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某某者,说再识,就说明以前认识,现在要重新认识。
再识李吉兴,一是他确有再识的价值,二是要先介绍几门手艺。
雕刻,是古老而常新的艺术。石雕可追溯至石器时代,木雕最早出现在原始社会,中国是木雕文化的发源地。
陶笛,可追溯至陕西半坡遗址出土的陶哨,距今6000多年历史,是中国陶笛的鼻祖。
架子鼓,现代打击乐器,发源于美国,包含各种类型、不同音色的手击与脚击乐器,既可与其它乐器共同演奏,也可独奏。
架子鼓是泊来品,而陶笛和雕刻,都堪称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的瑰宝!
一、从雕刻家到演奏家
李吉兴,个子不高,乍一看也不显精神,但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艺术细胞,从二十来岁时迷上雕刻,后因首次创作设计邢台市卧牛雕像,稀里糊涂丢了署名权,遭此打击,几乎萎靡不振。度过人生至暗时刻,他发愤图强,期间又迷上了陶笛和架子鼓及多种乐器,千百日夜,苦练不辍,将这几种技艺融于一身,演绎的炉火纯青。
一个风清月朗的夜晚,一间充盈着艺术细胞的乐室。 他坐在架子鼓旁,身体前倾,眼睛微闭,双脚踏板,两手挥动,神情陶醉,不停击打着面前的响鼓铜锣,发出节奏分明、悦耳动听的天赖之音。那声响时而激越,时而舒缓,时而铿锵有力,时而微风平波,时而巍巍乎高山,时而潺潺兮流水,直看得你眼花缭乱,听得你如痴如醉,这还是三十多年前我采访过的雕刻艺术家吗?
表演完架子鼓,李吉兴又吹响了一支陶笛。远看那笛子,长只有五寸,宽不过三指,精巧、玲珑、袖珍,吉兴把它捧在手里,放在唇边,口吐真气,灵动手指,一瞬间,从那笛子里飘出了优美悦耳的旋律。在悠扬的笛声中,听到辽阔的高天,茂密的森林,像有数不清的鸟儿在欢快的鸣唱。果然,他吹奏的是著名乐曲《苗岭的早晨》。鄙人太行山才疏学浅,腹内辞穷,实在无法形容这灵动空远的妙音,忽然想到了清代小说家刘鹗对唱曲抚琴的描写,信手借来一用:“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音律)到极高之处,尚能回环转折,几转之后,又高一层,节节高起。恍如由傲来峰西面,攀登泰山的景像:初看傲来峰削壁千仞,上与天通,及至翻到峰顶,才见扇子崖又在傲来峰上,及至翻到扇子崖,又见南天门更在扇子崖上,俞翻俞险,俞翻俞奇。”
在下沉浸于眼耳的享受中,随着节拍挥舞手臂,摇头晃脑,忽又想那老残描述道:“弹弦子的全用轮指,忽大忽小,同他那声音相和相合,有如花坞春晓,好鸟乱鸣,耳朵忙不过来,不晓得听哪一声的为是。正在撩乱之际,忽听霍然一声,人弦俱寂。这时叫好之声,轰然雷动。”
鄙人太行山看的出神发呆,俄而遐想,即使是某某被称作演秦大师者,水平亦不过如此吧!我想对了,吉兴就是演奏大师:2018年,获全国陶笛之星展演大赛银奖,仅仅两年后的2020年,斩获这项全国大赛金奖,而且在7名金奖中独占鳌头!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为其颁发了金奖证书。
这果真还是我三十多年前认识的雕刻家李吉兴吗?
