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一座山,三公里七分钟,又来到了这个见证着我童年时光、生命起始的村落。
每次回来都会走走屋前那条穿插在田野间通向学校的田埂路,去感受这片土地的亲切与宁静。
“走,带你们去田野里看看!”
“好啊,好啊,妈妈,要不,现在就出发吧!”大楚满眼期待。
农村四通八达,到处都有小径,我们选了一条最近的小路。
已过立冬节气,小路两旁的田地里布满枯黄的稻茬,稻谷早已堆满谷仓。霍香蓟长满了稻田,让人眼前一亮。
“妈妈,这是什么花呀?好多呀!”
“这是霍香蓟,它的花有很大的气味,我们小时候都不喜欢它,管它叫臭草。”
“没有啊!”小楚摘下一朵闻了闻。
“看样子,你不排斥它的味道啊!”我微笑道。
继续前行,前面出现一条泥沟,又小又隐蔽,两旁长着一些野生芋头,随手采下两朵芋叶,浇上两滴水,两张温馨的摇篮床就做好了。两姐妹有说有笑,嘻嘻闹闹地拨弄着摇篮上的“小宝宝”。
不远处的一小片粉色吸引了我,走近一看,是再平凡不过的一种植物—蓼草。仔细观察,这花由5片花瓣组成,白粉渐变色,雄蕊和花筑矗立在中心,挥舞着色彩魔法棒!每小簇上又由好几朵,甚至几十朵小花挨挨挤挤,参差有序地排列着,像极了扎堆的小精灵,令人着迷、神往。从前的我步履匆匆竟从未发现她们是如此特别?她们能在布满萧条的秋色里勇抗重任,用自己微小的粉色点缀大地,让人心生赞美。我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把他们全都捧在手心,可是它的梦想这么大,怎么能成为它履行重任路上的绊脚石呢?想到这儿,我及时收回了手,往前走去。
我们由田埂路走向从隔壁村延伸出来的新修水泥道上,路旁除了有从小看到大的花草植物以外,还增添了几种未曾见过的品种。
“妈妈,这又是什么花?”
“这个我也不知道,待我查一查”说完我拿出手机扫一扫。“哦,它叫格桑花,蓝色的叫倒提壶,好稀奇的花名哦!”
花是如此,这偌大的村子,又何尝不是呢?村子里儿子娶媳,女儿出嫁,进门的新媳妇替代了出嫁女儿的位置,成为家庭里的一员,新面孔取代旧面孔。村子里的血脉一直在循环更替,充盈着它,丰富着它,担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它永远在这里,不远不近,不离不弃。
“看着有点像,真的是你。孩子都这么大啦!”在地里干活的一位婶婶打招呼。把我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是啊,婶子,近来可好?”
小村庄充满温情,三两步就会遇上一个熟人,令人欣慰的是时过境迁,这块土地上的人民也没有舍弃他们最纯朴的品质—勤劳。
在阵阵寒暄声中已经来到了儿时母校。还记得儿时一幕:早起上学,我和姐姐两人端着饭碗,倚靠在门口,我一边狼吞虎咽的趴着碗里的饭,一边着急地看着姐姐碗里的饭,生怕他比我吃的快,丢下我,让我一个人去学校。多么有趣的画面呀!
学校在小山丘上,儿时读书,我们都得通过水泥台阶走上学校大门。台阶是我当时觉得最痛苦的一段路,我每次都被远远地甩在后头,感觉台阶又高又多永远都走不完。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学校后门,日晒雨淋的台阶愈发暗灰,阶梯两旁杂草丛生,一看就不常走人(前门修在对面,那是一天宽敞的水泥道,直达学校,现在的孩子都是家长接送)。再次从台阶走到后门,感受完全不同,纵使是带着两个孩子,当初的艰难也已不在。这就是感觉偏差吗?
踏上返程,小楚开始使性子,大楚安慰道:“来,姐姐背你。”我一边提醒他们注意安全,一边看着这对相差仅一岁的孩子,不免觉得好笑?我又是从什么时候有了姐姐的责任感呢?
太阳下沉,躲在了西山的后面,给山峰镶上金边。为了让小楚积极赶路,大楚提议要与妹妹比赛走迷宫(四通八达的田埂路),看谁先到达来时的起点。话音刚落,大楚踩着她的小马达,在夕阳下奔跑,逐渐远离,慢慢变成一条向我们挥手的小黑线。只听见“妈妈,小楚,你们加油,再快一点!”的呐喊声。妹妹不习惯走田埂路,心里虽然焦急却也只能脚踏实地地走。当听到了姐姐呼喊时,小楚被牵动,朝着起点小步奔去。
时间在快乐中一点点流逝,在欢声笑语间溜走。一晃眼,夕阳从八岁照到了三十岁,渐渐落下帷幕。
一切都在变,除了这块静谧的土地—这个永远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