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飞花轻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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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五月

创建于2024-05-01 阅读4661

  乡下人大多是不太在乎节日的,不管国家如何号召,都市丽人们如何争取休假的权利,与乡下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在他们的眼里,所见即所得,黄金周即使再美好,也没有刚刚新春播下种子要去用水灌溉来的实在。

  今年五一劳动节,休了五天假,我又一次回到了分别近一个月的家。虽说是家中长子,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是种地于我来说,我至始至终都是一个门外汉。但爹娘终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尽管没有遗传分毫,但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多少要比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更知道春耕的辛苦。

  闲时,我最喜欢去爬村里的山,登得高,看得远,站在高高的山顶上,一览无余。虽未有子美登上泰山“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的气魄与壮观,但方圆十里自家的地却能够尽收眼底。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白居易笔下的《观刈麦》,恰恰是乡村现在最真实的写照。山下的人们劳作在田间,或三五成群,或精耕细作。只见得一条条“水龙”穿梭在地里,身子上被扎了很多的小孔,从小孔中喷出的生命之源播撒在每一垄台下的种子上面。我猜土里的种子正像在学校渴了一天的孩子,回家直向水龙头奔去,大口的咽下这帮助自己破土而出的灵丹妙药。还记得家里早些年本不是这样浇地的,最一开始应该还是0几年,家家户户用拖拉机拴上车斗,车斗上面放一个很大的圆柱体,里面储满了水,名字叫做水箱。

  水箱很大,大到装着全家的希望;水箱很重,重到逐渐压弯了父亲的腰。儿时的我,面对着庞然大物的东西,很是恐惧,但却甚是好奇。还记得那也是一个五月,有一次自己偷偷钻了进去,令我出乎意料的是,水箱里还有水,虽然不足以淹过我,但却也到了脚踝处。我在水箱里稍微低着头,是可以站起来的。玩够了水,当要出来时,却出不来了,还是家里人发现丢人了,急的全家一顿搜索,最后在水箱里发现了我。

  乡下的五月,除了种地浇地外,还要考虑家畜的生活问题,就拿羊来说,进了清明就不能放了,要让无私奉献的大自然生长出新一年的馈赠——最好最嫩的青草。我家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正经过日子人家,曾祖父是50年代乡上中心学校的校长,祖父是有名的木匠,至今家里的仓房里还存放着见证父母爱情的“老公公牌”手作衣柜。祖父除了打的一手好木匠活,种地养驴、养羊也是一把好手。父亲兄弟四人,除了最小的弟弟安家在他乡外,其余三人都留在了祖父身边,也遗传了祖父善养殖的好基因。自我记事起,家里的羊不知换了一茬又一茬,最近这批羊还是12年时添置的。

  清明过后,不让放羊,家里的羊需要放到山上的“据点”(在山上,合法圈一个地方),在这里每天三顿喂去年苞米的秸秆。今年五一假期,我来到了“据点”,因为晚上还要把羊赶回去,放在山上总归是不安全的,野兽还是有出没的。我打开了羊圈门,只见一群云朵似的生物冲下了山坡,肆无忌惮的狂奔着,在山脚大口吃着刚刚露头的杂草。我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努力学着父亲的样子,向他一样也逐渐学着撑起这个家。羊群在我的鞭策之下,有序无规则的行进。但唯一改变不了的是它们东张西望,寻觅青草的动作,或看见水池也要喝几口水,即使它并不渴。这地上盈着的水,本是浇地漏下的,反倒成全了它们,跑累了,便喝一口,歇一会,再跑。赶羊回家的途中,看见夕阳西下,虽未有有断肠人在天涯的凄凉,但多少都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

  当我还在徜徉在想象中,我忽的发现,好像少了几只羊。回头望去,看见几个不争气的东西在土沟里抛食。我飞奔过去,下沟去撵它们上来,我是断断没有这群羊灵活的,我追,它逃。在沟里作战,我没有绝对的优势,终是忽略了脚下,只看了眼前,踩空,狠狠地摔在了土堆上……这一路,我有时在前,有时在后,就像一位技术熟练的牧羊人。
  村子里最近在修路,田间地头总有大车路过。这些车将本就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土路压的就是用千沟万壑、碎石零落也不为过。但,好在大车掉下来的土,暂时掩盖住了这一结果。风一刮来,羊群跑过溅起的尘土还有地里喷出的水雾,营造了不同寻常的意境。水和尘土一起飞扬,交杂在空中,我似乎看见了它们混合在一起的颜色,嗅到了味道,那是春耕的颜色,泥土的味道。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春天已然悄悄而至,庄稼人一年的劳作却才刚刚开始。行走在乡间小路上,望着远处一排排刚抽了芽的嫩绿,与远山的枯黄行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很不协调。绿色没能留下我的脚步,接羊的我,也快要到了家……
  时间是如此的不等人,村口的树是绿了一遍又一遍,双亲的头发是白了一根又一根。我想,当年的父母也曾渴望去看看外面世界吧。我多么希望今年的五月恰如当年的五月,那个没有任何烦恼,只知道钻进水箱的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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