽瓜。籽瓜是个好东西,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个水果吃个瓜,算不了什么,那时吃个瓜,特别是能够自由的吃,是不容易的。

       咸水河的籽瓜,对大家很有吸引力,每年放暑假,大人小孩都要去咸水河。大人在那里捏瓜籽挣工分,小孩则主要是吃瓜,来去还可以坐生产队的大马车。

       看瓜的老人是缪家巷子的缪锡连爷,他于1999年去世,享年98岁,他是近代村子上最长寿的人。

       赶马车的人是施德邦哥。

      1972年前,德邦哥的旧宅在我们家东边,只一墙之隔,他们家墙后有棵老杏树,到了农历五月中下旬,树上的杏子熟时,有的红,有的黄,德邦哥摘杏子时,当看我们在院内玩时,就将杏子连枝拆下,扔给我们,还帮我骑马,捉秋蝉,做弹弓……,他给我的儿时印象很好。他在世时,每逢春节和其他时间回家,我都会去看看他,2000年5月份回家,正赶上他去世出殡,为他抬棺至东山口,略尽心意。

       在苦水公社的生产队中,队上的劳动工值还算高的,生产队全年的收入约一万多元,经济来源主要是出售水果、人工进城搞副业、队上马车为商店拉货运输收入。

  在队上,我们家属于人多劳力少的家庭,年终分红,扣除人员口粮款外,好的年份,可以分到几十元钱,不好的年分,还要倒欠队上的口粮款。

       改革开放前,粮价是国家统一规定的,无论当年劳动工值高低,都要按人口所分粮食计价折款,人均口粮4百多斤,粮价1角8分左右。

       由于经济收入低,生活水平差,主食以粮食为主,每年三、四月份,大部分家庭都会有断粮断顿现象,这时,除向生产队预借贮备粮外,再就是向条件稍微宽余一点的亲朋借贷一点,度过春荒,迄盼早日夏收开镰。

       学校组织的劳动有学农劳动、校办学农试验田劳动,以及背运冬季取暖煤砖、冬季班值日生炉子。家中劳动主要是割猪草、割羊草,拉土填圈,抬水起粪等。

       小学影响最深的大事是林彪事件。

       据史料记载,1971年9月13日零时22分,时任党中央副主席的中国二号人物林彪,在发动反革命政变未遂的情况下,叛党逃国,在中蒙边境的温都尔汗机毁人亡。

       1972年春季开学,升级在沙湾学校读初中。

       2024年4月2日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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