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秀
龙秀,原名陈福荣,中国散文学会、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海州区民协副主席兼秘书长,连云港市诗歌学会、散文学会副秘书长,《中国民间文学大系·江苏·连云港分卷》编撰办公室主任,《文学百花苑》副主编,《当代作家》执行主编。著有爱情诗集《何以笙啸默》,散文集《飘过雨巷》,作品散见于《诗歌月刊》《散文选刊》《散文百家》《中国文艺家》《参花》等。2024年散文《石棚山间桃花源》荣获中国散文学会排行榜一季度“网络十佳”,2023年4月散文《飘过雨巷的书香》被中国作家网重点推荐过,2024年连云港电视台公共频道“在我身边”栏目播出个人专访,2024年荣获连云港市文联颁发的2023年度“先进文艺家”称号,散文《欢乐中国年》入选中国文字著作权为建党一百周年编撰的合集《祖国万岁,名家笔下的爱国情怀》,诗歌《桃花宴》入选《共和国诗人月历》,《炊烟》(外一首)入选《中国汉诗1000首精选》等,有数篇(首)散文诗歌荣获全国征文大赛奖项。
灌云豆丹
文/龙秀
我喜欢浪漫,也喜欢带点仪式感,还特别注重仪表,爱穿着打扮。却偏偏对美容、养生和饮食不太重视。忙起来时,就忘了吃饭,直到肚子太饿了,才想起来找东西吃。近些年忙于写作,及做文字工作,对于饮食习惯更是一片混乱。
我虽不是一个好吃的人,但也有一份偏爱,喜欢海鲜,喜欢豆丹。由于近年海洋污染严重,渐渐对海鲜也不敢青睐。而豆丹,虽谈不上昂贵,但也不像端大鱼大肉上桌那般顺溜。当季时,做一碗最便宜也得一两百,如果到饭店吃就甭提了,年中到年尾之间,价格直线飙升,从几百到一两千不等。
我不太爱做饭,一个人时,随便打发一下,只要饿不着就行。但我是天生会做菜的人,可能是受家庭影响,我的哥哥姐姐们做菜都很好吃。我家先生也会做菜,年轻时学过厨师,他做的腊肉和千张扣肉堪称一绝,只要是烧菜,味道极好。他在外贸商场当经理那会,外贸局只要招待县里领导,局长都派他去买菜做大厨。和他刚结婚时,他以为我不会做菜,我要去帮他忙,他会说:小孩子,会做什么菜啊?坐边上等吃。后来,他吃过我做的豆丹,从此他就不再“扶墙”,“扶”我了。
现在正直旺季,是吃豆丹的季节,下个月去北京,打算加工点豆丹带给儿子。提起豆丹,一道享誉全国的名菜,发源地是灌云,我这灌云人,也有资格来说道说道。
我外地文友多,有的人把吃豆丹看得很奇葩,隔着屏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也常有熟人问我:听说你们那里人喜欢吃一种虫子,你吃吗?好吃不?央妈都青睐又传播的一道美食,我土生土长灌云人,哪有不吃豆丹道理。不吃豆丹的人几率很小,我周围也只有我家儿子典典不吃,他属于偏食,连肥肉和所有动物内脏都不沾,不吃也属正常。
豆丹通用名是豆天蛾、豆虫,体态与蚕相似,以吃黄豆叶为生。豆丹分两种,夏季趴在黄豆叶子上,和绿叶同色,属于鲜豆丹。晚秋,入蛰到土壤里,便与泥土同色,属于入土豆丹,两种口味各不相同。豆丹是一种纯天然绿色食品,具有较高的蛋白质,含丰富的钙、磷、铁和维生素等多种人体需要的营养因子。还具有降低胆固醇、防止高血压及动脉硬化,健脾养胃等功效。
我家先生是个特别好客之人,做化工那会,家里人来人往,客户多朋友也多,经常下饭店,一年的招待费要得几万。因他厨艺好,每年豆丹季,还会邀请朋友来家里吃豆丹。当他发现我做豆丹好吃后,自己就再也没动过手。
每次他都买几十斤豆丹回来加工,他和他朋友喜欢吃小青菜烧豆丹,而我最爱丝瓜烧豆丹,他直接把小青菜和丝瓜都买回来,干脆两种口味都做。
烧豆丹其实很简单,只是加工处理外皮比较繁琐,几十斤豆丹如果我一个人一个一个擀,不知道要擀到哪驴年马月窝了。他怕我喊累,也很自觉,每次二话不说,直接雇两熟练工来店里擀,一盆豆丹,让两个手脚麻利的人,都要忙活整整半天。
鲜豆丹和入蛰豆丹加工工序也不太一样,青豆丹要先放进清水里浸泡,等它没劲不肯动后,再用擀饺轴像擀面皮一样,从头往尾部碾压,豆丹肚里的所有东西,就会从尾巴里被擀出来,让青白鲜嫩的小肉果连在豆丹皮上,再拎到备好的另一盆清水里摆几下,把豆丹肚子里被压出的青叶渣摆干净,这时再拽掉豆丹皮,把肉果放入另一个干净空盆中备用。
