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在路上】川西——曾以为遥不可及,也于某天跋山涉水,终得抵达!

康央嘉措
创建于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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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像这次,庆幸,自己开启了这场旅途!
我,也从来没有像这次,后悔,自己踏上了这场旅途!
但,如果,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愿意承受所有绝望与苦难,如果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题记


       D1: 荆门——成都              
        这趟旅程,很久之前就一直在酝酿,似乎,这是一场注定的旅程,我一定会去,或早或晚!
        出发前连日暴雨多处铁路线路停运,荆门直达成都的列车绕道而行,抛弃了这座小城。无奈之下退票,走荆门——宜昌——成都线路。总之,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颗在路上的心! 

        抵达成都已是第二天凌晨。夜色中的成都不知疲倦的弥漫着火锅味儿,放下行李,火锅走起!
       被火锅热气腾腾的麻辣味儿一刺激,顿时胃口大开,哪管此刻深更半夜,多吃长肉!
      
D2:成都——阿坝藏族自治州阿坝县
        早起空气很是清新,露台上种着我喜欢的三角梅,还有一些长势“凶猛”的多肉。这样的早晨,如果不是为了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指定地点跟藏族老司机接头,我必然是要坐着发呆到太阳升起的!
       背着超大号的背包出现在地铁上真的有种原始人类闯进了现代社会的尴尬!然而,又没人认识我,想想也就不觉得尴尬了!(讲真,人在江湖飘,脸皮不能要!)
         
       司机是个有点腼腆的藏族大叔(也有可能是大哥),小心谨慎的性子,开起车来到是让人很放心。一路上我们睡的昏天暗地,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开着车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叔用蹩脚的藏族普通话说:“就没见过你们这样出来玩的!”好吧,我们昨晚火锅吃的太饱,撑的没睡好!
        睡醒了一睁眼,窗外呼啸而过湛蓝的天空和悠闲嚼着野草的马群。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见自己骑着白马飞驰在空旷的原野上,不见了踪影~
       数小时前,还在繁华的大都市,心情为凡尘俗世难以取舍而焦虑烦恼。
       现在,一路向西,心无尘染,一片空明。在这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最辽阔的原始和自由!
       一路走一路增添衣物,夜幕降临抵达阿坝时,已是羽绒服加身。


D3:格尔登寺——年保玉则
        在阿坝入住的当晚,因为担心有高反,硬是撑到了12点才睡觉,不能忍的是,怕感冒还没有洗澡!然而担心的高反并没有发生!

        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下楼时同行的昆叔一脸神秘的把我们叫进楼梯间的小房间说有好吃的。走进一看,原来是藏家厨房!好吧~酥油茶伺候~
     奸诈的昆叔默默的坐在一边只喝奶茶,什么酥油、糌粑、奶渣儿通通没要!哼哼哼~这就算了!居然还连哄带骗的说喝完酥油茶就不会高反了,而且不喝光不礼貌哦!
     像我这么明事理懂礼貌的孩子,端着一海碗的酥油茶,咬着牙喝了个底儿朝天却依然咽不下那口干奶渣儿!叫秋卓嘎的臧家妹子,真的是对不住了!
      就这么滴,酥油茶配着刚煮出锅的青豆,咱这早餐就算是过了!
      想起早上站在房间窗口看见外面有座佛塔式样的建筑,就问秋卓嘎那是什么寺庙!结果被告知那是清真寺,不是他们的!我只能默默的冒冷汗,读书少的人真的不要随便说话!
        在秋卓嘎的建议下,我们决定去县城西北角的格尔登寺转转,据说是阿坝县规模最大的藏传佛教格鲁派寺院。(别问我什么是格鲁派寺院,我不懂!感兴趣的自己去问度娘)
        一路上遇到很多喇嘛,有步履蹒跚的老者,也有稚气未脱的少年。
       他们是身穿红袍的僧人,他们也是佛祖座下的平常人。在我看来,一心向佛,也须历事练心。菩萨佛祖并不是让人盲目跪拜的,学佛或许是学着去了解诸菩萨的心境,从而指引自己的内心去更好的生活。

