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在大阪教书的时候，常常在接近傍时坐阪急线往返于市中心的梅田和卫星城箕面。天边挂着残阳余辉，电车缓行于密集的房屋中间。
电车里很安静，开始人多，但并不拥挤。每当此时，我的心中总会弥漫着一种无名的情绪，为了表达，我想把它命名为思乡，但真的不是，它和家乡及亲人无关，也许更接近于一种抽象意义上的“归途”。它散发着迷人又邪恶的味道，让人心绪不宁。
所以，我经常和人说，我怕黄昏。但其实那也不是怕，只是一种难以承载的重压。
前日，因为连续几周周末加班，冰箱里没有吃的了，趁工作不忙，早些下班开车去了中区的大黄超，添置了足以把冰箱塞满的食物。回家途中，赶上了奥克兰的晚高峰。
刚来奥克兰时，坐在同事车上，听他讲奥克兰的堵车。经历过上海堵车，恨不得将车停在高架上走路回家的我，对于奥克兰的堵车很是瞧不上眼。谷歌地图上的红色，在上海大概连黄色都算不上。
回家的路上一路开开停停，每辆车都亮起了红色的尾灯，幕色渐变成了夜色。
或许是后备箱里的食物给了我底气，停车等候的时间是一种特别宁静的享受。很扎实的生活于一个陌生环境里的安心感，前车尾灯的红色，激发出一串红色的泡泡，安静祥和，也躁动着很多的活力。堵车最严重的Newmarket和Parnell，路旁店铺的灯光也很迷人。
细想一下，这种安心感也许是因为此刻的我掌握着方向盘，自己把控着行往何处。它不同于坐在电车上，车上人只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而堵车，正是前行中停下脚步反思的瞬间。
黄昏“归途”的意味，也不再通向虚无，而是通向一个塞满食物的冰箱，和厨房里那盏昏黄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