入蛰豆丹,需要先把豆丹身上的泥土洗干净,放进沸水锅里焯一下,等豆丹呈金黄色,再捞出,揪掉豆丹头,用擀饺轴从尾部往头部碾压,一条乳白肥壮的长圆形豆丹肉就被挤了出来,入蛰豆丹早已不再觅食,肚里也没有草渣垃圾,只拿掉肠子,拽掉皮,不需要再次清洗,可直接下锅。
豆丹肉加工好就可以烹饪了,把锅烧热后,倒上油,先把葱、姜、蒜、辣椒和适量盐倒入锅中炸香。再把小青菜或丝瓜放入锅中翻炒,别把菜炒死,炒出菜香味就赶紧把豆丹倒入锅中,加适量水,水到菜的三分之二处即可。锅烧开后,青菜还没发暗,豆丹八成熟就要放味精拌匀,然后抓紧出锅。烧豆丹要多放点油,油少了干皮草纳不好吃。还要趁热吃,凉了口感也会下降。其实,做菜主要掌握好火候,及佐料搭配,没有其他特别的奥秘。
夏季的青豆丹水分大,入口鲜嫩爽滑,一口咬下去,肉果“噗”地破汁,香味乱窜,牙缝鼻孔里都透着鲜香,再吃不腻,让人回味无穷,回肠荡气。而入蛰豆丹很肥美,这时的时令菜是大白菜,用大白菜烧,又别有一番风味。入蛰豆丹肚里没有水分,擀出来都是肉果,吃进嘴里有口头,越嚼越香,是如磨盘里的粮食,越磨越有味,那股香味在嘴里蔓延、升腾,让人上瘾。我也偏爱入土豆丹那种嚼劲,在牙齿上反复咀嚼的那份生香。
我家做豆丹分量大,因吃人多,每次都用盆盛,一种配菜一盆,往桌子上一端,放开肚皮尽饱吃,把他朋友们吃得鼻塌嘴歪,个个赞不绝口,都说比饭店味好。
我们家有外地厂商来时,豆丹一上桌他们就会问:这是什么菜?我家先生会说:你先吃,看看好不好吃,吃过再告诉你。如果提前告诉他们这是豆虫,也许会有人不敢吃,男士还好,女士都比较胆小,只有让他们尝到甜头,才知道垂涎三尺是什么感受。
我们灌云人吃豆丹,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据资料记载,吃豆丹还有一个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灌云龙王荡,从外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挎着簸箕,每天到人家门口找粮食簸。刚开始时,人家以为她是痴子,都没人理她,但她不生气,天天还依旧找粮食簸。后来,有人好奇,便拿来粮食给她簸试试,没想到,她簸得又快又干净,簸完她就走了,连一口水都不喝人家的。日久天长,人们对她产生了好感,也很敬重她的为人,并把她称为“簸箕奶奶”。
秋收时节,大人孩子都到田里忙碌。簸箕奶奶也来了,大家都来请她去簸豆子。她说:“等会再簸豆子,我先给你们弄点好吃的尝尝。”孩子们一听高兴极了,连一些大人都过来凑热闹。只见簸箕奶奶拿起簸箕朝上一簸,顿时刮起旋风,旋来一堆干豆叶。她又簸一下,豆叶烧了起来,等火灭了,她扒开灰,里面露出黄灿灿的“米果”(豆丹)。簸箕奶奶赶紧分给大家,大家一尝,味道真是太鲜香太美了。这时,有人问:“簸箕奶奶,难道你是神仙风婆婆?”这一问,簸箕奶奶拿起簸箕朝上一簸,瞬间旋风大作,她踏云而起,那些豆叶也盘旋在她身后。簸箕奶奶说:“你们需要的时候,我再来。”也许是被识破了天机,簸箕奶奶走了。
从那时起,灌云人不再把豆丹当作毁坏大豆的害虫那样憎恶,而是可以食用的宝贝。贫穷年代,饥荒来临,拿它来抵御饥饿。小康社会,就成了一道美食,拿它来解馋。
以前,每到青豆丹旺季,有些人家看价格便宜,就会多买点回家擀,把豆丹肉用罐头瓶包装好,放冰箱冷冻储存,可以吃到来年。
记得在郑州那些年,虽郑州没有卖的,但我姐姐每年都要擀一些,放到大客车上带给我,让我离开家那么多年,没断过家乡的味道。
如今,因网络的传播率,被誉为“国内少有、苏北仅有、灌云特有”的美味豆丹,不再是灌云独家所有,摇身成为全国各大餐厅宾馆的座上宾,它是灌云最具代表性的特色佳肴,也是灌云一张响亮的名片。让原来那个普普通通的灌云豆丹,越来越贵,也越飞越远,一跃成为餐桌上的奢侈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里的河水、烧出哪里的家乡味,离开灌云,豆丹当之无愧会变得百媚千娇,但那种原汁原味的朴实美,还当属于我们灌云。
您来连云港,如不品尝一下灌云豆丹,也算白来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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