        或许,我们都应该学一点佛法,不为修行,而是要理解,这浩荡人世之外的玄妙;要领悟,这生命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要看到,这滚滚红尘背后的因果;要畏惧,有一双神秘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我们!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 不为乞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 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 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 垒起玛尼堆 不为修德 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 我听了一宿梵唱 不为参悟 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很多年前读仓央嘉措的这首诗,只是觉得词句唯美!如今,站在湛蓝天空下,白云触手可及,五彩经幡随风飞扬,耳边是带着祈愿永不停歇转动着的经筒声,眼前是匍匐在地磕着长头的藏民,阳光有些眩晕,花了我的眼!

          从格尔登寺出来,在路边遇见一位玛尼石石刻艺人。与玛尼石的崇高地位比起来,玛尼石刻艺人社会地位及其卑微。

        上前去与之攀谈,不太会汉语的他只能让儿子帮忙做翻译!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因为读的汉语学校,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对于藏语,只会说,不会写。

      他正在雕刻的,是一位西 藏 客人预订的六字真言。 二十多年的日夜雕琢,这位石刻艺人技艺已相当纯熟。一凿一锤间,勾勒出谜一般的文字!
        这块随手捡到的石头,托他帮忙凿刻了一句六字真言,最后被我放置在了色达坛城边的白塔上。
        我不是虔诚的佛教徒,我的信仰也不足以支撑我磕长头去往心中的圣地,但是不妨让自己在身处异地之时,放下执念,学着去感受另外一种文化与信仰,去发掘另一个全新的自己!
          
        中午的阿坝县停电停水,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可以就餐的小店。司机大叔点了个排骨,店主说:“排骨太贵了,今天没买!吃牛肉吧!”汉族的孩子真的是要哭晕过去了!
       呼哧呼哧吃完这一砂锅牛肉、土豆、午餐肉、白菜、豆芽、土豆粉外加半碗米饭,继续前行~
       原计划今晚在年保玉则的仙女湖畔扎营,闻花香,看星空。谁知道仙女湖边不能扎营了!要么就是步行5、6个小时到妖女湖边扎营,要么就是到景区指定的区域扎营,顿时兴致全无。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4、5点了,再重装徒步5、6个小时,出于安全考虑,大家决定取消今晚的露营。可怜我哼哧哼哧背了帐篷、睡袋,找谁哭去你说!
        前几年那个巨大的五彩经幡也已经被木栈道取代,湖边多了一座不知道是干嘛用的红色钢铁建筑。我坐在湖边的木椅上看过往的游客大把大把的往湖里丢饼干,引来一阵阵黑压压的鱼群。
        在这神山面前,作为人类突然觉得羞愧!
        上午在格尔登寺遇到的喇 嘛,在年保玉则再次偶遇。他们临湖而坐,颂唱着经 文。或许可以减轻我等俗人的罪孽吧!
        