二、担纲创作卧牛雕像
已是花甲之年了,吉兴欢快的还像个孩童,一副纯真的样子。可是我清楚的记得,当年,吉兴才二十多岁,他是深沉而忧郁的,接受我采访时,言语迟缓,甚而有些木讷。而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记者,无论采访什么样的人和事,管你是党政大官企业高管还是所谓何等大师,都无所顾忌,刨根问底,更何况他李吉兴只是陶瓷厂一个小小技术员呢!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国家大力推进改革开放,经济活力显著增强,许多城市开始兴建代表本市形象的标志性建筑,城市雕像应运而生,成为一种新时尚。邢台市别称卧牛城,其美丽的神话传说妇儒皆知。于是,当政者决定在通往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最繁华的路段兴建卧牛雕像。
李吉兴,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沉浸在雕塑艺术的世界里,如痴如醉,废寝忘食,不能自拔。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值青春飞扬之际,忘却谈情说爱,远离花前月下,钻进一个小山村,没日没夜地与老黄牛同吃同住同劳动,呼吸着牛屎牛尿的草腥气味,细细观察老牛的各种神态,几十天下来,眼睛布满血丝,蓬头垢面,一脸倦态,瘦了几斤,远看上去,像个小老头似的。而他精心设计创作,几易其稿,最终摆在人们面前的这尊牛,质朴,勤劳、憨厚、和善、吉祥,着实让人喜欢。神牛坐卧在今日世纪广场西侧的新华路上,成了一大街景,南来北往者几乎都在此与神牛合影留念。一时间,此处竟形成了相当繁盛的经济带,用当今的网络语表述,就是太行泉城的网红打卡地。
一件事儿火了,不可思议的事就发生了。可能是刚刚崭露头角,在圈子里还没有名望地位,也或许主政者认为远来的和尚会念经,总之,那牛的创作者没有李吉兴的名字。当然,坐在大街上的牛和李吉兴工作室的牛并非完全一致,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吉兴大为蒙圈!不知所措,无力伸张!是他之不幸,还是时代之不幸?当然,时代总在进步,如是当今,有知识产权保护,至少,那神牛雕像的创作者会署上李吉兴的名字吧!
若干年后,随着城市建设发展的需要,卧牛雕像被移至达活泉公园内,广大市民在此休闲娱乐,特别是少年儿童来这里玩耍,卧牛是他们眼中一道亮丽的美景。
三、从沉沦中奋起
吉兴啊,你没有像你爹妈给你起的名字那样吉祥兴旺,你满腔委屈,泪眼汪汪,垂头丧气,心灰意懒,有哥们儿曾问你:不会从此一蹶不振了吧?
你年纪轻轻,哪里懂得,将来要成大事的人,岂能一帆风顺?正如司马迁所言:“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如果司马迁诞生在今朝,他是否要加上一句“吉兴弃名、终成大师”呢。
在苦难中磨练,在迷茫中成长,在沉沦中奋起!李吉兴终于想开了,度过那段昏暗的日子,他顽强拼搏,不懈努力,踏平坎坷成大道,朝着心中的艺术高地奋勇登攀!
三十多年间,他脑洞大开,技艺精进,竟然获得了著名雕塑艺术大师刘焕章的青睐。1992年,得以到中央工艺美院装雕专业学习,两年后,又到中央美院雕塑系深造。名师出高徒。数年间,他创作的人物形象有劳模吕玉兰,古代骑士剑客,当代工人农民,还有各类雕刻作品,琳琅满目,洋洋大观!
饱经沧桑与千锤百炼的艺术家,其作品早已褪去貌似与肤浅,而是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生动传神,更深刻、更有内涵、更充分地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精神风貌。曾在邢台驻军工作过的迟浩田将军,偶然在一次展会上看到了李吉兴的作品,十分欣赏,高度评价,当即吩咐工作人员找来李吉兴,亲切接见,共进午餐,合影留念,勉力他不负时代,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功夫老始成。李吉兴在奋进的人生路上收获满满:
青年时期,有九件雕塑作品在邢台市获特等奖;瓷塑《金猴》获河北省美展百花奖;木雕《生命》获河北省美展优秀奖;石雕《金猴出世》获中国首届石雕艺术大赛二等奖;1994年入编《中国民间名人录》;1997年受邀参加中国雕塑论坛会议,《中国雕塑》杂志第九期,第11期刊登其作品;1998年被授予河北省一级工艺美术家;2006年《财智》杂志刊登其作品 ;2007年设计并承做中国爱情山天河山牛郎织女雕塑;2009年《邢台美术60年》刊登其作品;2012年入编《中国雕塑名家》;2013年《邢台风韵、彩墨华章美术作品集》刊登其作品;2020年入编《伟大的征程》杂志;现任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学会雕塑研究会会员……
鄙人太行山以为,身处邢台这样的地级市,供职于市建委或行将消亡的陶瓷厂,能够功成名就,称得上人生辉煌了。但是,再多再大的成就,都是过眼云烟,不必太过在意。事实上,今日之吉兴,一切早释然。老子曰:天地尚不能久,况乎於人也。
是的,一切皆身外之物,唯创作精神永存!唯有精神永存,方能艺术长青!因作顺口溜赞之:
吉星高照,鸿运当头。
学无遗力,金石可镂。
放飞心灵,其身自由。
艺术长青,夫复何求!