        因贪恋放生的功德,忽略了清溪的流淌的人们,你们可知,在七月,除了清脆的鸟鸣,还有山后更高的峰峦!
 没能在年保玉则扎营,只得继续赶路,寻找入住地。无奈,司机大叔对这段路不太熟,再加上我们轻信了手机地图导航,白白错过了在班玛县住宿的机会。
        可如果没有这次错过,又怎会遇到彩虹!
        在路上,你无法预知自己会错过什么,又将收获到什么!何必执着于此,策马前行,得失自有天定!
       一路翻山越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凌晨12点,在下着雨的夜里行驶在海拔3000多米的山路上,当时的心情,真的是拔凉拔凉的啊!
       可是突然我又觉得很开心,这一生,能有多少次机会有这种体验呢?任何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抱着享受的心情去对待,或许,会更快乐吧!
D4:色达天葬台
       曾听一位友人描述过关于天葬的事情,彼时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习俗!
       有时候在想,若我死后,定然是要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让骨灰随风而逝!绝不屈居于小小的黑匣子中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被蛇虫鼠蚁啃噬!
       抵达天葬台时,仪式还没有开始。坐在简陋观赏台上的游客有的带着啤酒有的正吃着午餐。我无法苟同他们的做法,我也无力反驳什么!每个人对待生死的看法其实并不一样!但如果,对生命保持尊重和敬畏,寂静微小的善意早已根植于心!
       干坐无趣,索性爬上天葬台的后山,离人群稍远一些!
       一时间忘了自己是在高海拔地区,兴匆匆的往山上跑,突然心跳加剧感觉呼吸困难才反应过来,于是放慢速度,徐步前行!
        前一秒,湛蓝的天空还飘着白云朵朵,后一秒却飘来几朵乌云下起了细雨!也许,将一身罪孽洗净,灵魂方可安心离去吧!
       山坡上成群的秃鹫,安然的等待着。
       虽然心底明白这是不同民族不同信仰对于死亡的不同理解,但我,依然无法认同这种行为!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一只秃鹫从天空俯冲而下,直冲我的面门而来。我惊在原地不敢动弹,然而,它却滑翔到了山的另一边降落,似乎只是为了跟我开个玩笑!
       此刻,我站在海拔3800米的山巅,看山神放出了他的孩子,将逝者的灵魂带往腾格里,和大地再没有牵连~
D5:色 达

        向往一些地方,也看过一些风景,曾以为遥不可及,也于某天终得抵达!

        只是,你已取经归来,我刚学会叩拜。你已修的淡泊,嘲笑着我的笨拙。却不知,这一路山高水远的跋涉,不为他日的修渡,只因为,那迢迢前路有一片能面对自己内心的净土。

       清晨在上山的途中遇到一位觉姆,独坐须弥山巅,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
      目光坚毅,面容慈善的僧人颂唱着经 文,还有他手中不停转动着的佛珠!
      讲经堂里,数不清的觉姆或跪坐或盘坐,倚在墙角边,手捧藏文经书,默读着,吟诵着。靡靡梵音回荡在大殿里,撞在大殿的柱石上,碎成许多片段!
      
     
      这是一场灵魂与肉体的对话,行走此间,让人心生敬畏~
      到了这里才知道:我们所谓的信 仰,不过是他们的日常!

       你看,真正的奢侈品不是LV、Gucci、Buberry,而是你把时间用在了哪里,选择了怎样的生活方式!

       当我们放下一切,不再执着于物质层面的追求,不再为毫无意义的琐事所烦恼,去追寻内心的真实,拥有自由洒脱的灵魂,那才是有质感有意义的人生啊!
      我流连于这里的红色小木屋和窗边盛开的花朵,我钦佩修行与此的僧侣,能放下天地放下自己。
      但我深知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平凡的我,离此境界甚远。很多事情,并非选择放下,便可清明彻悟。
       都说色达的夜景很美。山顶的平台上早早聚集了大批的拍客,只等天色一暗,灯火齐明。
       只是,约莫9点钟,色达才慢慢黑下来,稀稀疏疏的几盏灯火不慌不忙的亮了起来。
       雨却来了,夹杂在刺骨的寒风中!
        你见过佛光普照下泛着金光的色达,你可见过夜雨中灯火通明的色达?
       任何的遇见,都是一种幸运!       这是属于我的,色达!
D6~D7:马尔康——小金——中路藏寨 
       离开色达去马尔康的路上,偶遇几只可爱的旱獭~肥嘟嘟的样子煞是可爱!人生总是会有许多的惊喜不期而至,所以,真的不必强求什么!相遇过,就很好!
       在马尔康的那天,晨起逛逛市场或翘着二郎腿坐在路边看当地人的日常生活,也是一种乐趣!
       叫不出名字的蘑菇,大的像把伞。若是在山上寻得此物,该是何等惊喜!至少,对我这种少见多怪的人来说,是足够乐上一阵子的了!
      银饰店里的匠人,戴着大粗金链子,一点一点雕琢着手中的饰品。纯银打造,再镀一层鎏金,居然是一件发饰。好吧,我以为是扳指!汗颜~难怪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原定的返程日期,因为日隆泥石流,道路损坏严重,多了一天的时间。经大家商议决定,去小金附近的藏寨逛逛。
     隐没在山里的寨子,住户并不密集,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密林中。上山的路上种满了各种果树,梨子、苹果、核桃,还有挂了满枝的大红袍。

      这是个还没有开发的寨子。只有我们这几个外来客人。走在荫静的小路上,不由得放轻脚步,生怕叨扰了这份安宁!
      如果世俗过于纷乱繁杂,那么这个长满苔藓,蓝天白云相互依偎的地方,或许可以挽留你前行的脚步,静心与此!
      许多年前,那时候还没有王,独角兽在山野间奔跑,毛发闪亮如星,美人都在树下,少年都在河边~
      村里有一间600多年历史的庙宇,护佑着一方安宁。

      与唐僧逢庙必进,逢佛必拜相反,我向来秉持不是真心朝拜不如不拜之理。所以,对于庙宇,大多只是远观而不朝拜!
      下山的路,走的有些崎岖。布满荆棘的羊肠小道顺着崖壁倾泻而下。
      崖边一颗叫不出名字的果树挂满了小果子,嘴馋的我们央司机大叔摘一个尝尝,差点儿没把牙麻掉!
      倒是这青青的核桃好吃的停不下来。用石头砸开外面的青衣和硬壳,再撕掉棕色包衣,白嫩嫩的果肉脆甜可口。就是辛苦了司机大叔,沾了一手的青汁。
      


        回望隐于群山中的寨子,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就要离开了!总算可以还它一个清净了!
          我来过,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什么,在它的怀里浅眠呼吸过,这样,就够了!
D8:夹金山——成都
      日隆的道路仍然没能通行,绕道夹金山返回成都。
      行至垭口,下来透透气。海拔4000多米的垭口冻得人瑟瑟发抖。
       翻过这蜿蜒盘旋的山路,就又要回到繁华都市了!
       如果,我再也不愿归去,一路向西,向西,再向西,是不是就会到达拉萨,就能看见他和玛吉阿米相爱的故乡?
       如果,我长醉于此,那么,愿我的身躯,能化作山巅的一块白石,倾听这旷古悠长的寂寥!

尾声:
       这篇游记,是我有史以来写的最艰难的一篇。从成都返回荆门的途中,意外接到爷爷离世的消息。下了火车直奔殡仪馆,跪在爷爷冰冷的遗体前情绪几近崩溃。
       如果,我早一天赶回来,也许,还能握着他尚有余温的手叫一声爷爷。
       9天前兴高采烈的踏上旅途,却不曾想,回来面对这样的情形!
       这本是我的家事,不该拿出来说与众人听。只是,作为一个喜欢四处游荡的人,在那一刻,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父母在,不远游!”
       年少时跋山涉水一意孤行,带着诗歌去远方寻觅想要的宁静与自由,以为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去陪伴家人。我的确还有大把的时间,可有些人却再也经不起等待!
       可能有些拥有太过温润长久,以至于我们总是不知珍惜。曾以为会一直站在身后的人,转个身却曲终人散。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站在阳光下,笑容宽厚而温暖!       
       我,从来没有像这次,庆幸,自己开启了这场旅途!
       我,也从来没有像这次,后悔,自己踏上了这场旅途!
       但,如果,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愿意承受所有绝望与苦难,如果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于201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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